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女 第七章 機會

作者 ︰ 阿蠻ing

從慈寧宮回來,趙淑也沒問太後具體的來龍去脈,回了永王府,小朱子才一一稟報。

「郡主,昨兒承平公主的婢女找太後,說是四皇子與匈奴大王子關系匪淺,然後太後準備喊四皇子問話,沒想到十皇子竟然自縊了,宮里傳來消息,說是他殺。」

趙淑皺眉,「按理說皇祖母也沒有要殺誰的意思,為何十皇兄會自縊?不對,為何他們要殺了十皇兄?這件事完全沒必要到死人的地步呀。」

她想不明白,這件事其實是件小事,匈奴王子想娶更有身份地位的女子,並沒很意外,何故鬧到死人的地步去?

小朱子答不出來,他低著頭,等許久也沒听到趙淑下文,他想了想道︰「會不會宮里的娘娘們?」

「對了,寧妃的事,又是怎麼回事?」這兩件事太奇怪了,怎麼看,都感覺似乎沒關系,但卻又似乎有干系。

小朱子又將調查到的說了一遍,無非就是有小皇子死了,宮里徹查,查出了陳年舊事。

正說著話,有人來稟報事,應該是急事,沒有等小朱子回去,就直接闖到趙淑跟前來稟報。

「什麼事?」小朱子問。

「郡主,寧妃在冷宮遇刺,被救下了,不過也只留了口氣。」

趙淑皺眉,這場戲,她有些看不懂了,「知道是誰出的手嗎?」。

「矛頭全部指向未央宮,不過皇上不信,未央宮那邊說是有人栽贓陷害,意指太後。」

突然,趙淑笑了起來,「真是好計謀。」

「確實是好計謀。」孫雲從外面走進來。

趙淑揮手讓下人們都退下,抱夏里只有她與孫雲二人,兩人對坐,趙淑親自給她斟茶。

「你查到了什麼?」趙淑問,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還得與他人分享中和,才有可能得到最準確的情報。

孫雲吹了吹還燙的茶,慢條斯理的道︰「別的沒查到,就听到了些謠言。」

「什麼謠言?」趙淑撩眼問。

「我也是剛得到消息,此事非是在民間傳起,而是在官宦之家,而且還不是下人丫鬟在傳此事,而是朝中官員。」

趙淑靜靜的听,並未著急。

「你家人少,從不與其他人家來往,我家人多,今日我一弟妹剛從娘家回來就過來告訴我,離你遠些。」

趙淑來了興趣,放下茶杯,「哦,為何?」

「如今朝中官員之間在傳太後有意稱制,已架空皇上,果不其然,十皇子死了,寧妃入冷宮了。」

趙淑撥了撥茶杯,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其實心中已驚起滔天巨浪,她一直知道大家都在找機會,沒想到大家的機會在這里。

