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農家女 第七十七章 萬里長城 千秋功業

作者 ︰ 一枝綠蘿

回到店里,收拾一下東西,交待了幾句,買了些食物,寒洲就回家了。這幾天她哪兒也不去,她要幫助扶蘇取寵。本來是沒想到這件事的,但看公主和胡亥的態度,其它子女也是這樣緊張的,人家做,你不做,你就落後了。好好的潛力股,不能讓它變成垃圾股。

她打算畫一副萬里長城,這在她來講是一副大畫兒,是個挑戰,而且這次她要挑戰多種顏色,總體布局上沒有太大把握。但作為一個穿越過來的奇怪生物,以前看過太多的萬里長城圖,想一想,心里也大概有譜。

萬城長城就是始皇帝的癢癢肉,她要幫扶蘇準確地撓到這塊肉。

她準備了兩丈長的一塊布,沒有時間做底稿,沒有時間細斟酌,在這個大批藝術家還沒有誕生的時代,上帝給了她一個機會,讓她不管風格和技法地胡作非為。她要把握這個機會。

用鴿子給扶飛送了個信兒,說「有要事,勿牽掛,四天以後見。」

然後把炕上所有的東西都挪下去,炕就是她目前最大的桌子了。

她沒有裝裱的時間,那需要一針一線,她只能預留畫心的位置,在邊界處用炭條畫上虛線。待畫心部分完成以後,她打算再對畫心以外的部分做些裝飾。

先找好老龍頭的位置,這是畫面的視覺中心,畫好這部分,心里就會踏實些。至于其它事物,大小、遠近、虛實、冷暖再一步一步安排。

心里大體安定以後,她一邊想畫面細節一邊準備顏料。當然用來固色的明礬得先刷一遍。現在,植物顏料和礦物顏料她都有了,她需要根據畫面的進度,一點一點地把顏料調配出來。她本想畫上漫山遍野的桃花,但她調不出粉色,知道調不出來,也就不去做無用的嘗試了,她可以用其它的暖色。

有次逛街的時候,在漆器店里發現了鉛白,這讓她非常欣喜。這東西有毒,近代人們畫畫兒已經不用這東西了。但鉛白在繪畫的歷史上是相當重要的一種顏料,可以用它表現光,表現霧,表現人物的臉。如今她要用鉛白來點亮整個畫面,遠遠看上去,白色的點將是白色的花,與朱砂參差點染,那就是山花爛漫的效果。

一天過去了,她頸椎疼,但長城主體輪廓出來了,她心里非常歡喜。走到門外,透透氣,做了幾個「俯身拱腰」,又做了幾個「鶴首龍頭」,身子和軟了,肚子也餓了。買了塊燻肉,不能久放,得快快吃掉。吃好了才有力氣干活。

這樣的光線是不適合再畫畫了,只能做些明天的準備工作,烙了兩張餅,熬了一鍋粥,連明天早飯都有了。這時候,分外想念電磁爐。

院子里的韭菜都長老了,顧不上吃,想想最近都在忙著「搞科研」,這要讓老陳知道,還不笑話死,連她這樣的人都「搞科研」了,人類還有未來嗎?

想起「搞科研」,她又到那個破了口的大缸處看了看,里面的東西還是那樣,水是水,爛柿子是爛柿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現「柿漆」這種神奇的東西。她用木棍攪了幾下,也只能做如此努力了,其它交給上帝。

第二天,又是一天腰酸背痛,沒有畫案的日子是如此難過。實在不想做飯了,恬著臉跑到大廚房去,問馮媽要了點吃的。

還是得到李斯老爺子的小書房去報一聲到,老爺子看到她蓬頭垢面的樣子嚇了一跳,問她是不是病了。她趕緊說不是,就是太忙,老爺子就痛心疾首地跟她說︰「小寒啊,錢是賺不完的,錢再多還得有命花啊!」

第三天大清早,兩個孩子來找她。她才想起要陪他們去把利坯和圖畫的事情做完。天哪,他們要耽誤她半天的功夫。怎麼把這個茬兒給忘了?

