將手機收好，顧妤從櫃子里取了件外套出來，下了樓。
她正好也有話想問他……
……
厲紹憬的車前，顧妤散著長發，披著外套出現。
厲紹憬並沒有從車內下來，副駕駛的車門也沒有落鎖妲。
顧妤打開的車門的一瞬間，就被副駕駛座位上的一束玫瑰花震懾在原地。
她呆住了，那是一束香檳金色的玫瑰，被包扎的很漂亮，散發著陣陣幽香。
不等顧妤抬起頭，厲紹憬就已經開口，笑著說道︰「喜歡嗎？禾」
顧妤心跳的很快，一時間忘了要回答。
厲紹憬當著她的面將花拿了起來，放在了後排座位上，看著她彎腰坐進來。
今天的夜風很冷，顧妤只一件外套，小臉凍得有些發白。
待顧妤坐好後，厲紹憬自然而然的伸過手來，將她冰涼的手握在掌心，很快變十指相扣。
顧妤沒有躲，更沒有拒絕。她一直側著臉，盯著這樣的厲紹憬，心里的感覺很難形容，仿佛這四年來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而她和厲紹憬之間也從未出現過任何隔閡，一切發展都順理成章。
很快，厲紹憬已經不滿足就這樣和顧妤拉著手對望。
他伸出手臂來，對著顧妤說道︰「來，讓我抱抱。」
顧妤的表情很木訥，坐在那里沒動。
見顧妤不動，厲紹憬干脆也不再多說。一把將她拽起了過去，大手按住的她的腰上，稍微的一用力，顧妤便被他撈進懷里。
狹窄的空間內，顧妤坐在厲紹憬的腿上，手臂自然的環在厲紹憬的脖子上，否則放在哪里都是多余。
顧妤的小臉很紅，呼吸漸急。
她有些不敢看厲紹憬的眸子，內心里糾結著，自己怎麼就那麼听他的話，他讓出來就出來，他想抱就抱，尊嚴呢？
可厲紹憬似乎並不給顧妤糾結太久的時間，帶著淡淡煙草氣息的吻就席卷而來。
顧妤的呼吸是凝結的，本想推拒，奈何身體上的反應卻已經不听她的指揮。
她的手臂緊緊的攬著厲紹憬的脖頸，癱軟在他的懷里。
厲紹憬的吻一點點加深，放在顧妤腰上的大手也已經不滿足于一個位置的摩挲，早已經探入她的睡衣。
不自覺喉嚨間的一聲嚶嚀，讓厲紹憬有些難以自持。
可想著顧妤還有孕在身，他還是及時的打住了那種想法。
厲紹憬的吻突然的離開，讓顧妤有些悵然若失。
她盯著厲紹憬的眉眼，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要停下來。
顧妤被撩撥的難受的要命。
可厲紹憬卻喘著粗氣，將顧妤推離了一點，看著她的眼楮，說道︰「真是煎熬……」
說著，他將顧妤的小手放在了他的身下。
當顧妤觸踫到那個東西以後，像是被燙了一下，嚇的趕忙縮回來了手來。
厲紹憬卻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認真說道︰「它忍了四年了，如今，還要再忍10個月，我真怕我會瘋掉。」
看著厲紹憬一本正經的耍著流氓，顧妤的臉更燙了，甚至連最基本的與他對視都做不到。
厲紹憬將顧妤放下來，自己模了煙盒，轉頭下了車。
車窗外，夜色微涼，他一身襯衫，低頭將煙點燃。
顧妤想問他會不會冷，可話到嘴邊，又咽下了，想著他身體滾燙的溫度，她又不想叫他回來了。
厲紹憬獨自一人在外「冷靜」著，顧妤的思緒也在不斷前行。
她一遍遍的問自己，這算不算是已經接受了厲紹憬。
回答她的只有一個答案，她想和他在一起，時時刻刻都想。
既然那麼想，她還在逃避什麼呢？
曲靜雯說的沒錯，厲紹憬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他很完美，也有改不掉的缺點。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顧妤覺得，這樣的厲紹憬比四年之前更加真實。
從前，她不確定厲紹憬是否真的愛她。
她一直覺得，自己年輕，漂亮，厲紹憬不過貪新鮮而已，有哪個男人面對一個年輕女孩的不斷引誘，還能守住自己的底線呢？
可這四年來，還不足以證明她在厲紹憬心目中的分量了嗎？