「懿德真是好本事,既除去寧妃,又惡心了太後,還讓趙弼死死的依附于她,我現在開始有點喜歡她了。」趙淑道,寂寞了,總覺得只有這樣才能喚起心中的激情。

孫雲也點點頭,「說的沒錯,我也開始喜歡她了,這個女人是我的對手,你不知道,過去我一度是獨孤求敗的。」

「你猜救下寧妃的是誰。」趙淑突然問。

孫雲頓了片刻,「要不咱們打個賭?」

「好啊。」趙淑看到她眼里的火花,看來她要大顯身手了,有些不明白,孫家現在差不多已經避世不出,何必要趟這趟渾水。

不過想到明德帝對她的窺視,也就能理解了。

「我賭是……」

她話未說完,趙淑便出言打斷了,「不如這樣,還是按規矩來,看誰先找到證據,如何?」

「你是說誰殺十皇子和寧妃的證據?」孫雲電光火石之間,已在思考能在這件事上得到什麼好處。

其實,這件事于她們兩人沒什麼好處,但如果查不出來,太後與明德帝之間的母子之情就會蕩然無存,而以前的復雜黨派之爭中,又會多出一個太後與皇帝之爭。

不過,不管怎麼爭,最後敵人都會漁翁得利。

想了片刻,孫雲點點頭,「好,如果我贏了,你答應我一件事。」

「如果我贏了呢?」趙淑道。

「我也答應你一件事,並且必須做到,如何?」她說罷,又補充道︰「放心,不會讓你做什麼有違道義、孝義、忠義、情義之事。」

趙淑想想,其實也蠻好玩的,咧嘴一笑,「好呀,答應你就是,不過咱們得約法三章,不能傷害太子哥哥和皇祖母,你可能做到?」

「放心,我有分寸。」她自信一笑。

在後宅繡花宅斗的女人,與掌管家族命脈的女人,果真是雲泥之別,眼界和心胸都不是一個段位的。

「對了,太子哥哥給了我好些東西,我看了有些小玩意兒還挺好玩兒,你要不選幾樣?」趙淑突然想起太子送來的好東西,隨口說道。

孫雲一頓,神色頗為不自然,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我又不是小女孩,不用,我走啊,記住,咱們半月為限。」

跑這麼快?趙淑狐疑的目送她離去。

而此時,鳳棲宮內,郝書眉坐在皇後下屬,正看著茶幾上放著的秋牡丹,大朵大朵的牡丹,很是繁茂嬌艷。

「妹妹覺得如何?這是今年院里開得最好的一盆,妹妹帶回去放在窗邊,添添景吧。」皇後眼角含笑,按理說趙炎死了,此時宮里該熄了笑顏才是。

縱是她身為皇後,也不該還笑得出口。

郝書眉一掃皇後,捏著手絹輕輕放在鼻尖,「多謝皇後美意,臣妾對這香氣過敏,無福消受如此國色天香。」

皇後臉上表著惋惜,然而心中卻是十足十的暢快,牡丹國花,花中之王,闔宮上下,除了她,誰配得上?

哼,算她郝書眉有眼力見。

兩個女人無聲的較量,其實高下早已分曉,如今皇後越發的沉不住氣了。

「說來本宮也是極同情寧妃的,不過她咎由自取,姐姐還要謝妹妹,神不知鬼不覺的……」皇後欲言又止。

郝書眉輕笑,然而眼里卻含著冷光,語調也比之方才冷了幾分,「皇後高看臣妾了,臣妾愚鈍,哪里有如此手段,不敢居皇後之功。」

聞言,皇後皺眉,看向郝書眉,然而郝書眉已站起來,款款行禮,「皇後,臣妾告退。」

說完不等皇後說話,她已轉身,依舊如當初般張狂跋扈,就算她如今已不是寵妃。

如此跋扈囂張的郝書眉,皇後既惱怒,又嫉妒,她這一生,貴為皇後,卻從未如同郝書眉般目中無人過。

「娘娘,此事竟不是她做的?」白悅道,「難道是德妃做的?」

皇後回過神來,對,現在最重要的是查出此事是誰做的,不是郝書眉,那會是誰?她也覺得會是德妃做的,甚至她都懷疑是懿德自導自演。

「娘娘,要不找德妃過來問問?」陸福壽道。

皇後揚手制止了他們,「不要自亂陣腳。」

「是。」幾人低頭應下。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枝柳從外邊回來,一臉的慌張,「娘娘,娘娘,不好了。」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有話好好說。」皇後心煩,言語之間便多有不耐。

枝柳頓住,平息了心中的慌亂,組織好語言道︰「娘娘,宮里都在傳太後寵愛君郡主,只不過是匈奴王子有意娶君郡主,太後便發了雷霆之怒,嚇得十皇子自縊。」

「什麼!」皇後猛的站起來,「快,快將那嚼舌根的都給本宮抓起來!」她心口起伏,瞬間便明白,趙炎與寧妃只不過是個棄子,用來扳倒太後的棄子。

她心中驀然升起恐懼,如果此事是皇上做的?那……那她該如何是好?

