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妝百媚 033 憶往

作者 ︰ 櫻崎岷楟

當母親希冀的眼神望向他時,換來卻是父皇冰冷無情誤會的目光。母妃覺得她本不適合這皇宮大院,于是放棄了解釋的機會,就這樣被那些人活生生毒害致死。

淒厲的慘叫聲,如今仍聲聲在耳。敲擊著他的心,血淋淋的痛著。

「娘親,父皇總說不要對女人投入真感情,可孩兒的身上不也流淌著人類的血液嗎?難道作為皇家之子,連這點權利也沒有嗎?」。百里蘭邪來回的磨蹭著牌位,努力的回想著關于娘親的記憶。

他的娘親是多麼善良啊,可是就這樣香消玉殞……

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那些殘忍的後宮權利爭斗。人的血是熱的,心卻是冷的。為了一己之私,他們可以不惜傷害任何無辜。

百里蘭邪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發出清脆的骨骼撞擊聲。「娘親,總有一天,孩兒要將那些傷害過你的人踩在腳下。要讓他們知道自己有多麼無知與幼稚。」

*********

中秋佳節,月色篝火,甚是清明,與一般白天無異,卻更添了幾分神秘感。

現在雖然是秋天,夜晚雖有些清涼,天氣卻還是有些悶熱,更何況大家都穿的正裝,走在前面百里蘭衍衣衫上滲過些許的汗水,汗濕了香囊,那花粉的味道慢慢的散開,越來越濃。

冷紫溪唇角的笑也越來越濃了。

走到御花園,那些年輕的公子哥與小姐們都在院中的涼亭下閑聊。

看到傻子一臉平靜的從後花園出來,眾人正在錯愕時,卻突然听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嗡嗡嗡’的,而且聲音似乎由遠到近,越來越大。

眾人紛紛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有冷紫溪的眸子中,卻隱過一絲明顯的邪惡,呵呵……

冷紫溪不著痕跡的退開了幾步。

「啊,是蜜蜂呀,怎麼這麼多蜜蜂呀。」一聲尖叫聲突然的傳開,隨即一群蜜蜂像是打著燈籠一般撲天蓋地的壓了下來。

當然,絕大多數都是沖向百里蘭衍的。但是,那些人本來都站在一起,他們一看到那麼一大群的蜜蜂早就慌了,下意識的亂打著,那群蜜蜂自然就一起襲擊他們了。

只不過片刻的時間,那些英俊的公子哥,以及漂亮的小姐們,一個個的臉上都多多少少的被盯上了包。

百里蘭衍最慘,滿臉的包包,只怕他的親娘來都認不出他了。

眾人狼狽之余都是一臉憤恨地望向她,只見她一臉看似天真的站在那里,一點事都沒有。

「傻子,是你,一定是你在本皇子身上放了什麼。」百里蘭衍極力的睜開那紅腫的眼楮,咬牙切齒的吼道,說話間,狠不得走向前直接的掐死她,只是,那些蜜蜂,卻仍就不肯放過他,仍就時不時的叮他幾下。

「哥哥,你說什麼呀,我听不懂。」冷紫溪眨了眨無辜的大眼楮,一臉委屈道。

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很輕,很隨和。

卻將百里蘭衍頓時堵的啞口無言。

一時間,氣的差點吐血。

眾人也以為是她搞的鬼,但是听到冷紫溪的話,才頓悟過來,他們都差點忘了她是傻子的事了。試問,哪個傻子有這般心機呢?

「小姐,原來你在這兒啊,剛才夫人一直在找你呢!」畫夏氣喘吁吁的朝著冷紫溪的方向跑來,也及時解救了冷紫溪。

「哦,既然娘親在找我,我們走吧!」說完,還一臉親切的牽著畫夏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外走去。

百里蘭衍恨恨的咬著牙,沒辦法她是個傻子,更何況目前也沒有證據證明是她搞的鬼,只好放棄了,只是苦了他家的臉。哎呦……

中秋宴上,就這樣落了幕了。

冷紫溪回到將軍府上,拉著季氏的手正要往屋里走,突然听見了一曲幽幽的簫聲,不遠不近地飄在耳邊,在這中秋團圓夜里,顯得分外淒清。

那首簫曲,嗚嗚咽咽地在耳邊回蕩了許久,愁腸百結,似乎是在安慰死者的靈魂。沒有經歷過死亡的人,大約是體會不到其中的悲傷的。

冷紫溪躺在硬硬的床板上,睡不著。

身邊的娘親許是晚上操勞擔心過多,這會兒累了,已經熟睡。

她坐起來,透過窗子看見圓圓的月亮還掛在那里,月餅似的。第一個沒有月餅相伴的中秋節,第一次身處無人理解之困境,第一次找不到回家的路,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依靠——甚至,她需要用自己的肩膀撐起另一個女人頹唐無助的人生。

月光很涼,有一種朦朧中牽引著她的力量來襲,她受了蠱惑般披上衣服走出了屋子。

冷溪院里向來冷清,听娘說,下人們大都趨炎附勢,巴結前院的夫人小姐還來不及,根本沒有時間理會冷溪院里的雜務。

冷溪院很大,而且很荒涼,倒像是那種廢棄的荒野,不過是冷將軍圈了一塊荒地,把她們母女倆鎖起來罷了。只要她們母女還在這將軍府之中,那麼也就無損他仁義道德的好名聲。

走到小屋西邊的拐角處,冷紫溪驚訝萬分,原來這冷溪院的名字不是白白來的,月下的荒地上,開滿了各色的石竹花,白色大片大片,就好像一條蜿蜒的溪流,好似是夢境般不真實。

石竹的品種很多,現代時候最為令人熟悉的是香石竹,它還有個名字叫——康乃馨。可是,很奇怪,石竹花一般日開夜合,因此又被稱為「日暮草」,可是現在明明是午夜,它們卻開得如此繁盛,冷紫溪更加以為自己在做夢了。

冷紫溪喜歡石竹花,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

不僅僅是喜歡那種重瓣的花朵,看起來不至于太單薄,她最喜歡的卻是石竹的秸稈,表面像是竹子般有節,更重要的是,如果石竹花朵已經凋謝,那秸稈卻仍能保持很長時間不變色、硬朗如初,不像其它的花那樣,要死的時候連花帶梗一同枯萎,非要顯得自己有多決絕似的。脆弱不屈的生命力——當她以前跟女乃女乃相依為命,女乃女乃生病之時,守在女乃女乃病床前許多個日夜,陪伴著她的,只有窗台上的石竹花,她看著它們,它們也在看她。

親切,熟悉的味道,將她整個環繞起來。

冷紫溪索性走過去,坐在了大片的石竹花中間。抱著膝,很快便有些昏昏欲睡,花朵沒有威脅,不會傷害她,她覺得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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