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依舊緩緩飄落著，不過一時半會不會落到地面上。地面上的上條當麻看了看天空中的碎片，確認自己沒有可能穿過那些碎片擊敗巫女後，便完全無視了那些碎片，四處轉了起來。
黑暗中的巫女看到他的動作，微微怔了一下。隨後臉上掛起了一絲微笑。
——黑暗中，而不是天空中。
因為天空已經碎了，碎片也飄了下來。現在在巫女周圍的，是一片黑暗。
沒有絲毫溫暖，沒有絲毫光熱。那是冰冷刺骨的黑暗。
即使那輪血月還掛在巫女身後，但卻沒有哪怕一絲光線能夠照到巫女身上。
巫女覺得有點冷，她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就像她不喜歡親手破碎自己的領域。
就像她不喜歡殺人。
但她還是做了。因為她認為自己的理由—無—錯—小說很充足。
而現在，被冰冷的黑暗包裹，看著腳下四處尋找著消除自己領域方法的上條當麻，巫女突然覺得，自己的理由好像還不夠充分。
御阪美琴等人生死不明，她卻在這里殺人。這樣的話，即使報了仇，她能夠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嗎？
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其實答案很簡單，但她一直無法接受。
就像當初在小鎮中一樣。
————————————————————
上條當麻並不知道巫女在想什麼，他只知道自己還是沒找到怎樣才能將巫女的領域消除。
天空的碎片散發著無盡的光熱持續飄落著，上條當麻甚至都已經可以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強大熱量了。
「沒辦法了嗎……」看著墜落速度最快的碎片離地面的距離已經不到十米了，上條當麻有些絕望。
不過很快，他就又一次振作了起來。
雖然距離只有不到十米，但以碎片飄落的速度來看，至少還要十幾分鐘才能真正落到地上。而對于上條當麻來說，這十幾分鐘就是最後的時間了。
「不可能沒有破綻……就算真的沒有，我的幻想殺手也肯定可以把領域消除。」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上條當麻又有了幾分信心。
「不過……幻想殺手只能對直接接觸到的異能生效。也就是說，我還沒有觸踫到領域。」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推測，上條當麻早就已經想到了。不過此時，他正在將所有的想法拼湊到一起。
「之前穹和那個人一起出現的時候……估計就是我消除了她的領域才導致了這種情況。」
「也就是說，之前我肯定觸踫到了領域。那麼，至少領域是可以被觸踫的。」
「但怎樣才能觸踫到領域呢？」
「說到底，我就連領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上條當麻又嘆了口氣。
「那麼就猜一下吧。」
是的，猜，俗稱瞎蒙。在沒有任何辦法的時候，這是上條當麻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領域是一片空間。」
「因為之前穹他們是出現在我面前的，所以領域並不存在于真實的空間中。恐怕是‘空間的夾縫’這類東西。」
「但既然是可以被觸踫到的，領域與現實肯定存在一個‘介質’。」
「破壞那個‘介質’，我們……或者說我就會被放出來。」
「但是‘介質’在外面。」
因為之前上條當麻破壞「領域」的時候，介質在外面，所以他這麼認為。
如果他知道之前被他破壞的不是領域，而是穹的「空間」的話，可能他會做出其他判斷。
可惜他不知道。
所以上條當麻沉默。
天空的碎片繼續緩緩飄落著，離地面的距離已經很近了。這也代表著，留給上條當麻的時間不多了。
「不，不需要破壞‘介質’。」上條當麻剛剛有些黯淡的眼神突然一亮。
「我的幻想殺手可以破壞一切異能之力，只要觸踫到領域就可以破解它，如果我想要觸踫領域……」
上條當麻躬身，用右手模了一下地面。
但什麼都沒有發生。
「嗯……這倒不奇怪。」
觸模地面自然不代表可以觸踫到領域。就像上條當麻在領域內部，但即使他的右手踫到了空氣，領域也沒有消失。
所以他抬起了頭，看著正在墜落的天空碎片。
「根據我的猜測，領域就像是一個球體一樣，而我在這個球體的中心。如果想要觸踫到球體的邊緣……有兩種方法。走到球體的邊緣處，或者……」
對著正在飄落的天空，上條當麻抬起了他的右手。
右手沒有攥拳，而是松開成掌。能夠擋住他的視線。
所以在他眼中，天空不見了。
黑暗中的巫女也注意到了這場景，不由得有些驚訝。
「……或者，讓球體的邊緣自己到我的身邊來……答案，一直都在我的眼前不是嗎。」
上條當麻隔著手掌，對那深不可測的黑暗喊道。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落在巫女眼中，那是自信的微笑。
但巫女卻沒有因為殺局被破而感到遺憾。
原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巫女對上條當麻並沒有生出過殺意。
所以即使她還有很多方法可以殺死上條當麻，她還是沒有這樣選擇，而是微微抬起了右手。
——仿佛按下了什麼開關一樣，上條當麻眼前的世界改變了。
沒有絲毫夸張，這也不是什麼修辭手法。之前還存在的、落葉般飄下的天空碎片不見了，一直停留在黑暗中的血色圓月也不見了，就連那片赤色的平原、與平原上一直在微微晃動的小草也不見了。出現在上條當麻眼前的，是之前因為巫女的一擊造成的廢墟。
對此，上條當麻沒有露出什麼意外的表情——在他看來，殺局被破解的巫女也確實沒有留下領域的必要。
他卻不知道，巫女依舊有無數種用領域殺死他的方法。
解除了領域，巫女落到了地面上。離上條當麻有五米左右的距離——這也是足以讓她平視上條當麻的距離。
——只能說，這都是身高差的錯。
她看著上條當麻，沒有說話。
剛開始上條當麻還沒覺得有什麼。但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後，就連他都有些不自在了。
正當他準備率先開口說話的時候，巫女嘆了口氣。
隨後轉身，雙腳微微離地，瞬間便離開了上條當麻的視線。
而在巫女剛剛站立的地方，有一位生死不明的青年。
上條當麻卻知道，他還活著。
他也知道，自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