同樣的消息,慈寧宮也收到了,「太後,奴婢壓不住,那些人仿佛都已經不受控制了,怎麼辦,太後?」

太後冷哼一聲,手里的念珠一摔,滿殿的人都噤若寒蟬。

積雲剛稟報,緊接著,紅霞又進來了,她剛進來,還沒說話,太後便問︰「又有什麼不好的事,一次說來!」

滿殿的人噗通一跪,紅霞更是身體都顫抖了,「回稟太後,林大學生、慧王、關大人、顧大人,和淮南候等跪在泰和殿門外奏請……奏請……」她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說!」太後怒道。

紅霞一個哆嗦,伏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奏請皇上將您……將您禁足在慈寧宮,說……說您牝雞司晨……要……要效仿秦宣太後稱制……」

「皇帝怎麼說?」太後並沒有如同想象般的大怒,而是冷冷的問。

「皇上什麼都沒說,慧王奏請處死興兵的諸位藩王,然後……」紅霞嚇得已上下嘴唇打架,說話都說得不利索了。

太後耐心有限,‘啪’的拍在矮幾上,「說!」

「匈奴大王子要娶郡主……」

「放肆!」太後這回真是大怒,她猛然站起來,快步出了慈寧宮,剛出到門口,便見粱允四帶著人過來了。

「奴才參見太後,太後鳳體抱恙,還是在殿內休息吧,朝政自有皇上處理,您盡管放心。」粱允四話出口,心里也顫顫的,但他的主子是明德帝,他也是身不由己。

太後看了一眼幾十個孔武有力的太監,冷笑的甩袖折回大殿,連積雲等人想出去,也不被允許。

太後鳳體抱恙的消息,很快便傳開了,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明白,太後被奪權圈禁了,同時也重新認識了明德帝。

太後執政日子也不長,如此短的日子,他竟都接受不了,實在不是個孝順的兒子。

只是,自古亂權的太後也不少,身為皇帝,奪權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有見識的人也不過是冷笑一番罷了,並沒有誰站出來說明德帝不孝。

畢竟,太後牝雞司晨在前。

太後被禁,謝運、顏時忍等人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他們雖然都不希望出現牝雞司晨的事,但也不能看著太後被關起來,紛紛上書為太後說話。

這一說話,可把趙淑害慘了,明德帝一面答應放過太後,一面又有意讓趙淑去和親。

太後得知消息,氣得砸碎了滿屋子的好東西,無奈之下傳信給顏時忍等人,讓他們不要為她說話。

「皇上此事做得不厚道。」顏時忍道。

下了朝,謝運幾人聚在一起,談論起明德帝的事,都頗有微詞。

秋樘始嘆了口氣,「眼看著天下大統,皇上怎麼可能會讓大權旁落?依我看,下一刻倒霉的就要是太子咯。」

謝運聞言立刻站起來,作勢要出去,卻被顏時忍拉住了,「謝兄急匆匆要去何處?」

「我去提醒太子,莫要為太後說話,惹禍上身。」謝運一想到趙淑與太子親厚,心里就發麻。

這件事明顯就是連環計,要坑好幾個人才會罷休。

顏時忍不放手,「太子不去求情,有人會說他無情無義,去求情,又有人會說他忤逆親父,你說他去還是不去?」

「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讓太子也栽進去吧。」謝運從未如此著急過,如今竟急得滿頭是汗。

秋樘始也伸手拉他,「謝大人,不必著急,太子若去求情,至多不過是功過相抵罷了,不礙事。」

「不礙事?軍功那麼好掙?什麼叫做不礙事?」謝運急得,幾句便搶白秋樘始。

秋樘始脾氣很好的等他說完,然後道︰「找到十皇子生死的真相,一切迎刃而解,別忘了,還有個寧妃,放心,出不來亂子。」

「前朝那些被冤死的人,後來也都昭雪了,但有什麼用?人不也都死了?別攔我,本官不能讓太子出事。」謝運一甩兩人的手,揚長出了茶館。

「謝大人這是怎麼了,以前也沒見他對太子多上心啊。」顏時忍好奇的問。

秋樘始搖搖頭,「不知,最近他都很奇怪,似乎太關心太子了些,不管了,我去趟刑部。」

「皇上都說十皇子是自縊,刑部的人恐怕不會听你調遣。」顏時忍出聲提醒。

秋樘始嘆了口氣,「但也不能不管。」

「非常時期,當用非常之法,不用操心,先看清形勢,屆時再出手。」

顏時忍所說的形勢,有些殘酷,能看清許多人心,是忠是奸,是薄涼,是重情,此事之後,會大白于天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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