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儀風華 第十二章︰大病

作者 ︰ 金明秀

請安回來後,唐婉心中十分郁悶,崔氏的架勢真嚇人!眼淚的威力她算見識到了,怪不得第一次見原主就覺得她哭得美,原來根源在這兒!……

不過唐婉很快將這件事拋到腦後,她月兌掉鞋襪,光著腳,興致勃勃地研究起腳眼來,看山看水,看人看物,睜眼閉眼,覺得十分新奇……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唐婉突然覺得很不舒服,便爬到床上躺下,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

晚上巧雲來,發現唐婉躺在床上,巧月、巧星、巧辰各自做事,便問︰「小姐可用了晚飯?」

「沒呢,小姐睡了一天,到現在還沒起。」

「睡了一天?」巧雲皺眉,走到床邊伸手推了推唐婉︰「小姐,您醒醒,起來吃飯。」

唐婉睡得很沉,迷糊地應道︰「不了,我不想吃。」

這麼大的人了吃飯()還要人管著!巧雲搖搖頭,耐心地再叫︰「要吃的,小姐吃過了再睡?」

「真的不要。」唐婉有氣無力地哼了聲,輕輕地嘟囔著。

怎麼回事?小姐平常不這樣的!巧雲低下頭仔細看,唐婉躺在床上,巴掌大的小臉上,蒙著一層薄薄的細汗,透著一股不正常的紅暈,一看就是病了。巧月伸手模模她的額頭,嚇了一跳︰「呀,這麼燙!小姐發燒了。」

發燒了?丫鬟們一听,嚇壞了,都圍了過來。

「你說你們,一整天都不知道小姐病了,可見伺候的不盡心,老夫人要是生氣發落你們,有你們好受的!」巧雲沒好氣地看著她們。

眾丫鬟听得直冒汗,站在一旁不敢啃聲。

「還愣著干什麼,巧月跟老夫人和夫人稟報,巧星去請大夫,巧辰拿個水盆過來,給小姐敷帕子!」巧雲氣道。

「是。」巧月等人急慌慌的應了,各自去了。

過了一陣,崔氏和劉氏聯袂而來,一進屋就直奔床上的唐婉,神色難掩焦急。

唐婉被這陣動靜吵醒,見崔氏他們來了,掙扎著要坐起來。卻被崔氏一把按住︰「蕙仙,快躺著!」說完旋過臉對著眾丫鬟沉沉道︰「小姐發燒,你們也不早點稟報,要你們何用?」

一屋的丫鬟噤若寒蟬,確實是她們疏忽,這會兒哪里還敢辯駁?

劉氏撩開唐婉額上的帕子,試了試溫度,看著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十分擔憂︰「蕙仙一直在冒汗,額頭燙地嚇人,只怕用帕子降不下熱來。」

崔氏听了,伸手試了試︰「是燒得不輕!」心里十分擔心︰再這麼燒下去,人怎麼受得了?

劉氏揚聲吩咐︰「紅玉,去二門看看大夫來了沒有,十萬火急的事經不起耽誤!」

「是,夫人。」

剛走出門就見巧星拉著大夫急匆匆地往這邊來了,紅玉迎上前去,引大夫進屋。

見大夫來了,眾人齊齊讓開,大夫微微喘氣,平復了呼吸,在眾人的注視下給唐婉把脈。

「姑娘內火重,體質弱,這幾日多思多夢,勞心勞神,又乍然吹了風,發燒了。雖然燒得嚴重了些,我給開幾幅藥,你們照著煎好,讓她按時服藥,再多敷幾條帕子,精心照料,過幾日也就好了。」

大夫刷刷寫了藥方,拿著診金走了。

崔氏等人將大夫送走,指揮著眾人煎藥、搭帕、換被子,好一通忙活後,終于消停下來。

「母親,大嫂,謝謝你們這麼晚來看我,我喝了藥,已經沒事兒了。天晚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吧!」

發個燒而已,用不著興師動眾。要是以前……唐婉再次怨念,這副身子真是弱,半點比不上她以前的體質,一定要想辦法練回來。

見唐婉態度堅決,幾人便各自回了。

第二天,唐家每一個人都或早或晚地跑來看望唐婉,連要去衙門公干的唐誠也不例外,唐雲霄林嘉芙更是耍寶似的拿來一大堆玩具,堆在唐婉床上。唐雲霄是唐瑜和劉氏的兒子,林嘉芙是唐婉死去的姐姐唐嫣的遺孤,半年前來到唐家。唐婉心里感動,這些人是真關心她!

就這樣過了幾天,唐婉按時按量喝藥,表現得讓人驚訝。

不料喝藥之後,體溫不但沒有降下,反而越來越高,唐婉覺得很不對勁︰「母親,大夫是不是弄錯了?我患的是別的病?」

唐婉的病情確實越來越嚴重了,崔氏蹙眉思索︰「是很不對勁。」這幾天他們按照醫囑行事,照顧地很精心,按理不應該如此。崔氏心里也擔憂起來,面色卻不顯露安慰她道︰「沒事的,咱們再請個大夫,準能治好。」

是嗎?未必!唐婉想說她渾身上下都很難受,手上身上起了一大片紅疹,不是發燒,反倒像一種傳說中很難治的疾病。

其實,她很想看看自己體內到底怎麼了,唐婉這幾天找準機會赤腳站在地上,閉上眼後卻看不到自己身體里的情況,多次以後她終于認清了現實︰她能看到別人,卻看不到自己!坑爹啊!唐婉深深嘆氣,看來腳眼也有看不到的地方!

