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女謀江山 第六十九章 離別之情

作者 ︰ 納蘭烙烙

許久之後,炘炎走到搖曳的燭光前,取出紙筆,顫巍巍的寫到︰

「時光荏苒,幾度春秋,王侯將相,何來紅顏一笑烽火戲?

斗轉星移,幾度更迭,貴冑富紳,何來弱水三千飲一瓢?

烽煙滾滾,逐鹿天下,只為一人安定,只為心愛所居平安;

一將功成,萬骨已枯,只為佳人安心,只為心愛所處平和;

那征戰無數,那戰場廝殺,只為夢醒紅塵,伊人鎖身畔;

那硝煙四起,那戰火紛爭,卻為只若初見,伊人定情深;

多想,天下爭端,紛爭擾擾,為你君臨天下;

多想,天下向榮,歌舞升平,為你袖手天下;

多想,有那麼一次,見到君臨凡塵,紅顏江山,袖手凝視;

多想,有那麼一次,見到怒發沖冠,紅顏江山,抵命相護;

一生有愛,為心愛之人,平定天下,只為你,袖手天下」寫罷,將信箋塞入竹筒中,喚來清影,命清影連夜攜帶信箋待會珍洛小聚交與蘇洛冉。

蘇洛冉凝視信盞半響,不動不笑,不怒不語,傷別之情,傷心之意,依然心殤,如何痊愈。只得在案桌上寫下

「贈君詩一首,與君共勉。

《逍遙游》

大鵬九天昆侖山,

鯤魚四海東岳覽;

水天一注走蛟時,

亢龍直上天地間。

望君知,水天一注,方可亢龍有悔,才可飛龍九天。屆時黃山漫山薔薇花開,洛冉與悠揚定奉上香茗,等君緩緩歸矣。」

寫罷,細致的折疊著信箋,認真的折著每個印子。等清影拿到信盞交給炘炎已是黎明時分。炘炎看著信盞,反復摩挲,不願放下,也不願入眠,仿佛那信盞是蘇洛冉本人,他仿佛在跟愛人耳鬢廝磨。

清影看著主子如此痴傻的模樣,轉過臉去,心疼的流出男兒不輕流的淚水。

滄月步入蘇洛冉的房間,撿起地上斷掉的毛筆,看了看紙上蘇洛冉寫下的字,低吟片刻,提筆補寫道︰

「束發征戰,沙場馳騁,腥風血雨,換來你笑顏如花,安心入眠;

奼紫千紅,婀娜多姿,環肥燕瘦,此生只為你而來,與子偕老;

戰鼓偃息,平定天下,只為你而戰,只為你安然而居,嫣然而笑;

平步青雲,鯤鵬九霄,只為你彩衣環佩,只為你福祿安康;

那廝殺無數,那凱旋而歸,只為清晨夢醒,吾愛伴身旁;

那戰火消失,那硝煙不在,確為吾愛低眉淺笑,吾愛笑意連連。」

一手行雲流水般的行書片刻揮毫而就,回頭看向依舊不願意看著自己的蘇洛冉,嘆了口氣。

蘇洛冉睜開眼,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滄月,歪頭看了看紙上未干的墨跡,淚水朦朧,尤掛相思。

滄月手里的扳指微微轉動幾下,心思繞了幾繞,臉上掛著微微的慍色「洛冉,離開天元是你央求,孤便應了你。離開昕琰是你希冀,孤便如你願。跟隨孤來滄浪,願意就此落根滄浪國,也是你的盼望。如今,孤事事遂你意,為何你卻辜負孤的一片摯誠?」

蘇洛冉只是手指摩挲紙張,未有任何開口的意思。

一聲深深的嘆息,滄月看著手里的扳指「洛冉,你該知道孤之所以接管滄浪國,也是洛冉你的意願,否則那日,孤一定不會理會父皇的召喚,依舊在這珍洛小聚陪著你。可是當孤離開之後,你卻招來了你唯恐避之不及的炘炎,到底是何緣故,讓你竟然願意回頭也不願意給孤一次機會?莫不是那日你問孤可喜歡悠揚?」

蘇洛冉摩挲紙張的手微微停頓了下,睫毛微微顫動。

滄月嘆息加深,洛冉竟如此不了解自己,沒錯悠揚對于自己而言是男人的恥辱,但是已經發生的事情,本就無法挽回,自己已經接納了這個污點,洛冉又何必多此一舉的試探自己?也怪自己當日話說的不甚明了,才讓洛冉以為自己厭惡悠揚。

滄月余光看見蘇洛冉手指微頓,似乎找到了蘇洛冉的心結,隨即眉頭皺起「洛冉,起初你猜的沒錯,孤的確不接受悠揚的存在。」

蘇洛冉摩挲紙張的手指停下不再動,靜待滄月的下文。

滄月看著靜止不動的蘇洛冉,心中一陣揪痛「可是洛冉,孤了解你比你自己還深,你可信?如果孤真的不接納悠揚,勢必會導致你我二人的敵視。孤既然把你請進滄浪國,又怎可輕易讓你離去?只是當時孤也不知道如何安置悠揚才好,便不好給你一個可靠的答復,只能含糊其辭的說著我都喜歡。可是洛冉,你可知,孤貴為滄浪國的國主,孤給予悠揚的遠比炘炎他這個悠揚的生父給的要多,你知道嗎?」。

蘇洛冉終于抬起淚臉,看向自己,只是眉宇間的愁思不減。

滄月輕輕走過去抱住蘇洛冉,閉上眼楮,忍住心中的絞痛,輕輕拍著蘇洛冉的後背,有些自嘲「雖然孤不是悠揚的生父,但是如果孤想一輩子與洛冉你長相廝守,勢必要悠揚有個幸福的生活和高貴的身份。本來孤想給悠揚一個義子的名份,雖然不及皇子,雖然無法繼承大統,但是可保他一世富貴。」

