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咒 第九十六章 情斷酒樓

作者 ︰ 鬼點子

羅絮還坐在凳子上發呆,也許看到了古楓影告別的話,也許沒有。她自己坐在那不知道多久了,隔壁的貓爬到酒樓的平台上打翻了花盆,花盆摔下地發出聲響,她這才回過神來。羅絮呆滯的目光望著窗外,已經是晌午。她起身看到了留在桌子上的紙條,上面寫著︰三百里外的ju花深處。她將紙條隨意地收到身上,打開房門走向酒窖。一醉方休酒樓曾經多麼熱鬧,而今卻是沉靜在死神的邊沿。羅絮又再次面對那一壇壇堆成山的酒,耳邊似乎又听到師傅不醉仙的告戒︰「如果你真的決定離開的時候,就一次把酒窖里的酒都喝光,一滴都不許剩。」這是不醉仙的第二條告戒。

羅絮知道情難卻,但她已經沒有退路。如果不知道身世的真相,也許她會用死來證明對愛人的那份忠貞。但是,現在既然知道了一切,命已經不能由自己做主,已經交給了拜日族。她告戒自己,不能輕易生死,因為她已經有了使命,就是必須活著,為了拜日族,為了九泉之下的父母,為了活著的族人。

想到這些,羅絮拿起酒壇子,她打開封存的酒開始喝了起來。這些酒對她來說,就象一壇壇的苦水,一壇壇的眼淚。她不願喝,但又不得不拼命地喝,必須在子夜前將酒窖里的酒全部喝光。

誰都會想羅絮瘋了,因為她根本就不可能喝光全酒窖里的酒。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一醉方休酒樓前看熱鬧的人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南門家的人已經將這兒圍了個水泄不通。打更的更夫開始打一更。那些家丁們拍著一醉方休的店門大吵大嚷。羅絮此時已經有幾分醉意,她抱起最後的酒壇子,打開密封的蓋子時,發現這沉甸甸的壇子里裝著的不是酒,而全是石子。羅絮看著這一壇子的石子,她竟然哭了起來。在這沉甸甸的酒壇子上面,染著羅絮的淚水。羅絮的手一松,酒壇子摔在了地上。在碎片中,她發現了不醉仙留給她的第三個警告。她打開塵封的信箋看︰相愛已悔,打開第一個錦囊。誘惑故犯,打開第二個錦囊。

羅絮看到這,她驚訝之余陷入了苦悶之中。

從信上看,不醉仙就已經預料到了今天的結局,看來他是早就知道南門飛是一個怎樣的人。明知道南門飛對羅絮另有用心,但看到羅絮執迷不悟,相勸也無濟于事,也許南門飛是真心對她,也許南門飛是為了某種目的。一切如不醉仙所預料的那樣,羅絮將面對選擇。羅絮左右手分別拿著有字的錦囊,無法抉擇

她自言自語地道︰「師傅,你也讓徒兒回答古楓影同樣的問題,為什麼?我的身世跟南門飛什麼關系,跟南門家什麼關系?我不是朱雀,不是火鳳凰的犧牲品,為什麼還要我回答同樣的問題?」

羅絮不知道原因麼?不,她知道,她能從那次下毒事件中猜到。下毒的蒙面人是誰,羅絮很清楚。

一醉方休酒樓的大門前那些爪牙在撞著門,將大門撞開,他們都愣住了。因為在漆黑寬大的酒樓里門窗緊閉,絲毫透不進一絲月光,他們看到羅絮哀傷地拿著火把。火光獨有的紅色映襯著羅絮的臉,那身影象暗夜里的幽靈。羅絮一步一步慢慢地朝門外走,那些爪牙也慢慢地往後退,退出了一醉方休酒樓。其中一個問道︰「羅絮,你還是乖乖地滾出酒樓,否則——嘿嘿……」一聲奸笑。

羅絮走出酒樓,走出了三丈遠外,她漫不經心地眨了眨眼,一句話也沒有說。突然舉起手里的火把將它用力地往後甩。圍觀的人漸漸地多了起來。羅絮頭也不回地就這麼站著。她哪里敢回頭看,一醉方休酒樓是她與師傅親手經營紅火起來的,要自己親手毀了它,毀了自己的家,這何其殘忍。酒樓被烈火燒得 里啪啦作響,羅絮的心就象被火熾烤一樣難受。烈火在鎮里最美的湖邊燃燒,火光映著天,映著湖水,象是燒著了這一片天一樣,將周圍照亮,映紅,周圍變得一片血紅。

南門家的佛堂里,老太爺听到吵雜的聲音,于是輕輕打開了窗戶,從縫隙里看到遠處的天空被火燒成紅霞。他的神情突然變得異常的緊張,窗戶一關,緊緊地閉上了眼楮。只要一看見熊熊烈火,就讓他想到了六十年前,那道無形的火光改變了他的一生,讓他至今無法出現在有光亮的世界里。他終日戴著黃金面具,南門家的任何一個人都不知道黃金面具下的是一張怎樣的臉。

六十年前,戰爭後的沙漠上留下鮮血、尸體。風沙將戰爭後的痕跡漸漸掩埋。烈日之下,一群披著白色斗篷的少數民族老少遷徙。一位老者倒下,身邊的年輕人扶起他並給水給他喝水,但是水囊里已經沒有了水。幾個白須老者停下來回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族人。其中一個執法長老抿著干澀的嘴唇,自言自語道︰「可怕的戰爭毀掉了一切原本美好的東西,只剩下沙漠。沒有退路了,看來必須……」

