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仙令 147 好像沒瘦

作者 ︰ 火火君

到六月,妖族突然就全部撤退了,不再進攻任何一個門派。

這場持續了將近半年的仙妖大戰,最終以妖族突然放棄作為結局。

然而仙門仍有惶恐不安的,但惶恐了小半個月,就開始有糾眾想去妖族興師問罪的了。

之前不是沒有潛入妖界的,只是妖界常年蔽日無光,不適合凡人生存,因此只是略作查探。

但在妖族突然放棄了攻擊他們的時候,這些所謂的仙門中人,開始考慮怎麼才能挽回面子,怎麼才能給予狂妄囂張的妖族沉重的打擊。

這場討伐之戰,天倉山意外地並沒有派遣太多的弟子前去支援,至少文淵真人就沒有上前線。

本來無論人或妖都是各自修行,但近三十年,先有魔族再有妖族,先後攻擊修仙門派,企圖霸佔人、仙兩族的資源,平衡早已經被打破了。

仙人們若仍繼續坐以待斃,肯定是不利于他們長長久久的安穩生活,但依靠主動攻擊妖族也不是什麼上上之策。

文淵真人在長樂殿修養了很久,規律的生活讓他想年前很多年很多以前,這長樂殿還住著曲枕和素紗的日子。

也不是沒有想過單萱,只是想起單萱的時候,總是會想起他已經死去的兩位徒兒,總覺得單萱的身上越來越有她師兄和師姐的影子,是錯覺還是思念成災?

「小師叔!」空中傳來一聲清晰的叫喚聲音。

文淵真人打開神識,看到覓雲等在長樂殿外面。

覓雲對著大門緊閉的長樂殿彎腰行禮,「掌門請你去無極殿議事。」

文淵真人一听議事就有些乏,可乏了也沒辦法推掉,便應了一聲,讓覓雲先回去。

看著荷花池里的荷葉從蕭條變回蔥綠,又到荷花綻放時,文淵真人想起單萱那段每天都興致勃勃裝飾長樂殿的時光。

林間小路上,一個身著白色寬袍的人慢悠悠地走著,只是頭上戴著斗笠,面容被薄紗遮住了,看得並不真切。

走了一段路,那人回頭站了一會兒,看著遠處的群山,看了很久。

就在那人回首張望的時候,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華服男子,「你在這里?」

「嗯!你來干什麼?」身後突然冒出了一個人,那人也不慌張,又看了半晌,才回過頭來,開口卻是重復的那句話,「你來干什麼?」

亡垠一直都在看著單萱的背影,直到她回過頭來,才順著她剛剛的目光,看向她之前張望的地方,也是她剛剛從那里過來的地方。

「我還以為你逃了!」

單萱繼續向前走,速度並不快,亡垠跟了上去。

兩人安靜地走在林間的小路上,陽光被樹葉遮擋,落在地上形成大片的陰影,為這有些燥熱的天氣,添了一份涼爽。

單萱從腰間拿出一個珠子,遞給亡垠,「這個,避息珠,還給你!」

亡垠並沒有伸手去接,想起他帶著單萱出現在雪女的冰雪宮殿,她突然扔過來一個東西,被他以為是單萱氣惱之下的攻擊,給躲了過去。

結果單萱扔過來的東西是玉鈴鐺,單萱說︰「你躲什麼?」

亡垠沒有說,那時候春香就侍候在雪女的身側。

玉玲鐺摔在地上,直接碎成了兩半。

感覺他跟單萱之間,唯一的羈絆好像也徹底地摔碎了一樣。

那時候,亡垠以為,單萱的心里肯定是不甘心的,至少對他肯定是怨氣滔天的,但相處這麼久,單萱卻好像一直都沒有表現出對他的任何不滿。

「這個送給你吧!你應該需要它好進出天倉山吧!」亡垠道。

單萱剛剛正是從天倉山出來,她悄無聲息地進去再悄無聲息地離開,很大的功勞是得益于這顆閉息珠。

避息珠產自南海,是龍女靈透贈與亡垠的,亡垠統共只有這麼一顆,之前他能悠閑自在地進出天倉山,也是因為隨身帶了這避息珠。

單萱仔細看了看避息珠,很像普通的大珍珠,沒什麼出彩之處。

其實避息珠只能讓她的氣息不被別人發現,卻無法讓她自如進出天倉山的結界。

能做到這個,至少說明她這半年來也是進步神速,早已今非昔比。

可沒有這顆避息珠,想在天倉山滯留個一時半刻,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好借好還,謝謝你!」單萱堅持將避息珠還給亡垠,不是她不需要避息珠,而是她不喜歡拿著不屬于她的東西,尤其這個東西還是亡垠的。