滄月輕推蘇洛冉,與蘇洛冉對視道「孤也知道,洛冉你擔心悠揚與你在這滄浪國無依無靠,終是孤兒寡母,會被滄浪國的皇親貴冑欺辱。所以孤才想讓你做滄浪國的皇商,利用人來人往的門脈,培植自己的勢力,讓你有個無憂的脈絡,讓你有個有恃無恐的資本來抵抗滄浪國親貴們的欺壓。可是洛冉,你就在孤為你在滄浪國做準備的時候,竟是這般不信任于孤,竟然喚來炘炎!」

慍怒越來越大的滄月搖晃著蘇洛冉

「洛冉,你可知孤願為你束發,征戰沙場,為你君臨天下!

孤願為你綸巾,指點江山,為你袖手天下;

孤願為你執扇,輕搖泛舟,為你俯觀天下;

孤願為你佩劍,舞動凡塵,為你劍指天下;

孤如此摯愛與你,孤求得不過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到底明不明白?蘇洛冉你沒心,你對孤從來都沒用過心!」

蘇洛冉淚水流的更加嚴重,但是其實痛哭不已,依舊不發一語。

滄月抓緊蘇洛冉的胳膊吼道

「蘇洛冉,你可知孤為了留你在身邊排除了多少非議!

蘇洛冉,你可知孤為了折煞炘炎的羽翼和勢力費了多少力氣!

蘇洛冉,你可知孤為了你我的相守,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蘇洛冉,悠揚跟著炘炎不過是個承襲的世子!

蘇洛冉,悠揚跟著孤卻是這滄浪國最受尊崇的王子!

蘇洛冉,你沒心,你知道嗎!你沒心!」

滄月的抓緊蘇洛冉的手青筋暴起,蘇洛冉感覺很疼卻依舊無話可說,只能任憑滄月發泄著心里的怒氣。

滄月深吸一口氣,穩定著情緒,看著蘇洛冉咬唇拼命忍受的模樣,心疼隨即而起,用手小心的拂去她嘴上的血漬,他忍不住流出了淚水,淚水順著他的臉頰落在了她的嘴里。

愛如此的令人瘋魔,讓他怒也不是氣也不是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只能自己與自己置氣,只能自己與自己較勁。

他低下頭狠狠的吻住她,他的淚,她的血,在吻中交融,似乎生命就此糾纏不休。他滄月的心,他滄月的愛,對她,至死不渝。

幾天幾夜的趕路,浩浩蕩蕩的皇家儀仗,緩緩進入天元國都杭州。這幾天在驄嶸上,炘炎暗自想了很久,在心中過濾著朝野的絲縷人脈,在心中淘沙著些許因由,明亮的眉眼下盡是是非因果,微翹的唇邊微露些許自信少許心思。

一陣繁復縟節之後,疲憊的炘炎回到玉王府,但並未進秦若梅的房間,而是直接奔入書房,隨手丟掉厚重的狐裘披風,斜坐入太師椅閉目養神。清影轉身走近書架,找尋著近幾年戶部的升遷,查點著近幾年官吏的政績。

秦若梅幾番想進入書房,都被清月擋下,郁郁的秦若梅望著書房的房門不肯離去,只希望能換來炘炎的一眼,可惜幾夜來的炘炎為掙得在陛下面前爭辯的勝利而不休不眠,導致今日已經疲憊不堪,昏睡在太師椅中,不曾醒來,而清影為了尋得證據也不希望梅妃進來予以叨擾。

炘炎進入書房是午時,醒來卻已經是戌時。天色灰暗,迷迷糊醒來的炘炎,僅是片刻的失神,隨意的用手抹了一把臉,立刻清醒了過來,看著清影已經找到去年太子炘戎門下禮部侍郎的外甥在山東濟南任職太守時的舊案。

炘炎修長的手指拿起清影找出的案卷,嘴角微翹,翻開一頁,看著這個始作俑者,不屑和鄙視在炘炎眉眼間加深,抬眸看向清影,輕蔑道「太子連這種**都擦不干淨的人都要,這個雲景看來禮部侍郎是做到頭了,雲景的那個外甥叫什麼來著,清影?」

清影站立一旁,看炘炎問著自己,略微回想了一下「回主子,清影貌似記得叫祝一基。」

炘炎指尖輕巧案桌,發出清脆的聲響「祝一基啊,好像是這個名兒來著,可惜了祝勇就這麼一個獨子,竟然如此放縱。」本來輕蔑的笑忽精明毒狠起來「祝勇這個江南織造的位子怕是要動上一動了,省的大哥的錢袋子越來越鼓就越來越淡薄了性情,忘記了兄弟情。」

清影拱手一問「主子打算讓清影如何?清影即可去辦。」

炘炎毒狠的表情忽而又一派儒雅溫和「不急,二哥炘辰不是一直關注著大哥的舉動嗎?我又何必趟這次渾水?」

清影微一頓「那主子的意思?」

炘炎端起茶水品起來「你就去把今年戶部賦稅最突出的濟南府報給戶部尚書田岳之就好,就說今年戶部中山東最突出,讓田岳之自己去找吏部尚書從空,這從空看著今年國庫進項屬山東最佳,自然在政績上濃墨重彩,只是這木秀于林嘛」昕琰放下茶杯,輕輕一哼「風必摧之。」

清影一听,立刻明了,應了一聲,帶著基本戶部奏折和名錄,幾個翻身便從書房敞開的窗戶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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