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程程剛坐下，就突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口中說道︰「我⺪！什麼玩意？」
說完，他低頭將一個銀色的東西從沙發里撿了起來。
顧妤將韓程程手里的東西拿到眼前。
那是一條很細的銀色手鏈，應該是鉑金的，因為上面有某家知名品牌的LOGO。
手鏈上面有細碎的鑽石裝飾品，也有一些小花瓣的形狀的瓖嵌墜，做工很精致妲。
這條手鏈顧妤似乎在哪里見過，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
韓程程盯著手鏈看了半天，問道︰「這會不會是譚之薇留下的？」
顧妤搖了搖頭，眉頭緊緊的擰著︰「不會，薇薇的品位我是最了解的，她最討厭首飾上有些亂七八糟的零碎，她更喜歡簡潔一些的。禾」
聞言，韓程程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片刻後，顧妤似乎想起什麼來，可她覺得這不可思議。
還沒等她開口道出自己的疑惑，地下室里突然傳出了一聲女人的尖叫來。
半夜里，這樣的尖叫聲，過于驚悚。
韓程程的一張臉徹底的白了下來，他轉身又將棒球棒拿了起來，轉而是一臉的防備。
顧妤也嚇的不輕。
可她愣了片刻以後，突然轉身，朝著地下室的方向跑去。
韓程程想攔住她，卻已經來不及。
他站在顧妤身後，大喊︰「顧妤，別去！」
顧妤仿佛沒有听到韓程程的喊，徑直的朝著地下室的入口跑去，腳下半分猶豫也沒有。
……
地下室入口處，顧妤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
門是關著的，顧妤想也不想，就要將門打開。
韓程程已經沖了過來，臉色青白的厲害，他橫在顧妤的身前，對著她說道︰「我們報警，你不能進去，萬一有危險……」
韓程程的話音未落，顧妤就已經將他一把推開。
地下室的門關的很緊，顧妤推了一下，沒推動，便開始用手去拍打門板。
她對著里面喊道︰「語歡，是你在里面嗎？」。
地下室里安靜了下來。
顧妤急的一臉蒼白，想用身子去撞開門，卻奈何力氣根本不夠。
顧妤急的紅了眼，對著里面喊道︰「語歡，是我，我是顧妤……」
很快，地下室里傳來了女人壓抑的哭泣聲。
韓程程將顧妤拉到身後，二話不說，一腳將門踹開……
——
韓家老宅。
原本都已經休息了的韓家人，被突然回來的韓準全部吵醒。
韓老爺子上了年紀，睡眠本就很淺，更是被樓下鬧出的動靜所驚醒。
老爺子穿著睡袍，從房間里出來，對著保姆怒斥道︰「幾點了！都不睡覺，折騰個什麼？」
保姆急的一臉白，走到老爺子身前，緊張的說道︰「是，是大少爺回來了。」
听聞韓準回來，韓老爺子的臉色變了變，轉而從里面走出，朝著一樓的客廳里望了望。
果然，韓準正站在客廳的正中央。
老爺子一邊下樓，一邊對著身側保姆問道︰「他回來就回來，怎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保姆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回答道︰「大少爺好像發了大火，一進來就砸了客廳里的東西，任誰都勸不住。」
聞言，韓老爺子的臉色徹底的沉了下來。
一樓的客廳里，一地的狼藉。
韓準站在他母親的身前，身上的大衣扣子也沒扣好，頭發被風吹的凌亂，他的臉色白的嚇人，眼楮卻是刺紅的。
他額角的青筋暴跳著，地上是被他摔碎的茶具和古董花瓶。
韓老爺子朝著地上看了一眼，對著韓準怒道︰「大半夜的，你又作什麼⼳蛾子！」
韓準抬起頭來，看向老爺子的表情是憤怒的。
見韓準的脾氣是沖著自己來的，老爺子一臉的莫名其妙，盯著他︰」你瞪著我干什麼！」
「語歡呢？！」韓敘咬著牙問向自己的爺爺。
