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仙令 106 一心向道

作者 ︰ 火火君

亡垠找到單萱的時候,單萱已經跟文淵真人在小山村里住了五天了,雖然單萱十分不舍,但文淵真人並無特別的感受,催促單萱要上路了。

小山村變得十分荒涼,雖然以前就沒幾個壯丁,但老弱婦孺還有五六十人,生活也算過得去,現在一圈走下來,只能看得見零星的兩三個人和餓得皮包骨頭的野狗。

那僅有的幾個人也不認識單萱,就算文淵真人和單萱一身白色道士服,正氣凜然,也退避三舍,生怕會被這兩人戕害。

而最讓單萱介懷的是,隔壁王家一個人都沒有了,那個貼心貼己的王李氏,也不知所蹤了。

借口要收拾行李,單萱在單華的房間里又磨蹭了一個時辰。

文淵真人待在院子里,這家十分簡陋,但看得出來,主人家曾經是一位大夫,四處散落了曬藥的簸箕,只是荒廢了很久,已經聞不到任何藥香氣味了。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心里也有點難受,但文淵真人並沒有多想,只當他是受了單萱的影響。

「誰在那里?」文淵真人輕聲問道。

此時,院門外正站了一個人,雖還沒主動現身,但文淵真人基本可以判斷那人毫無威脅力了。

听見文淵真人的問話,那人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道長!」

一個年輕的小伙子,看上去也才二十歲不到,皮膚黝黑,身材略顯單薄,一雙大眼卻精神奕奕。

這雙大眼讓文淵真人十分有好感,便又問道︰「小兄弟,你找誰?」

「嗯那個」小伙子雖然一雙眼楮滴溜溜的亂轉,卻沒有給人不懷好意的感覺,反而覺得他是個實誠的人,一雙眼楮就暴露了內心的不自在。

「王大哥!」屋子里的單萱听見有人說話,走出來一看,就看見了師父面前的小伙子,一眼就認了出來,原來他正是王李氏的小兒子王晝。

王晝眼楮一亮,興奮地說道︰「萱兒,果然是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也才回來沒有幾天!」單萱趕緊走過來,即使她小時候跟這位王晝也不算親昵,但好歹是多年不見的鄰居,此時也是十分激動。「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我」王晝突然又安靜了下來,「我很好,可惜咱們村已經不剩下什麼人了,我娘也走了」

「啊哦!」單萱得知王李氏已經去世的消息,心里沉重,面上也笑不出來了,卻又比多年以前對生死有了更多的領悟,此時也沒怎麼覺得難過。「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便。」

倒是王晝听單萱這麼說,笑了笑,回道︰「嗯,我知道,都過去兩年了,我已經不想了。」

「嗯!」單萱點了點頭,王李氏身體一向健朗,兩年前卻突然離世,必然是因為什麼意外,就好像這個小村莊一樣,動蕩了這麼多年,最終還是難逃戰亂災禍。

雖然沒能料到,不過短短五年這里已然物是人非,但好歹是家鄉,落葉歸根,故土難離,再怎麼落敗也總歸是不一樣的。

單萱一時也想不到跟王晝說些什麼好,又看見王晝的眼楮有意無意地看向她身旁的文淵真人,便為他介紹了一下,「為你引見一下,這是我的師父,天倉山的酒聖,文淵真人!」

「道長好!」王晝這次,拱手彎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單萱復又為文淵真人介紹王晝,「這是鄰居家的小兒子,王晝。大娘以前很照顧我們家,承了他們很多的恩惠。」

文淵真人淡淡點了點頭,既然是陪單萱回鄉,遇到熟人自然是難免的事情。

單萱介紹完了,想著接下來是不是應該請客人進屋,沏茶閑聊幾句,也好知道自己離開後,到底都發生過什麼。

沒料到,王晝這時候,竟然又突然跪下了,明明剛剛已經行過禮了,這個時候跪下又是什麼意思?