這一日崔氏、劉氏、唐雲霄、林嘉芙齊聚芙蓉苑,他們給唐婉請了一個老大夫。

床前,老大夫一手搭在唐婉手腕上,一手扯著山羊胡,半晌後如受了驚一般收回手,急急道︰「唐老夫人,借一步說話。」老大夫迫不及待地往外走了幾步,回過頭加了一句︰「你們都來!都出來!」

眾人搞不清楚狀況,但還是听大夫的話跟著出來了。

待離得遠了,老大夫神色凝重地看著眾人,丟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這位小姐得的是天花!」

崔氏嚇得面無人色,失聲道︰「天花?!」

眾人面色煞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天花歷來無藥可醫,請恕老夫無能為力!而且小姐的病十分嚴重,前幾日那大夫誤判,讓她喝了幾天退燒藥,藥不對癥,病情就更嚴重了!」

崔氏失神,是啊,藥哪能亂吃?吃錯藥可是會死人的!崔氏急了︰「那怎麼辦?大夫,您救救她,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大丫頭年紀輕輕的就去了,二丫頭要是不好,我還有什麼指望!」

「不是老夫不救,是救不了啊!」老大夫搖頭嘆氣,歷來染上天花的人都只能硬扛,命硬的熬過去,可大多數人命都不夠硬啊!

「老夫人,您要做好準備,天花是會傳染的,您跟家里人要注意,不要來這個院子,免的染上這不治之癥!」老大夫想了想,又囑咐了一句︰「記著把她用過的東西都燒了!」然後甩袖走人,沒開方子,也沒要診金,留下一句讓崔氏絕望的話︰盡人事听天病!

留不住大夫,唐家人無法,只得商量下一步給如何行事。

「我們進屋看看姑母吧,就一眼,一眼就好!」唐雲霄見眾人不語,意識到唐婉生了大病。不過他年紀小,不知道什麼的天花,更不知道天花幾乎等于死亡。

「是啊,我們去看看姨母吧。」林嘉芙也說。

「好!」崔氏道。她沒想別的,唐婉病了,沒人管怎麼能行?

不行!劉氏不樂意了,先前不知道就罷了,知道了還上趕著湊上前,那不是傻嘛!她還沒活夠,還要看著唐雲霄長大成人娶妻生子,不能為一個小姑子毀了好日子!不過當著崔氏,劉氏不敢表露出這個心思。

「你們就在門口看看,我進去!」崔氏斬釘截鐵地說道。

「奴婢不管,奴婢要陪著小姐!」巧雲眼中含淚,一臉堅決!從知道唐婉患的是天花,巧雲就慌了神,這會兒總算緩過來。

見她如此反應,大多數人心里敬佩她忠心護主,高看她一眼。牡丹卻不以為然,眼珠一轉垂下眼瞼,掩住心里的鄙夷︰一個快死的姑女乃女乃,跟著有什麼前程,陪她一起死麼?還不如跟著劉氏,找機會給唐瑜做妾,那才是有上進心的丫鬟該走的路。

「進去吧!」崔氏道。

在崔氏的帶領下,眾人硬著頭皮站在門邊,一步也不敢靠近。

唐婉見眾人的反應,就知道自己肯定得了不尋常的病,便問︰「我得了什麼病?」

崔氏走到她身邊鎮定地說︰「蕙仙別擔心,是風寒,吃兩貼藥也就好了。」

劉氏站得靠後,拉著唐雲霄,面露憂色,勉強地笑著勸︰「蕙仙好好在屋子里躺著,嫂子讓牡丹來照顧你好不好?她可是我身邊的最得力的丫頭,保準給你照顧得妥妥的。」

其實牡丹是崔氏賜給劉氏的丫頭,這也罷了,可氣的是這小蹄子一心想要爬唐瑜的床,還以為她不知道。哼!唐瑜雖然無心納妾,但哪個男人經得起百般誘惑?這些年她趕走了多少浪蹄子,一個小小的牡丹,還想翻起大浪來?

夫人竟然如此歹毒,竟然想讓她死,!牡丹嚇得面無人色,身子瑟瑟發抖,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消失不見。該死的!唐婉患天花關她什麼事,為何要她陪著送死?牡丹心頭怨恨,眼中劃過仇恨的目光,又飛快地低下頭。

看來她真的病得厲害,連個丫鬟都不願意來。唐婉默默無語,她無意要這些人,麻煩!病了也不得清淨。

唐雲霄想跑過來拉唐婉,被劉氏拉住不放,讓丫鬟領了出去。

巧雲見狀走過去,拉著唐婉道︰「小姐不怕,奴婢陪你!」

「婉兒乖乖吃藥,母親陪你,你一定會好的。」

唐婉看向崔氏,笑道︰「沒事的,母親,我能照顧自己,不用麻煩您!」

「傻孩子!我是你母親,怎麼能說麻煩?」崔氏慈祥的看著她。

這就是母親?唐婉心里輕顫一下,看著崔氏,再看劉氏,和遠遠站著的眾人,唐婉更加確定自己不是風寒,再次問道︰「我怎麼了?」

眾人不語,誰敢說啊?

「巧雲,你說!」

看著唐婉堅決的表情,巧雲知道瞞不過去,可答案太殘酷了,老天不讓人活!有什麼辦法?!

巧月止不住悲傷,一時間淚盈于睫,好一陣子後,方才抖著唇哽咽道︰「小姐,是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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