奉月長老望著對面的執法長老道︰「具有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力量的火鳳凰,收集齊全了鑰匙才能開啟智者設定的機關殿堂。否則會受到可怕的詛咒。」

執法長老︰「我不相信詛咒。只有愚蠢的人無法解釋可怕的事才用這個詞。只有傳說中的上古寶藏,才可以讓沙漠恢復成綠洲。」

奉月長老︰「你一相情願的猜測只能讓她送命。誰都不能肯定殿堂里究竟藏著什麼。」

執法長老︰「用她的一條命換整個族人的命與希望,這是她的使命。」

奉月長老︰「是使命而不是送命!」

執法長老輕蔑地笑著道︰「沒有冒險,我們將搭上整個族人的命。回頭看看!」

奉月長老、九微火長老回頭看到族人軟軟地坐在沙漠上。老的、少的,一付逃難的模樣,狼狽之極。

在一旁站著酒仙長老,他打開葫蘆習慣地喝里面的酒,可是一滴酒都沒有了,只能是聞著里面殘留的酒香,遠遠地看執法長老、九微火長老、奉月長老的爭執。

奉月長老生氣地拂袖,道︰「我不相信荒謬的異族傳說,我要帶族人找個合適的地方安頓下來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奉月長老生氣地走開,九微火長老遠遠地望著身邊疲憊的族人,沉思著。

沒有人能改變執法長老的想法,他還是帶著異族人去尋找了那個傳說中的上古殿堂。奉月長老以及其他的長老帶著部族人尋找新的安家地。

執法長老繼續自己的主張,帶著月奴三使以及朱雀聖女蕭娘、婢女珠粒子,來到了傳說中的殿堂入口。他們感覺意外的是外表看似普通的山丘,里面藏著的竟然就是傳說中的上古殿堂。朱雀聖女與貼身婢女珠粒子推開石門,里面漆黑透著神秘。他們先進去探路,吩咐執法長老與月奴三使等人在外候著。漆黑的山洞里,珠粒子不忍心看到身懷有孕的蕭娘在沒收集齊全鑰匙的情況下冒險,為掩護她逃走而與其互換了身份。在通往上古殿堂的山洞口,珠粒子故意打開了死亡之門。不知道是否受到了詛咒,地獄般的火焰將他包圍在了火海里。執法長老把珠粒子當擋箭牌,親眼目睹了珠粒子瞬間在面前魂飛魄散般地成了粉末。執法長老的皮膚也漸漸被光的輻射射得畏縮,發出了哧哧的聲音。此時地動山搖,耳邊听到了巨石倒塌的聲音。他趕緊調頭去追趕逃走的蕭娘。當他跑到日光下的時候,身體見到日光就燃燒,仿佛受到了異族可怕的詛咒。執法長老還沒有弄清發生的一切時,已經被火燒暈了。當他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全身的皮膚已經被烈火燒得面目全非。身邊的三個侍者雖然沒有他那麼嚴重的燒傷,但同樣都被毀了容。他們在陰暗的山洞中養傷,除了進入上古殿堂的執法長老不能再見日光外;其它的三個人還可以在日光下行走,但都成了畸形。三個侍者中一個變成了瘦骨人,一個變成了胖侏儒人,一個變成了一條腿的殘疾人。

執法長老相信了流傳的警告,在沒有收集齊全鑰匙的情況下貿然進入,就被詛咒,成了夜光下的幽靈。雖然那種可怕的詛咒讓他們的外表成為了魔鬼,卻無形中改變了他們的基因,增加了他們400年的壽命。然而代價卻是只能戴著黃金面具生活在黑暗之中。自從那次變故,執法長老收養了孤兒,在山洞外建立了南門世家,以掩人耳目。卻從來沒有放棄過繼續尋找逃走的異族人。

回憶著六十年前發生的事,執法長老一聲長嘆,道︰「六十年了,當年蕭娘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而選擇了背叛,靠鬼點子設計的天命墓穴逃過一劫。蕭娘啊蕭娘,你千方百計地逃避,但你的後代注定逃不了。朱雀,我等待你的成長已經六十年了。對鬼點子六十年不動朱雀的承諾已經實現,沒有什麼再顧忌的了。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要讓朱雀自己心甘情願地掉進為她設計了六十年的陷阱。哈……」他一邊詭異地笑著一邊將目光移向了窗外的火光。

「咯 」一聲,酒樓外的水車被火燒得倒進了水里。那水車,是羅絮被迫叫人裝上去的,雖然是古楓影當時的胡鬧,但水車轉動的聲音,羅絮很喜歡。她把並排的兩架水車都刻上了名字。一個是她一個是南門飛。身後烈焰熊熊,將羅絮以及周圍的人烤得熾熱。羅絮漠不出聲地往前走,推開那些爪牙,圍觀的人自然讓開一條道。羅絮就這麼走向前,就這麼走進黑暗的夜,就這麼離開這個多情的小鎮。他選擇了誘惑故犯,打開第二個錦囊的時候,上面的字跟古楓影留給她的一樣——三百里外花谷。

吳聲遠遠地看著,南門飛就站在她的身邊。南門飛問道︰「後悔了?」

吳聲冷冷地笑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

南門飛附和地笑道︰「倒也省了拆它的工夫。」

吳聲在想自己所做的是否過分。她的目標是古楓影,對羅絮沒有絲毫的敵意,然而受傷最深的卻是羅絮。吳聲沒有在听南門飛的話,她所注視的非埋在烈火中的酒樓,而是黑暗中再也見不到的孑孓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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