何況，自己的肚子里也已經又孕育了他的孩子。
難道，她真的希望，那孩子一出生，就被宣告沒有爸爸，或者爸爸根本不知道是誰的命運嗎？
顧妤攥著自己衣角的手在不斷發緊。
厲紹憬抽完了煙，身體上與理智的叫囂，基本算是平息了下來。
外面的確很冷，他轉過身來的時候，卻發現顧妤在低著頭，發呆。
打開車門，帶上了一陣寒氣上來，顧妤不自覺的打了個激靈。
怕顧妤太冷，厲紹憬啟動了車子引擎，開啟了暖風。
隨著車內溫度的不斷上升，顧妤心中的疑問也在逐漸的膨脹。
顧妤轉過頭去，發現厲紹憬正在看她。
厲紹憬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眼神中的心疼，一看便知。
顧妤將目光收回，低頭看著自己放在腿上的雙手。
她開口問道︰「我想問你個問題，你想好再回答我，不想听敷衍，更不想听假話。」
「嗯。」厲紹憬輕聲應了一句，沒有任何猶豫。
顧妤始終沒有抬起頭來，聲音卻低了許多，她問︰「你為什麼對聿崢那麼關心？」
聞言，厲紹憬愣住了，他臉上淺淺的笑意在停頓了片刻後，又恢復了自然。
他說︰「你想表達的是什麼？」
顧妤有些激動，抬起頭來，看著厲紹憬那雙深邃的眉眼，說道︰「他與你非親非故，為什麼和你長的那麼像，為什麼又和你那麼親近？」
「然後呢？」厲紹憬始終笑意不減。
顧妤的手在抖︰「我的腦海中時刻被一種可怕的想法所充溢著，我沒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沒辦法……」
厲紹憬將顧妤輕輕的攬入自己的懷中︰「顧妤，無論道什麼時候，你都要相信，愛著你的人不管做了什麼事，他們初衷都是為了你好。」
顧妤將頭埋在厲紹憬的懷中，許久以後，她才抬起頭來，看著厲紹憬的眼楮︰「那你告訴我，聿崢到底是誰的孩子？」
厲紹憬就那麼定定的看著她，顧妤的眼圈一點點漸紅，再一點點被水霧填滿。
厲紹憬始終不開口，她似乎也明白了一切。
顧妤的眼淚大顆大顆的砸落下來，落在厲紹憬的手背上，灼燙剜心。
顧妤雙手捂著臉，低頭哭了起來，一遍遍的重復著︰「我不相信，絕不相信……」
還不能厲紹憬開口安慰，顧妤已經一把推開了身側車門。
厲紹憬追過去的想法只持續了一瞬，便很快消失了。
顧妤需要冷靜，需要時間來消化和接受……
看著顧妤的身影一點點的走出視線，厲紹憬拿出手機，撥通薛宅的電話。
電話是丁嬸接的。
厲紹憬對著手機說道︰「丁嬸，顧妤進去了，聿崢的事，她已經知道了，還麻煩您多費心……」
丁嬸在電話的那頭愣了許久，才後知後覺道︰「知，知道了？」
厲紹憬語調依舊平靜︰「是的，知道了……」
……
顧妤回到薛宅，丁嬸的電話剛剛掛斷。
丁嬸看著臉色慘白的她，開口叫了一聲︰「小姐。」
顧妤沒理她，將外套丟在沙發上，轉身就上了樓。
顧妤是個什麼脾氣，丁嬸是了解的。
如果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兩聲，或許還沒什麼事，要是一言不發，那倒是真有事了。
丁嬸想跟著顧妤上樓，卻被顧妤一聲喝止。
顧妤半側過頭來，語氣很涼︰「別跟著我！」
顧妤從小調皮，但是對長輩一向尊敬，丁嬸雖然以保姆身份在薛家工作幾十年，可顧妤也從未用這種語氣跟她講過話。
丁嬸的腳步頓在樓梯前，看著顧妤一步步的朝著二樓的方向走去。
臥室前，顧妤停住了腳，卻沒有勇氣再去伸手將門推開。
知道了這一切，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聿崢了。
聿崢還那麼小，她要怎麼解釋當初發生過的事？
難道要告訴他，是自己不要他了？還是告訴告訴他，整個薛家都想將他們母子分離？顧妤躊躇了。
「顧妤……」
薛聿崢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顧妤愣了一下，趕忙推門走入。