不管怎麼說,答應人的事情要做完做好。孩子們想畫羊,那就畫羊,一會兒又想畫馬,那就畫馬,一會兒又要畫魚,那就畫魚,總之碗盤的外周都是小動物。這都是寒洲教他們的兒童簡筆畫。都畫完了,讓他們的小手沾了點濕泥,在盤子和碗的底部印上小手印,這工作就算做完了。

寒洲說,上帝啊,借給我半天的功夫,結果上帝同意了,把夜晚借給她。

在夜晚的油燈下,樹林及山花畫完了,藍天和飛鳥也畫完了,東邊的大海也畫完了。

一個沒有畫過國畫的人,就是這麼勇敢。她在心里為自己點了一千個贊。如果張大千、李可染在世,他們一定會為新銳畫家的勇氣大聲叫好。他們會說,創新就是要有勇氣,在別人沒走過的原野上走出一條路,這就是自成一格、自創一派。

第四天,大清早,她在炕上生了一大灶火。然後拿起一小塊布,團在手里,蘸了淺淺的靛藍,一團一團地印在畫心的周邊,直至畫布的邊沿。炕的溫度上來了,邊畫邊干,布是溫熱的。一邊干,一邊卷,再印另外的邊緣。她忽然想到,衣服也可以這麼,蠟染真的太費工了。等她把這幅畫兒完工,她就要開創印染的新時代了。

把這個工序做完,好像還缺少點什麼,想了想,她用明膠兌了點白雲母的粉,沿著光線來的方向在長城很寫意地掃了一遍。刷完了,還不盡意,又化了一碗明礬水,用手指彈射上去再次固色。

只恨炕太小,只恨胳膊短,寒洲覺得自己就像一只猴子,一會兒炕上,一會地上,一會兒又炕上。炕燒得太熱,今天晚上怎麼睡簡單不能想。

可愛的木桶,已經好幾天顧不上用了。

她在家里專心做畫,而扶蘇呈上了策論以後卻有些坐立不安。他首先擔心父皇看過策論之後的看法,父皇對發展商業是有陳見的,他不太相信自己有能力改變這種看法。從商鞅變法之後,整個國家一直叫囂的就是「農戰」、「農戰」,但時易則事易,事易則備變,現在已經實現了統一,就應該有新的發展戰略,內部實現喘息,增強經濟實力,不應該再走「農戰」的老路了。而且那看法確實太片面,沒有看到各業之間的聯系,不是長遠之計。

他還擔心小寒,三天了,鴿子送了一封信,只有三個字,「我很好。」然後就不知詳情了。不知道是不是每個月一次的麻煩又來了,他也忘記了上次的日子。哎,做女人也真不易啊!

這三天當中,他回了一次家,家里人歡天喜地的。女人和孩子歡喜的神情讓他生出些愧疚來,他們是他的親人,他確實不該冷落他們的。上次答應紅葉,要給她一個孩子,但這種事情好像是老天做主,他來到紅葉的床上,抱著她干淨柔軟的身體,卻在想著另一個人。

紅葉熱情主動,她眼里都含著高興的淚。他想,她確實是愛他的。不管是基于什麼原由,她是愛他的。他的幾個妻妾,來自東方各個國家,他的幾個成年兄弟的婚事也是如此。包括父親現在也是這樣選擇女人。

她們嬌柔美好的身體和脆弱無助的靈魂就這樣攀附在男人的身上,讓男人生出這麼多的責任和這麼多的無奈。

這天晚上,他盡了男人的義務,至于有沒有孩子,那是上天的事情了。

當小寒牽著馬出現在他的院子,他吃了一驚,她的臉色非常難看,而眼楮卻亢奮得發亮。

「你這是怎麼了?」他快步走過去捧著她的臉。

「放開你的臭手,別讓人看見。」她掙了一下,語調卻是在嬌嬌的。這聲音讓扶蘇听的心都醉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你又生病了嗎?」。

「你放開,我才說。」她撅著可愛的小嘴。

「好吧。」扶蘇後退了幾步。她出現了,他就心安了。

寒洲從馬背上拿下一卷布來,沖著旁邊喊︰「木木,來幫個忙。」

木木匆匆跑出來。她一來,他就躲起來了,總不好看著人家眉來眼去,沒想到剛進去就被叫出來了。他們這是要表演給我看嗎?

