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寵 一一二章 世子難題

作者 ︰ 容寡

听著襄王這毫不客氣的話,景盛蕪並不放在心上。早知道襄王是個直性子的她,自然是不會在這言語上和襄王計較。

「長樂方才便在殿中,正陪伴父皇閑聊。陡然听到這消息,對皇兄擔心不已,這才請旨出來,想要看望下皇兄,同時,長樂心中也為皇兄憂心。」

聞言,襄王很是納悶的看了她一眼,「為本王憂心?」

「正是呢,皇兄與容世子沖突,只怕正是在火頭上的時候。但是皇兄可曾想過,為何父皇知道了這消息,並未第一時間責罰下去?」

景盛蕪這話一出口,襄王便沉靜了下來。誠然,方才他在火頭上並未細想,但既然做了親王的位置,哪個會是蠢貨?

景盛蕪到底是一個女子,她這般柔聲的勸解,襄王也不好和她發火。所以在她面前,他能夠靜下心來好好兒的想想。這般冷靜下來,——想到容楚手握重兵,皇帝對他的寵愛,襄王的心就冷了半截。

「想來襄王也明白了,今日的事不過是你們二人的口角,為何非要鬧到父皇面前呢?這樣一來,未免讓父皇覺得您肚量狹小,不能容人。」

看到襄王那思索的神色,景盛蕪便知道他听進去了自個兒的話,當下便接著說道,「其實王爺您和容世子爭吵,顯然已是落了下風,容楚素來性子溫和,我雖不知因何與皇兄大打出手,想來皇兄多半也是不佔理的。你先下在父皇門前鬧將起來不過也是想佔了個先機,免得叫容楚得了便宜。」

「我一個閨中女子都能想明白的道理,父皇睿智。如何會想不出?」

說完,景盛蕪便住了口,讓襄王自個兒好好想想……

想來,自個兒這一番話,能說到他心里去吧。

「長樂一番好意,本王心領了。今日若不是妹妹將本王勸誡下來,只怕是本王要犯下大錯。如今本王且回府邸上去養傷了。父皇面前,還望妹妹能夠美言兩句。」

果然,片刻之後。襄王思索了一陣子,當下便是拱手說道。瞅著他已然是認識到了這之中的利弊,景盛蕪柔婉一笑。

「皇兄言重了,長樂不過是一個女子之身。怎麼懂得這之中的許多的道理。不過是一些兄妹間的小事罷了。長樂如何能不為哥哥效勞。」

又是勸誡了一會子,襄王徹底放下了要去爭辯的心思,當下便是勞煩李崖公公通稟了一聲,吩咐人將他抬離了這奉天殿外。臨走的時候,他還特意多次叮囑了景盛蕪,定要在皇上面前替他遮掩一下。

「啪,啪,啪。」

目送著襄王離開。景盛蕪剛剛擦拭了一下頭上的汗珠,便听到了一陣鼓掌的聲音傳來。她向著聲音來源方向看去。只見在那雕紅朱漆畫棟之後,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轉了出來。

「阿蕪好伶俐的口舌。」

容楚這話一出口,景盛蕪便知道了方才他在偷听。看來,這家伙是早就到了,但見著自個兒在勸解襄王,方才躲到了那畫棟之後吧?

「容世子說笑了,不過是長樂不忍看到皇兄和容世子爭難,最後拼著舍棄了自個兒的皮肉之傷,都是不能給容世子造成分毫影響。想來,也是讓我感到可惜。」

景盛蕪柔然一笑,嘴里說出來的話語卻是讓容楚都不由得愣了一愣。

這牙尖嘴利的丫頭,分明是刻意疏遠自個兒。

「脾氣還不小。」

听到這話,景盛蕪瞅了瞅他身上那一塵不染的月色袍子,不由得啞然。這人分明便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她自己清楚,方才在皇帝面前攬下這差事十之七八也是存了私心的,她不希望容楚惹上麻煩。

眼下倒好,她一張利嘴勸退了襄王,倒讓這個家伙佔了便宜還賣乖。

倒是反觀襄王,肋骨都折了兩根去,只怕是沒有個幾十天,這傷是不能養好了。可是哪怕襄王放棄了爭辯,這朝中眾臣可會同意放這容楚過去?

「如今朝中只怕是對我的微詞不少,你看,該如何解決才是?」就在景盛蕪思索間,容楚開口說道。

聞言,景盛蕪詫異的看了眼容楚。他方才還是一番看好戲的樣子,怎麼如今竟然恭敬的向自個兒討教來了。他這翻臉的速度,連著景盛蕪都是恭敬佩服萬分。

「容世子言重了,盛蕪不過是一個姑娘家,並不知道什麼朝中大事。方才勸解了襄王也不過是兄妹間的一些私情罷了。容世子最是聰明過人,見識自然是比盛蕪要長遠的。」

听到景盛蕪這話,容楚越發感到興趣盎然。很少有女子能夠如同她這般,果斷的拒絕了自個兒的恭敬之語。

在這上京中,具有佳公子之名的自然是楚御楚御,他的身形容貌無不都是上佳之人,不然也不會惹得京中眾閨閣少女春心大動了。就連前世的景盛蕪,都是曾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不過同樣的,容楚在京中閨閣女子間也是頗為出名的。他手握重權,加上他的容貌更是極美,有著自己的長處。