小家伙坐在床上，被子騎坐在身下，昏暗里，盯著她。
「你去哪了？」薛聿崢睡眼惺忪，本想尿尿，一睜眼卻發現顧妤不在。
他喊了兩聲，沒有回應。
本想下樓去找丁嬸，卻又听到了腳步聲。
可腳步聲為什麼在門口就停住了呢？他試探性的喊了一聲，顧妤果然在。
顧妤走到床前，睡眠燈將薛聿崢的小臉照的格外粉白。
她一句話也沒說，強忍的心酸，將薛聿崢一把抱進了懷里。
她抱的太緊了，薛聿崢有些喘不過氣。
顧妤心里的愧疚感不斷的沖擊著自己的理智。
她的孩子不但沒死，還這麼機靈聰明，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薛聿崢小手推著顧妤︰「顧妤，你怎麼了？」
顧妤的眼淚在眼眶中懸著，被她偷偷抹去。
她松開了薛聿崢，抬起頭來，捧住了他的小臉，用力的親了一口。
仿佛這樣，也彌補不了她作為一個母親，對孩子的那種無法表達的思念。
看著薛聿崢的小臉，她突然覺得，上天竟然是這樣眷顧著她。
薛聿崢怔怔的看著她，看著顧妤時喜時悲的表情，一臉的莫名其妙。
許久以後，他才眨著大眼楮，說道︰「顧妤，如果我犯了錯誤，你會原諒我麼？」
顧妤的眼圈又濕，重重的點頭︰「無論你做過什麼，我都會原諒，只要你健康長大，我什麼都可以原諒……」
听顧妤說的如此激動，小家伙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來了，對著顧妤說道︰「那就好，我又尿床了。」
顧妤︰「……」
——
醫院里，當薛老接到丁嬸打來的電話時，臉色明顯暗了。
丁嬸在電話里說的很詳細，就連顧妤對著她發脾氣，她也事無巨細的描述了一遍，深怕自己遺漏了什麼。
薛老長嘆一聲，問道︰「那她現在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
丁嬸在電話里說道︰「就是因為沒有，我才擔心呢。不過，好在今晚聿崢跟她一起睡，我猜，她不會有什麼想不開吧？」
「那到不至于，只是，我這個外公在她心里的分量終究是輕了。」薛老無力的說道。
電話那頭的丁嬸沒說什麼，等的不過就是薛老的一句話。
薛老若是能讓顧妤接個電話，解釋一下，或許會好。
但是，薛老似乎並沒有這個意思。
掛斷了電話，一旁的薛亞峰正將溫熱的濕毛巾遞給薛老。
薛老坐在病床上，自己慢慢的擦著臉。
待擦完以後，將毛巾遞給了一旁的張帆，對著兩人說道︰「小妤知道了。」
薛老接電話的內容，兩個大抵也從對話中猜個八.九不離十。
薛亞峰的臉色倒是還好，而張帆一臉愁容的垂著目光，始終一言未發。
薛老盯著張帆看了片刻，說道︰「小帆啊，我知道你接受這個事實也需要一段時日，畢竟你也把聿崢當親孫子看待。」
而張帆聞言，卻搖了搖頭，彎起唇角道︰「爸，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想，以小妤的個性，不知道能否理解我們的用心？薛家一共就這麼兩個孩子，一個是小妤，一個是啟勛，若是兄妹兩個因為這個有了隔閡……恐怕，以後的親情也就淡了。」
薛老的眸光閃了閃，沉默了片刻︰「這件事本就與啟勛無關，替顧妤照顧了聿崢四年，即便是沒功勞也有苦勞。當初，主意是我拿的，什麼事都由我一人承擔，我相信給小妤些時間，她會慢慢理解我們的用心的。」
張帆沒說什麼，點了點頭，轉身朝著洗手間的方向去了。
薛亞峰坐在病床前，面上倒是一臉輕松。
片刻後，薛老對著他說道︰「你一會兒去跟值班的醫生說一聲，我明天出院。」
薛亞峰一臉的吃驚，從病床前起身，道︰「這怎麼行，醫生說還要觀察幾天的。」
薛老不理會他的反對意見，而是堅持自己的想法，說道︰「明天，我要去見一個人，你現在就去跟醫生說吧。」
知道自己的老父親性情執拗，薛亞峰也只得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