文淵真人伸手欲扶他起來說話。

王晝卻不理會,開口說道︰「文淵道長既是萱兒的師父,還望道長能做主,讓王晝能履行我跟萱兒的婚約,娶萱兒為妻!」

「什麼?」單萱嚇了一跳,忙看向師父,見文淵真人也只是停頓了一下,繼續伸手扶起王晝,「起來說話!」

王晝好歹也是七尺男兒,膝下黃金,自然不願意多跪拜他人,但他當文淵真人是長輩,這一跪,心甘情願。

但此時文淵真人兩次扶他起來,再執拗下去,就是不知禮數了。王晝就勢站了起來,嘴上卻仍繼續說道︰「王家跟單萱母女兩一直以來,相互扶持,鄰里間和睦相處,我和萱兒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這是我母親的生前遺願,還望道長成全!」

「不是,不是的,師父!」單萱連連擺手,矢口否認。「我…大娘大」

單萱只知道否認,卻不知道如何反駁王晝的話,王李氏生前確實為單萱說過親,但單萱那時候是拒絕的,甚至僅留了一封書信便不告而別了,但若說這是王李氏的生前遺願,也不是沒有可能。

「進來說話吧!」文淵真人當然注意到單萱的態度了,只是對這件事他還並不知情,便不好妄加指點。

三人進到廳內,文淵真人指使單萱去燒水沏茶,等單萱轉身離開,文淵真人便開口詢問王晝此事的前因後果。

在單萱家住了五天,除了燒水,幾乎沒有用過火,也好在沒人問津,不然僅憑半點炊煙不起的這一點,就足夠引起恐慌了。

原本,單萱也想請王晝進來坐坐的,但那時候是久別重逢的喜悅,可全然沒有‘婚約’一說啊!

竟然王晝是不懂法術的,而此時也不在天倉山,單萱燒水時便打開神識偷听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文淵真人自然有所察覺,卻也沒有阻止,畢竟這事關單萱的終生大事,她理應參與其中。其實,文淵真人讓單萱去燒水,一來是因為干坐著光動嘴皮子有些別扭,二是覺得單萱離開,王晝說話也無拘無束一點,至于第三點嘛!文淵真人也料到了離開天倉山,單萱肯定會忍不住好奇來偷听的。

既能讓王晝暢所欲言,也不耽誤單萱知曉,同時茶水也上了,一舉三得!

王晝並沒有夸夸其談,只說王李氏生前經常念叨這件事情,覺得他能娶得單萱為妻,是福分。而他本人也願意對單萱的人生負責,沒有捏造單華的態度,也沒有以己度人、妄加揣測單萱的心意。

水沸騰了,單萱燙洗好茶杯,泡好茶端了進來。

王晝自單萱進來後,便一眨不眨地盯著單萱。

這要是換作別的人,肯定會讓人覺得多少有一些齷齪心思,但因為王晝的眼楮大而有神,因此並未讓人產生反感,但讓單萱有些不自在倒是真的。

「單萱的母親是否同意你們的婚事呢?」文淵真人問道。

古言︰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鑽穴隙相窺,逾牆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單萱尚有師父文淵真人,婚姻大事,又豈能憑王晝的三言兩語,輕易斷定。

單萱緊皺著眉頭,低著頭乖乖站在文淵真人的身後。

王晝看單萱一臉沉重的表情,難免有些喪氣,卻仍是鼓起勇氣說道︰「我並未听到單大娘提起過,畢竟單大娘在世的時候,我和萱兒都還年幼,還未到說親的時候,但我想,她必然是不會反對的。」

「哦!」文淵真人點了點頭,復又問單萱,「單萱,你是什麼態度?」

單萱的態度,當然是一萬個不同意了,可怎麼開口卻是個問題,畢竟五年前已經逃避過一次了,若這次再拖泥帶水,耽誤了別人,更是罪過。

「王大哥!」單萱上前一步,也是恭敬的對王晝彎腰行禮,「單萱多謝王大哥的錯愛,大娘曾經確實跟我提及過有關你我的親事,我知道這或許是大娘的心願,但單萱卻沒有這個福氣受用。」

一听單萱這麼開口,說得含蓄,卻是明明白白的拒絕。

「我也尚不清楚我娘是何意願,但我听從娘親的話,去天倉山避世求道,如今小有所成,只願拋下紅塵俗世,一心向道,還望王大哥能諒解。」單萱說完,抬頭,挺胸,後退一步,似是沒有任何緩和的余地。

王晝呆愣了一下,半晌,勉強笑了笑,「我明白了。」

文淵真人剛準備寬慰王晝幾句,王晝突然又站了起來,「你們這是準備離開了吧?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看見單大娘的墳墓還未修剪雜草,竟然都要離開了,再去看看她吧!」

也不知道王晝是從哪里看出來兩人將要離開,但這個建議,卻是單萱猶豫了許久,一直未敢跟文淵真人提起的。

單萱既然帶文淵真人一起回來了,自然想和他一起去祭拜母親,可另一方面又擔心會不會令師父想起什麼,違背她跟掌門仁聖的約定。

借此,單萱諾諾地應了聲‘嗯’,又問道︰「師父,你去看看我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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