若他是一個皇子,只怕是連楚御都要被他壓在名下了。

所以,在容楚身邊,自然也是不缺乏那些圍繞的閨閣盛蕪。但是他往日對人向來都是冷面冷心,讓人不能靠近。如今見到景盛蕪對自己竟不若其他盛蕪般上趕,他卻是更加感到有趣。

「方才景三小姐不是勸解過了襄王麼?想來姑娘也不忍心讓自己勸解的一番好意付諸東水吧?如今我可正在氣頭之上,這若是一個不好沖進去找了皇上,只怕……」

說到這里,容楚便停住了。直勾勾的看著景盛蕪。眼瞅著他一副賴上自己的模樣,景盛蕪只得無奈嘆了口氣。

她方才自告奮勇,要來勸解襄王和容楚之間的矛盾。不過是借著她的公主身份,用這兄妹間的勸解,化解了皇上的一個難題。

若是真如容楚所說,直接進去找皇上理論,只怕方才她費了那頗大的功夫,都是要付諸東水了。想到景正明那張臉,景盛蕪只得變換了口氣。

「想來容世子也是一個大肚之人。之前是盛蕪莽撞了,容世子若有什麼難題,直說便是。若是盛蕪能夠給容世子幫上忙。自然是不會吝嗇伸出援手的。」

瞅著景盛蕪那一副小狐狸算計的模樣,容楚不由輕笑。「還是我方才的問題,景三小姐可有什麼好的計謀?」

聞言,景盛蕪皺眉站在原地思索。如今襄王那里是被她勸解過去了。但是這容楚也是一個難題。朝中眾臣們那麼鬧將。不過是想要一個說法。若是讓容楚給他們一個說法,不就可化解眼下的難題了?

想到這里,景盛蕪柔然的開口,「眾臣們不過是氣憤容世子打了人,動手之後還能夠如此理直氣壯。想來襄王到底也是皇家之人,容世子如此做,未免有點太目中無人了。」

說著,景盛蕪對容楚福了一福。「如今這事兒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全在容世子一念之間。不過,就要看容世子如何選擇了。」

「哦?怎麼個難法,怎麼個容易法?」容楚一雙邪魅的眼楮,直直的盯著景盛蕪。

被他焦灼的目光直視著,景盛蕪略微感到有些不自在。容楚的雙眸是他面容上最明亮的地方,仿若全身精華都在他的雙眸之間。

盯著他的眸子看久了,甚至讓人能夠生出來一種錯覺,連著整個人的靈魂都是要吸進他的眸子里去。

「群臣想要一個說法,那就給他們一個說法便是了。襄王總歸是被你打傷的,這事情的錯處還是在你身上。所以如今想來,只怕是要讓你來終結這件事情的。」

景盛蕪想了一會,接著說道,「這事兒說到底不過是你們二人之間的爭吵罷了,如今你自去那府邸上,給他道個歉,私下了了也就是了。」

听到這話,容楚不由得笑了起來,仿若听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事情。景盛蕪詫異的看著他越笑越是深邃。

「容世子,我的話有什麼好笑的地方嗎?」。

听到這話,容楚方才止住了自己的笑聲,「景三小姐可曾听聞容楚何時向別人道歉過?」

「你!」

聞言,景盛蕪杏眼圓睜,怒氣沖沖的看著容楚。這人分明就是在逗弄她。方才還說什麼要解決的方法,如今她說了私下解決的方法,他卻全然未放到心上。

「不過,考慮到景三小姐你勞心勞力,想要解決這件事情,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容楚也看出來景盛蕪生氣了,當下便是好言勸解道,「這樣,你也能夠徹底的解決這件事情了。」

「什麼機會?」景盛蕪淡然問道,她的怒火依然被她全部壓在了心底。畢竟,面前的是上京中有名的冷面容楚容世子,他的威名在上京中可絲毫不遜于她。

若不是牽掛著想要將這事兒給徹底解決,她才不會如此的低聲下氣。

瞅著景盛蕪竟然恢復到了那種淡然的樣子,容楚心中莫名的感到了一抹不快。他不喜歡看到自己在她的眼中,和別人沒有絲毫的不同。

「既然我是不會道歉的,這事兒又要勞累你來解決,那就拜托景三小姐到那襄王府邸去走一趟,也好代替我和他道歉。」

容楚笑眯眯的說著,搖動著手中的白玉寒冰扇,「就當景三小姐是我派去的使者,也好徹底的解決這件事情。」

聞言,景盛蕪氣惱的看了看他。原來容楚打得是這個主意,難道他吃定了,自己就非要解決這個事情不可麼?

