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仙令 026 夢中仙人

作者 ︰ 火火君

余音繞梁,這婉轉低沉的空靈之音,如山澗泉水,雨打芭蕉。

明明是讓人心情舒暢的琴音,單萱卻越來越焦急,她不通音律,醫書還能看來兩本,琴是什麼,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模過。

本來說不出曲子叫什麼名字,能揣摩出彈奏者的心情也可以,但單萱過于擔憂,只會更糟糕。再听下去,只覺得這琴音叫人頭疼欲裂,眨眼功夫,就出了滿頭的汗。

有不少新弟子出現了和單萱相同的狀況,但單萱此時泥菩薩過江,根本就沒心情顧及別人。

「單萱!」

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單萱猶豫了一下,才順著聲音看過去。

這一眼,猶如穿透歲月,看穿萬年。在層層白霧之後,赫然出現了一襲白衣的永生。

揮之不去的穿耳魔音也因著這一眼消失不知所蹤,單萱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你怎麼在這兒?」

永生走過來,黑發如墨似錦,一根金色細腰帶,衣袖隨風而動,飄渺地好似夢中仙人,「我經過這里,看你在這兒打坐,就進來看看!對了,你今日不是要進行第三場試煉嗎?怎麼一個人待在這兒?」

一個人?單萱看了看四周,沒有花開遍地,也沒有綠草常茂,這里一片荒涼,寂寥無聲。

她記得她明明和所有的新弟子一起進的繞梁閣,司琴長老一曲《陌上桑》,令人听得如痴如醉,然後她又彈奏了一曲,可惜自己不通音律,越听到後來越覺得頭疼,就在這時永生出現了。

可為什麼其他人全都不見了呢?單萱‘蹭’地站了起來,「其他人呢?我們已經開始了的,剛剛司琴長老明明就坐在那處的!」

「可是這里是長樂殿啊!你怎麼會見到司琴長老呢?」永生面露疑惑,要知道司琴長老已經接近十年都沒有踏進過長樂殿了。

「長樂殿?」單萱震驚不已,「怎麼可能?」

永生見狀,走過來仔細看了看單萱,竟在她的衣袖處發現一點黃色的粉末,「你看,你袖子上有一些花粉,你是不是模過夢幻花了?夢幻花的花粉就是黃色的!」

單萱抬起手,看了看袖口,確實有一些黃色的花粉,「我不知道,夢幻花長什麼樣子的?」

「是一種很小的七色花朵,花蕊是黃色的,花香很淡,似有似無,但是卻能讓人產生幻覺。」永生從懷里拿出錦帕,將單萱袖口上的花粉輕輕擦掉,「你定力不夠,可能是著了它的道了!」

難道繞梁閣、司琴長老都是她憑空想象出來的?

單萱回憶著從昨天到今日上午的事情,雖然不記得在那里踫過夢幻花了,但是如果她看到七色花朵,不可能視若無睹。

「怪不得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坐在這里一動不動!」永生將錦帕疊好收回原處,「時間來不及了,你還要趕去參加第三場入門試煉,等有空的時候再細想這些事情吧!我先送你去繞梁閣!」

單萱點了點頭,和永生共乘一劍。

永生御劍依舊很穩,只是已經學會御劍的單萱,此刻覺得他的速度有點慢了,又不好催促,心里十分焦急。

「很快就到了!」永生似乎終于听到了單萱的心聲,御劍的速度突然加快了很多。

可眨眼間風雲變換,竟下起了大雨。

風很大,兩人被雨水澆的非常狼狽,水滴打在臉上又疼。

「要不我們避會兒雨吧!你這個樣子過去,也發揮不好。」永生大聲喊道。

不能避雨,萬一錯過了時間可怎麼辦?單萱也大聲回道︰「我自己御劍去!你先回去吧!」

「不行,這樣的天氣,你御不了劍!」永生修煉這麼多年,又是大風又是暴雨,御劍也有點搖搖晃晃,更何況是單萱。

單萱躲在永生的身後仍覺得睜不開眼楮,為什麼突然下了這麼大的雨?容不得她想太多,電光一閃,一聲炸雷尤在耳邊。

「啊——」單萱從來不知道,打雷竟然這麼可怕。

永生降低了飛劍高度,「你沒事吧!」

「沒事!」單萱伸手抹了抹臉上的雨水,「還有多遠?怎麼還沒到嗎?」。

她明明記得長生殿距離繞梁閣並沒有太遠,就算這速度再慢,也應該能看到了才對啊!可一眼看下去,除了樹還是樹,連無極殿都看不見。

風太大,永生回過頭來,「應該快了,我也…」

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風一吹,飛劍歪了個方向,永生趕緊掐訣,卻因為御劍太低,撞到了樹葉上。

