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覺得這像極了一場荒誕的玩笑。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
原來，這里的所有人，都瘋了……
……
醫院里，顧妤一個人站在手術室外的走廊里妲。
直到厲家人陸陸續續的都趕了過來，她才不動聲色的退去了一旁。
再見藺君茹，顧妤早已不復當年的熱情，干脆轉過頭去，一個人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藺君茹知道自己的兒子出了事，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穿著一身家居服，套了件外套就趕來了醫院禾。
手術室門外，當她看到顧妤時，腳步還是慢了下來。
藺君茹的臉色一白，最終還是開口叫了一聲︰「小妤……」
顧妤沒有回答，也沒有轉過頭來。
藺君茹站在她的身後，語氣中多了幾分哀求。她說︰「等紹憬月兌離危險再走，好嗎？」。
顧妤的腳步停了下來，轉身看向藺君茹。
藺君茹的臉很白，目光殷切的看著她。
顧妤本以為厲家人是不會願意在這個時候看見她的，卻從沒想過，藺君茹竟然親自開口挽留……
……
顧妤一個人坐在離手術室最遠的等候區。
她遠遠的看著厲紹憬的家人正焦頭爛額的守在手術室的門前。
終于，厲紹憬被醫生推了出來，厲家人一擁而上。
厲紹憬除了面色蒼白以外，精神倒還算好。
顧妤從椅子里起身，遠遠的朝著他看了過去。
而厲紹憬也正躺在移動病床上，在人群里尋找顧妤的身影。
直到目光與顧妤踫上，他的表情才松懈了下來。
醫生對著許茵和厲悜諫說道︰「家屬們可以放心了，傷口不深，也並沒有傷及內髒，沒什麼大礙，不過，要注意臥床休息，避免傷口感染。」
聞言，厲家人終于都松了口氣。
老太太還在嘟噥著，眼看著過年了，見了血氣有多不吉利。
可說歸說，眼楮卻一瞬也不離自己的兒子，滿臉心疼。
厲紹憬被護工推著病床從顧妤的身前經過。
讓顧妤沒想到的是，厲紹憬竟然還沖著她眨了眨眼楮。
顧妤一時間愣住……
不過，很快她包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嚴復生前的律師打過來的，顧妤轉過身去。
顧妤走出了眾人的視線，在走廊里接下了電話。
嚴復的律師說︰「顧小姐，嚴先生的骨灰，我已經代為保管了，請您放心。不過，許小姐那邊的狀況似乎不太對勁。」
顧妤不解，問道︰「有什麼不對？」
電話那頭的律師說道︰「許小姐的情緒一直很激動，您走後，靈堂里被她鬧的一塌糊涂，最後還是許家人趕過來，將她帶去了醫院……」
顧妤的眉頭微微蹙起︰「醫院？」
「是的沒錯，是送去了醫院……」律師斬釘截鐵的說道。
顧妤掛斷了電話後，眉頭緊緊的擰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厲悜諫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
再見厲悜諫，時隔四年，他竟然老了許多，鬢角上甚至已經開始有了稀疏的白發。
想想，他也不過才50歲左右。
厲悜諫對著顧妤和善的笑了笑，指了指她臉頰上被許曉染抓破的地方，說道︰「醫院里我有熟人，我帶你去處理一下傷口吧，免得日後落疤。」
顧妤站在原地沒動，怔怔的看著這樣的厲悜諫。
厲悜諫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望著她。
許久後，厲悜諫笑了︰「這是紹憬的意思……」
顧妤︰「……」
……
顧妤難得听話的坐在外科的診室里，看著醫生用消毒液，幫她輕輕的擦拭著傷口。
傷口不深，卻一直延續到耳根處。
火辣辣的刺痛，讓顧妤擰起了眉頭。
厲悜諫站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她，內心不禁柔軟了起來。
曾幾何時，薛亞楠也有過一模一樣的神情……
休息區內。
顧妤用冰袋冷敷著面頰，厲悜諫將一杯熱咖啡送到她眼前來。
顧妤抬頭看了他一眼，道了聲謝，伸手接過。
聲音不大，幾乎只有她自己能夠听得到。
厲悜諫嘴角淺淺掛著笑意，彎下腰，坐在她的身邊。
兩人都沉默著，顧妤只低頭喝著手中的咖啡。
片刻後，厲悜諫說道︰「別擔心，紹憬沒事，皮外傷……」
顧妤側過臉，看向厲悜諫。
顧妤的眼楮大大的，是那種清澈的漂亮，在厲悜諫的眼里，依舊有著年輕女孩的迷茫。
厲悜諫笑著收回目光，只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平靜說道︰「我為我家人曾經所做過的傷害你的事情感到抱歉。」