看單萱堅持,亡垠也就不強求了,接過避息珠收了起來。

兩人仍是一前一後,腳步不停地走著。

路過一條大河,河上是長長的石板橋,單萱走了一會兒,看河水並不深,干脆將鞋襪月兌了,直接扶著石板橋下了河里。

水很冰涼,單萱小心翼翼地慢慢走著,以免摔倒。

亡垠站在橋上,看著單萱的背影,他從來沒在一個凡人的身上花費這麼多的精力,甚至比孔雀嶺的那幾位小妖都要細致地觀察。

但就在他以為他有點了解單萱的時候,單萱總會突然做出一兩件令人費解的事情。

比如剛從天倉山出來的她,這時候為什麼要赤足涉水過河?

比如為單萱驅逐了魔魂以後,他以為單萱會立刻跟他劃清界限,但單萱卻並未沒有。

「我今天看到我師父了!」單萱走了一截後,發現亡垠並沒有跟上來,也頓住了腳步,回頭喊道。

斗笠上垂下來的薄紗將她的面容遮住,看得並不真切。

亡垠快走了兩步,單萱這才繼續說道︰「他好像沒什麼不好的,好像也沒有瘦。」

其實,仙人的體型已經不容易改變了,就跟妖怪變成的第一個人形一樣。

見亡垠跟了上來,單萱這才拎著鞋襪,繼續往前走,「對了,你剛剛說你為什麼來找我?」

亡垠想起之前單萱問他之前進出天倉山那麼多次怎麼都不被發現的,當她打听到是避息珠的時候,堅決要借去賞玩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猜到了單萱的心思,只是今天去找單萱,突然不見了人影,慌張之下一時沒想起來而已。

說起來也奇怪,到底為什麼會覺得慌張呢?

「啊!好像是說還以為我逃了。」單萱自問自答,說話間,還看了看亡垠。

單萱突然不見了,亡垠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單萱逃跑了!

她為什麼不逃呢?驅逐單萱體內的魔魂使得她每天都得喝極其苦澀的湯藥,那時候她精神瀕臨奔潰,如果不是雪女總是及時冷凍她,單萱爆發出來的火屬性破壞力,足以燒毀不少東西了。

可想而知,她本人也因火而痛苦異常。

那時候,亡垠就以為,單萱撐不下來了,但單萱不僅撐下來了,也沒有對他、對雪女,甚至對沒有思想的雪山怪發泄過一次怒火。

她默默接受了因魔魂而生起的痛苦,就好像她已經平靜接受了,因他亡垠帶來的災難一樣。

亡垠做到了他說的三個月驅逐單萱體內的魔魂,但單萱卻並沒有在成功的那一天離開,因為成功之時她早已法力耗盡,急需好好調養。

單萱的恢復力是驚人的,而如今也已經徹底恢復了,當她此時一身輕松地站在亡垠的面前,亡垠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她要走了。

果然,單萱接著說道︰「我想,我們是時候分道揚鑣了。」

亡垠默不作聲地繼續走著,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單萱卻放慢了腳步,「魔魂你已經得到了,離開前,我也將魔劍丟在了冰雪宮殿,得到了魔魂和魔劍,接下來你應該是要去攻佔魔族了吧?」

就算單萱與世隔絕了半年,但出來的那一刻也看到了,天倉山早已恢復了原樣,妖族還在不在侵佔領地,她不知道,但單萱知道,至少天倉山,至少文淵真人,都還很不錯。

亡垠並不否認,他花費這麼長時間的準備,無非就是為了那可能留在魔君重瞳身上的兩塊神月無影的殘卷。

既然不再魔劍身上,那麼或許存在于魔魂身上。

亡垠得到魔魂的當天就仔細地探知過,可惜魔魂十分抵觸,他沒有成功。

但如今兩物在手,而他也已經跟仙族正式開戰了,那麼這個時候拿著這兩個信物先去魔界統一了魔族,又有何不可!

「你不打算和我一起享受,這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成功嗎?」。亡垠問道。

單萱搖了搖頭,「輕而易舉的成功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喜悅,而且我大概也說不出祝你成功的話,不若我們後會無期吧!」

「你確定是後會無期嗎?」。亡垠反問道。

單萱想了想,將頭上的斗笠摘了下來,對亡垠笑著說道︰「我希望是的。」

亡垠也笑了笑,「那就如你所願吧!」

單萱能去了天倉山之後,再跟他說分道揚鑣的話,肯定是暫時不打算回去天倉山了,而她此時又說後會無期,大概是不打算插手仙、魔、妖三族的斗爭吧!

听到亡垠的話後,單萱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兩人在河中央,分開向兩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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