韓老爺子被問的一愣，轉而眉頭蹙起，轉身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許是韓準覺得老爺子是在搪塞他，轉身走到老爺子身前，盯著他的眼楮，再一次問道︰「你把韓語歡又藏去了哪里？」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事來，韓老爺子的火氣也跟著蹭蹭的往上躥。
他伸出手指著韓準，怒道︰「你怎麼跟我說話呢？！」
聞言，韓準的母親陳秋萍走了過來，拽著韓準的衣角，慍怒道︰「小準，你好好和爺爺說。」
韓準一把甩開了母親的手，怒道︰「語歡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要一次次的這麼對她，她現在已經瘋了，難道這還不夠嗎？你們非要把她往死里逼，才開心，才罷休？！」
韓準的話音未落，韓老爺子的巴掌就已經落在了他的臉上。
韓老爺子被氣的渾身亂顫，怒指著韓準，吼道︰「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不成家，不立業，整天守著個瘋子，一事無成！你還有臉跑到我跟前來質問我？！」
韓準的歇斯底里的吼道︰「她不是瘋子！」
「她不是瘋子，會把刀子捅在你的身上？！」老爺子咆哮道。
韓準到底是說不出話來了。
陳秋萍在一旁心疼自己的兒子，走過去低聲勸著他。
韓老爺子氣的不輕，別開臉去，對著韓準說道︰「別說韓語歡不在我這兒，就算在這兒，我也有權利決定她的去留，我是他父親！」
韓準的拳頭攥的很緊，視線盯在老爺子的臉上，一刻也不曾挪開。
韓老爺子繼續說道︰「今天你來這兒正好，有些話我也一次性和你說個清楚！」
老爺子轉過頭來，怒向韓準︰「只要我還活著，就不可能讓韓語歡以你妻子的身份進韓家大門。對外，她是你姑姑，我丟不起那個人。對內，她是個瘋子，我也絕對不能容忍，我韓家的孫子娶個瘋女人來傳宗接代！」
「我若執意不肯呢！」韓準咬著牙說道。
韓老爺子的態度堅決︰「你若不肯，你就給我滾出韓家，從此，我韓家沒你這個孫子！」
韓準的臉色徹底的青白，站在原地，身子忍不住開始抖了起來。
陳秋萍拽了拽韓準的衣角，示意他別再說了。又轉過頭對著韓老爺子說道︰「爸，小準不過是一時在氣頭上，說的都是些氣話，您千萬別心里去，小準是您看著長大的，他不是您孫子，又是誰的……」
韓老爺子不客氣的瞪了身前母子二人一眼，放下狠話︰「今天的話我言出必行，如果你非要和那個瘋女人在一起，以後就別回韓家！」
說完，老爺子怒氣沖沖的上了樓。
陳秋萍急的臉色蒼白，剛想再開口說些什麼，韓準卻已經轉了身。
她想留住韓準，卻一把抓了個空。眼看著韓準決然去，她站在客廳里，焦急的喊道︰「小準——」
韓準聞聲，並沒有回頭，而是大步邁出了大門，步伐堅定。
……
韓家的大門外，厲紹憬合著大衣，站在車門前，將最後一口煙吸盡。
他剛將煙頭捻滅，就看見韓準從韓家大院里沖了出來。
韓準的臉色難看至極，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厲紹憬沒有上前，靜靜的站在車前等他走近。
韓準從他眼前繞過去，自己打開了車子副駕駛位置的車門，頭也沒回的說道︰「我們走吧。」
厲紹憬轉過身去看他，而他已經坐上去，並關上了車門。
厲紹憬上了車，低頭將安全帶系好的同時，開口問道︰「老爺子怎麼說，語歡在不在這里？」
韓準的臉色是蒼白的，他始終沒有抬頭，悶聲說道︰「他不承認！」
厲紹憬早已經猜到了結果，長嘆了一口氣後，說道︰「如果她真在韓家，至少可以說明，她現在沒有危險。如果她不是在這兒，這冰天雪地里……」
厲紹憬的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韓準的臉色更白了。
厲紹憬啟動了車，回頭看向韓準，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找？」
韓準沒有回答，胸口劇烈起伏著。
厲紹憬是第一次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對韓語歡的在乎，只是，結果他不敢預料……