顧妤的表情是驚訝的。
厲悜諫無奈的笑笑，繼續說道︰「我母親老了，她太盼望能有個一孫半女的，我不孝，年過半百，依舊沒有自己的孩子，她這才把希望都寄予在了紹憬的身上……」
厲悜諫又回頭看了顧妤一眼，道︰「並非是我們不喜歡你，只是一時太難以接受事實而已，真的很抱歉。」
顧妤雙手捧著有著燙人的咖啡杯，垂下目光，心情微微凌亂。
她聲音很低的問說︰「我听我姑姑說，你年輕的時候很愛我媽媽。可我不懂，既然你愛她，又為什麼不肯相信她？」
厲悜諫的臉色蒼白了些許︰「我和你媽媽的事，一言難盡，終究是我虧欠她的。不過，好在她還生了你這麼個聰明的女兒……」
顧妤彎了彎嘴角，卻根本沒笑。
厲家人從病房里出來，遠遠的看到厲悜諫和顧妤坐在一起。
藺君茹順著許茵指著的方向，朝著顧妤看了過去。
四目相望，藺君茹對著顧妤和善的笑了。
顧妤的表情很僵硬，甚至沒給藺君茹任何的回應。
不過，藺君茹也很快收回了目光，由許茵攙扶著朝著電梯的方向去了。
厲悜諫從椅子上起身，低頭看著顧妤︰「走吧，我帶你去看看紹憬。」
顧妤遲疑了，緩慢的從休息區的椅子里起身，卻沒有動。
厲悜諫的眉眼生笑，盯著顧妤的一臉糾結，平靜說道︰「無論之前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可今天畢竟是紹憬救了你，難道，你不該對他說聲謝麼？」
顧妤的臉色白了白，錯開了與厲悜諫對視的目光。
厲悜諫倒也不急，給她充分考慮的時間。
最終，顧妤還是抬起了腳步。
……
病房內，厲家人都已經離開了。
門被厲悜諫從外面推開，里面就傳出了吳晉楷頗為熟悉的聲音。
吳晉楷站在厲紹憬的病床前，背對著門口，低頭看著厲紹憬傷口的位置。
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不禁開口問道︰「腰子壞了？」
厲紹憬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理會。
吳晉楷嘖嘖了兩聲，一臉鄙夷的說道︰「看看！看看！你還真以為你是20出頭火力沖天的小伙子啊，醒醒吧！你都35了！再說那顧家小妤才多大一點啊？她年輕，***旺盛也是正常……可你也別整宿整宿的和她折騰啊，你這老腰老腎的，也不怕精盡人亡！該！現在好了吧？腰子壞了吧，活該！我看等過幾年顧妤如狼似虎跟你要的時候，你怎麼滿足她！」
顧妤站在門口處，頓時黑了一張小臉。
厲悜諫站在顧妤的身後，輕咳了一聲，吳晉楷這才停住了絮叨，轉過身來。
和顧妤對視了一眼，吳晉楷瞬間變了一副面孔，還不要臉的笑著和顧妤打起了招呼。
顧妤的臉色依舊難看，壓根沒打算搭理他。
躺在床上的厲紹憬，在看到顧妤這一刻，眸子中亮了一下，頓時看著有了精神。
吳晉楷尷尬的看了看顧妤，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厲紹憬，最後只能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對著厲悜諫說道︰「厲大哥，有煙麼？」
厲悜諫笑著點了點頭。
吳晉楷見狀，趕忙繞過顧妤，伸出手扶著厲紹憬的肩膀往門口走。
門口處，厲悜諫不忘提醒吳晉楷，道︰「紹憬受的是外傷。」
吳晉楷愣了一下，轉而問道︰「不是腰子壞了？」
厲悜諫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
吳晉楷立刻打起了哈哈，笑著打趣道︰「沒壞就好，能用就好，能用就好……」
隨著吳晉楷的笑聲消失在了走廊里，顧妤的臉色更青了些。
厲紹憬躺在病床上，一臉淺笑的注視著顧妤。
他身上的灰藍色襯衫還沾染著淡淡的血跡，外套和領帶早已經不在，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他精致有型的鎖骨。
厲紹憬稍稍用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半靠在床頭上。
他的頭發已經凌亂，臉色雖還蒼白，卻半點不見邋遢，反而更有些隨意的性感。
厲紹憬因扯動了傷口，臉上表情微微抽搐。
稍後，他抬起頭來，對著顧妤說道︰「過來！」
井然是一句命令的口吻，語氣一如四年之前。
顧妤愣了片刻，表情怔怔的站在原地沒動。
厲紹憬見狀，再次開口，語調終是溫柔了起來，他說︰「顧妤，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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