「木木,抻著這頭,來。」

木木抻好了,寒洲緩緩地把畫面展開。一尺又一尺,足足兩丈,萬里長城,氣勢恢宏,花樹爛漫,剛柔並濟。

在畫面右上角的天空處題著兩句話︰長龍臥崗,千秋功業收眼底大鵬騰空,萬世宏圖送春風

扶蘇看呆了,這是小寒的心血啊。這麼恢宏大氣的作品是送給他的!

木木有點急,他也想看看,但是公子站著發呆,他也只好像個栓馬樁一樣站著。他對這小寒姑娘是打心里佩服,滿咸陽找找,這樣的模樣,這樣的才情,這樣的品性,除了公子扶蘇,還有哪個能配得上呢?

可是公子您也理解理解我,讓我也看看。

寒洲早知是這樣的結果,在這個時代,這就是神品了。那上面的兩句話,沒把她自己惡心壞了,這完全是歌功頌德的調調。她翻開腦庫,找到的有關長城的詩詞都是「千金募戰士,萬里築長城。何時青冢月,卻照漢家營?」「南鄰北里皆孀婦,誰解堅心繼此來。」、「長城掃遺堞,淚落強徘徊」、「唯見長城外,僵尸如亂麻」……

好不容易想到毛主席的《清平樂六盤山》,「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不到長城非好漢,屈指行程二萬。六盤山上高峰,紅旗漫卷西風。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這氣魄、這基調,肯定正合始皇帝那愛欺負人的風格,可是思來想去,還是不敢落筆。萬一那皇帝腦子抽了,或者其它搬弄事非的家伙上閑閑地點一兩句,那「何時縛住蒼龍」就是他們下手的理由了,還是別給自己找麻煩了。

不就是幫他取寵嗎?有這兩句夠了。

「怎麼樣?公子,你倒是說句話呀!」

「好!」

「就這一句?」

「你真好!」

寒洲搖頭笑笑,這大公子真呆。她輕飄飄地說︰「給公子準備的壽禮,獻給你的父皇吧!」

木木忍不住了,他還沒看呢,這就要卷起來了?

「來,公子過來抻一會兒,讓木木也瞧瞧。」寒洲體恤地說。

木木感激地點點頭。還是小寒姑娘好啊,來了幾回,上上下下沒有不說好的。

兩人一邊抻著畫兒,寒洲一邊說著她的遺憾,時間太緊了,沒有時間做背面的托襯,兩邊也沒有訂做合適的軸,只能就這麼拿去了,看上去還是有些不體面。不過要是做的話,是可以後來加上的,只能是由宮里的匠人做了。她實在是做不出來了。

扶心心疼地看著小寒,為了他她可以做到哪一步啊?就這麼對他好,嘴里還說不愛他。有這麼淺淺的喜歡嗎?

真是讓人生氣!

寒洲懶懶地說︰「讓你家廚子好好做頓好吃的,我想好好吃頓飯。」

扶蘇趕緊點頭︰「好,好」。

「那我先歇會兒,為了烤干畫兒,炕燒得太熱了,沒法睡。給我找個地方吧。」

扶蘇又趕緊點頭︰「好,好」。

寒洲好笑地看了看只會說好的扶蘇,再一次覺得大公子真呆。

飯好了,扶蘇進去叫她吃飯。進去了卻不舍得叫了,她真的累壞了。她頭發有點髒,趴在炕上睡得跟豬一樣,身上的衣服就那麼亂亂地團著。這女人多拼命啊!

扶蘇拉了個單子給她蓋上,沒想到一蓋卻把人給弄醒了。

她睜開眼楮,腦子有些斷篇兒,看看扶蘇,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的睡相是不是特別難看?呵呵,你家床真舒服。」

扶蘇心疼地抓著她的手,「過來住吧,這里有你住的地方。」

「先打住,我要去吃頓好的。」說著,就彎腰找鞋。

吃喝可以,搬過來住太嚴重了,現在還不能考慮這一步。

扶蘇不滿地「哼」了一聲,死鴨子嘴硬,你不愛我對我這麼好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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