「盛蕪何德何能,怎麼能夠代替容世子前去登門致歉,做了容世子的使者。想來容世子如此貴重的身份,道歉應該自己親身前去,方才顯得有誠意。」景盛蕪淡然瞅了他一眼,說道。

「看來景三小姐是不想給我幫忙了?」听到景盛蕪的拒絕。容楚當下臉上笑意更濃。

「容世子這話從何說起,道歉須得本人或者親近之人登門致歉,方才能夠有著最好的效果。如今盛蕪何德何能。能夠幫容世子去做這件事呢?」

「我說你能,你就是能。不過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你為我做事的。想來,長樂公主千金貴體,豈是小小容楚能夠勞動的?」

容楚不再嬉笑,收起了臉上所有的笑容,一字一句鄭重說道。

長樂公主的名號。不還是他一手將自己拖上去的麼?景盛蕪竟心里泛起了不適。

再想到不久之前,他對自己的救命之恩,景盛蕪不由得暗自掐了自己一把。不過是去那襄王府邸一趟。她又有何好推辭的?

「罷了,我去就是。」景盛蕪對容楚福了一福。

少女今日穿著一身的碧荷色秋裝,腰間一條白玉腰帶越發襯托的她柳腰盈盈不足一握。她的面容上並沒有太多的妝容,只簡單的裝飾以梨花花鈿。這般清美的她。讓容楚都是微微凝住了眼眸。

「既然如此。我便將此事都交到長樂公主手上了。若是日後有什麼難處,還望公主能夠多施加援手。」

瞅著景盛蕪那清美柔順的樣子,容楚當下微眯了眼眸說道。

容楚面容從容,叫人看不出喜怒,並未再說什麼。兩人再次交談一番之後,他便徑自離開了這奉天殿。

景盛蕪心下郁悶的揉了揉左手。她也不知道為何,見著容楚就有種火氣上來的感覺,這讓她很是納悶。想來。方才她若是好好兒的說話,也不至于和他落到這般田地吧?

千禧宮中。紫燃金鳳檀香在空中裊裊的散發著香氣,將整個千禧宮籠罩上了一層寧靜的感覺。景盛蕪帶著冷羽來到正宮,卻是被冷香告知皇後娘娘身子不適,正在休息。

但景盛蕪進宮是不能不拜見皇後的,當下便隨著冷羽的安排,先到了千禧宮的偏殿等候。小宮女們則是著忙給她上了上好的清茶,沒有絲毫的懈怠。

足足候了約莫一個多時辰,皇後娘娘方才纏著頭箍,于那太陽穴之上貼了兩塊西洋藥膏,出來見了景盛蕪。瞅著皇後娘娘身體實在不適,景盛蕪也並未過多的糾纏。

將從景府帶來的一盒子西洋錦紗琥珀纏頭送給了皇後娘娘,又听了她一番關于宮中的禮儀教導,景盛蕪方才柔婉的福了一福告退,回到了自個兒的長樂宮去。

「娘娘,您方才怎麼讓長樂公主等了這麼久的時辰,這事兒怕是讓皇上了知道了,會怪罪您的。」

瞅著景盛蕪遠去的背影,冷香不解地問道。雖然冷香用了計謀讓景盛顏和她對上,但景盛蕪並不知道,怎麼會被皇後娘娘給疏遠了呢?

「這丫頭雖然看似一個柔婉的性子,但是京中傳言不可不放在心上。坊間說她囂張跋扈,不懂禮數,我也並不太過了解。瞅著她在我面前是一個柔婉的樣子,但是背後誰知道如何?」

皇後娘娘困倦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眼下她並不知道是我下的手,這若是知道了……」說到這里,皇後頓了一頓,冷冷睥睨著冷香,「還不是你給我招惹的麻煩!」

冷香一愣,當下訕訕笑著,服侍皇後娘娘到了那鳳榻之上休息。等到她獨自從那千禧宮寢殿出來,冷香看著那花園里的牡丹花,眸中閃過一絲怨毒的光芒。

還不是為了這個賤人,害的她被皇後娘娘斥責!若是她將那賤人給徹底除去了,皇後娘娘想來也會贊賞于她吧。

長樂殿中,景盛蕪多日未回宮,當下便是忙碌著讓冷羽和黃雀去知會各宮。同時,還讓青鸞將她從景府上帶的禮物都分散到各宮去。

景盛蕪很是明白,在這宮中,她一個無依無靠的景府嫡長女,憑什麼和皇上的嬪妃們硬踫硬?不說旁人,便是那德妃娘娘姊妹兩個便不是好應對的。眼瞅著自個兒終于進宮,趙夕妍會沒有動靜?

「冷羽,你拿了我的腰牌,去景府上將雪月和清音接來。在這深宮之中,沒有我信得過的人,可萬萬不行。」等著冷羽回來,景盛蕪便吩咐她道。

冷羽到底是宮中的老人,自然懂得景盛蕪的意思。當下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毫不張揚的出宮去了。

待到晚膳時分,冷羽便帶著雪月和清音兩個丫頭進宮了。雪月以前來過一趟宮中,並未有多少新鮮的感覺。但清音就不同了,看著哪里都是好奇的。

吩咐冷羽將這宮中規矩給清音全部講了一遍之後,景盛蕪方才稍許有點放心。宮中萬事都不能不小心,清音也是一個聰慧的姑娘,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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