單萱只來得及從儲物袋中召出桃木劍,還沒來得及施展,就跟永生一起摔了下去。

雷聲陣陣,烏雲遮日。

單萱好半天才爬起來,想到永生剛剛還護了她一下,連小月復處的些微刺疼也顧不上,趕緊慌忙找人,「永生,你在哪里?」

不過環顧一圈,就看見了永生的佩劍插在泥土里,人正躺在不遠處。

單萱跑過去趕緊將人扶起來,「你怎麼樣了?」

永生的臉色很蒼白,臉頰上還有一些細小的擦傷,索性身上並沒有太大的傷口。被單萱這麼一吵鬧,也就幽幽睜開了眼楮,「我沒事,你呢!」

單萱頭一低就看見她的小月復處一片紅艷,好像是被樹枝刮傷了。伸手遮住傷口,單萱道︰「我也沒事!」

永生以手撐地,勉強坐了起來,「真是對不起,耽誤了你去繞梁閣!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可以拜我為師,這樣就算不參加第三場入門試煉也沒關系!」

好像哪里不對?單萱愣愣地看著永生,永生微微蹙眉,雙目濕潤泛著光澤。

「她怎麼還流血了啊?不會出人命吧!」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的聲音,單萱覺得有點耳熟。

再看的時候,風雨全無,眼前豁然開朗,耳邊琴音悠揚。

她根本就沒有離開過繞梁閣!

董捷爾湊得極近,「哦?醒了!」

單萱一模小月復,手上一片潮濕。是夢?不是夢?

「傻了!」董捷爾伸出食指戳了戳單萱的額頭,「你都受傷了,還不去包扎一下!」

莊周夢蝶,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單萱此刻就是這種感覺,真真假假,虛幻莫測,她一時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董捷爾干脆抓住單萱的肩膀,用力搖晃了一下,「別發呆了,你快要流血過多死掉了,還在想什麼呢?」

單萱這時才覺得傷口處有點疼,「別搖了,肩胛骨都要被你捏碎了!」

董捷爾聞言趕緊松開了手,他比單萱年長十來歲,手下力氣自然大得多,「唉,終于有一個能跟我說說話的人了!你們都怎麼了啊?好像夢靨了一樣!你不知道,我听她反反復復彈這首曲子,都快听吐了。」

單萱輕輕模了模小月復處,幸好傷口並不深,抬頭看向紅木稜台,青紗背後,司琴長老仍在撫琴。

又環顧了四周一眼,除了她和董捷爾兩個人以外,其他的弟子全都閉著眼楮,或笑或哭,神情怪異。單萱喃喃道︰「這不是夢靨是什麼?」

「奇怪,那我怎麼一點事都沒有啊?」董捷爾揉了揉鼻子,十分不解。

他剛開始還覺得司琴長老彈的曲子挺好听,听了一陣後,就發現這是一首曲子反反復復地彈,也就沒有了耐心。一看周圍,其他人全都如老僧入定,被嚇了好大一跳。

上前問那個司琴長老,她一句話都不跟自己說,董捷爾忌諱她是師長,擔心得罪她沒好果子吃,也就坐了回去,這一等竟然就等了半個時辰。

雖然跟這黃毛丫頭八字有點不合,但董捷爾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一個人的異類實在是太讓人不安了,盡管他看上去比在場的任何一個新弟子的狀況都要好得多。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啊!」單萱沒好氣地回道,沒事還不好,非要跟她一樣見血了才高興啊?

董捷爾見單萱已經完全清醒,沒有那麼害怕了,當下得意洋洋地說道︰「看來,這只能怪本大爺天賦奇才啊!哈哈…」

單萱沒心情跟他插科打諢,想著司琴長老之前說的話,問道︰「她彈的是什麼曲子啊?我听不出來!」

董捷爾好歹正正經經做了二十多年的紈褲子弟,不然也干不出帶著那麼多人欺負一個小女孩的事情。他一向不喜這些附庸風雅的東西,大多名曲也是听過即忘,「大概是高山流水之類的吧!你覺得呢?」

兩人正說著,听到身後一串腳步聲,這一看,原來竟是三聖十老全都聚齊了。

單萱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掌門仁聖身側的永生,覓雲也在,除了這兩人輩分低一點,其他都是門派老人了。

「什麼情況啊?怎麼全都來了?」董捷爾見慣了大場面,絲毫不怯場。

單萱底氣不足,除了第一眼後就一直低著頭。

等到全都站到紅木稜台左右,掌門仁聖指著單萱和董捷爾問道︰「這兩人是何情況?」

琴音戛然而止,一只素手緩緩掀開青紗,月出皎兮,柔柳搖搖,「如你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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