——
西郊的公寓內，地下室的門被韓程程一腳踹開。
隨著灰塵撲面而來，顧妤被嗆的劇烈咳嗽。
韓程程伸出手，將里面的燈全部打開。
地下室瞬間亮如白晝，里面的情形一覽無余。
顧妤止住了咳嗽，先韓程程一步走了進去。
果然，角落里堆放的雜物箱後面，一個女人披頭散發的坐在地上。
韓程程有些擔憂，可這個時候，他早將恐懼拋在了腦後，跟上顧妤的腳步朝里面走去。
顧妤停在雜物箱前，地上的女人正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女人一身單衣，長發披散，頭低低的垂著，抱著膝蓋，整個人被凍壞了。
顧妤不確定的朝著她伸出手去，低低的叫了一聲︰「語歡，是你嗎？」。
縮成一團的女人緩慢的抬起頭來，凌亂的長發間，那張臉是慘白的。
而下一刻，她直接從地上爬起，一下撲到顧妤的腳邊，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顧妤看著這樣的韓語歡，滿臉震驚。
等她反應過來後，一把將她抱住，摟住她涼的嚇人的身子，撫模她的頭發，口中不斷的說道︰「別怕，別怕，我是顧妤……」
韓語歡大聲的哭泣著，身體抖如篩糠。
顧妤一邊安慰著她，一邊將自己的大衣月兌下，披在她的肩上，抱著她，給她取暖。
身後的韓程程，朝著四周厲望了望，一只野貓從他眼前躥出，順著通風口跑了出去。
他一臉的莫名其妙，實在搞不清楚，韓語歡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
顧妤帶著韓語歡出了地下室。
客廳里，韓程程翻箱倒櫃的找出了空調遙控器。
對著空調的方向按了幾下，卻發現沒有任何反應。
他將遙控器放電池的地方拆卸了下來，這才發現，里面的電池都已經長了毛。
顧妤的大衣穿在韓語歡的身上，顧妤的臉色發白，鼻尖卻是通紅的。
韓程程將自己的大衣月兌下來，給顧妤披好，說道︰「你們倆先坐一會兒，這房子里什麼也沒有，我先去燒點熱水來。」
顧妤對著韓程程點了點頭，將韓語歡的手握住自己的手里，試圖用哈氣將她暖過來。
韓語歡的手冰的嚇人，她的身體依舊抖的厲害。
顧妤將她的頭發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塞到耳後去，低聲問道︰「語歡，你是怎麼跑到這里來的？」
韓語歡的眼神渙散，盯了顧妤許久，才搖了搖頭，之前發生了什麼，她似乎已經全都忘了。
顧妤知道她受到的驚嚇不小，也沒逼著她回答，而是問道︰「韓準知道你跑出來嗎？」。
韓語歡不解的看著她，片刻後才開口問道︰「韓準……是誰？」
顧妤長嘆了口氣，一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看著韓語歡單純的眸子，顧妤彎了彎嘴角，像對待小孩子一樣，耐心的說道︰「韓準是你最親的人，看到你這樣，他會心疼的……」
韓語歡半知半解的點了點頭，看著顧妤將一條細細的銀色手鏈帶在她的手腕上。
韓語歡盯著腕上的手鏈發呆，而顧妤已經起身，拿起手機走去窗前。
……
韓程程將燒好的熱水，倒進洗干淨的杯子里，送到韓語歡面前。
顧妤怕燙到她，先試了試溫度，這才遞到她的手里去。
韓語歡手捧著杯子，喝了一口，臉色恢復了些許，不再像剛剛那樣白的嚇人。
韓程程朝著顧妤看了一眼，問道︰「她有沒有說，自己是怎麼跑道這里來的？」
顧妤搖了搖頭，目光只看向韓語歡。
顧妤不得不承認，幾年沒見，韓準將韓語歡照顧的不錯。
雖然韓語歡被凍的不輕，可身上還是有了些肉的，照比四年前到底是胖了一些，看上去也順眼了許多。
顧妤抬起頭，對著韓程程說道︰「我剛剛已經打電話通知了韓準，估計他很快就會過來。」
韓程程冷的打了個激靈，點點頭道︰「沒出事就好，這里太人了，等他來了，我們也趕緊走。」
顧妤似乎沒有听進韓程程所說的話，已經開始走神。
她腦子里有太多的疑問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