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曲 第一百五十九章  惹怒墨爺

作者 ︰ 諸夭之野

蘇淺唇角抿了起來,手中的山核桃煩躁地扔回了盤中,道︰「還有誰?」

「蘇啟陽。」墨凌將她丟的山核桃拿起來剝好了肉,仍遞回她手中,挑眉道︰「意外吧?你最意外是哪一個?蘇啟陽對不對?你猜是哪一個動的手腳?」

他挑眉的樣子含了幾分俏皮,逗得蘇淺一笑,煩躁的心緒稍稍平復,嘴角揚了揚,道︰「為什麼沒早告訴我?你個死小子活膩歪了是吧?」頓了頓,又道︰「這種事情哪里能用猜的?必須有確鑿的證據才行。你這幾天總不至于就干了這麼點事吧?」

墨凌笑了笑,道︰「那我這個門主還真是活膩歪了。你還不剁了我?」

蘇淺挑了挑眉,一副你明白就好的樣子。「那你說說,都干了點什麼事?」

墨凌腰板立即挺直,坐得板板正正地,很有氣勢的樣子,說出的話卻逗得蘇淺噗嗤樂了。「趴了好幾家的牆角。」他道。「你別笑。我一晚趴一家,還得四五晚呢。這大冷天的,又不比咱們蘇國的冬天暖和。趴牆根就是個遭罪的活。」甩甩頭,罵了一句和他那副絕色姿容不大相稱的話︰「娘的,壓根就不是人干的活。」

蘇淺笑著道︰「沒給你凍風寒了,倒也不必罵娘。你且說說。」她精神似比墨凌初進來時好了許多,臉色看著有了些血色。

墨凌接著話茬道︰「我第一晚趴的是袁大人家牆角。說起這一晚,真是部血淚辛酸史。袁靖他簡直就是個變態。頭半夜在書房寫寫畫畫了半宿,後半夜竟然弄著楚綠桐游街去了。在楚子恆那座破宅子里逛了又半宿。回府里後直接換衣服上朝去了!我盯了一夜,就陪他挨凍了,什麼也沒發現。」

蘇淺撇著嘴角望著他,皓眸流波,看得墨凌頭皮一緊。「墨凌你被他發現了吧。」她語氣淡淡,說的是陳述的語氣。

墨凌沖她翻了個白眼,「我的隱身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月魄在我面前都未必是對手。」說完又自得地笑了一聲。

蘇淺哼笑一聲,道︰「有時候發現一個人不必用眼楮看見他,用耳朵听見他,只需用用腦子推測一番。袁靖他雖看上去是個燥性子,心思卻綿密,絕對是推測到會有人跟蹤他。恐怕,那晚還不止你一人去了吧?」

墨凌瞪眼瞧著她,似磨了磨牙,「說到料事如神,袁靖不及你!變態。那晚的確好幾波人,該去的都去了。不該去的也去了。」

蘇淺本來要打他。變態二字忒傷人。抬起手來卻又垂了下去。酸軟的胳膊實在拿不出什麼力道,打人恐怕自己比挨打的人還遭罪。听到他最後一句,唇角抿了抿。這該去的和不該去的,都哪路神仙,大約得用十根手指頭去扒拉著數。眼前倏然出現數道嗖嗖嗖的人影,圍繞著攜美夜游我自閑庭信步的袁靖,頭頂上一輪孤月,腳下一片廢墟。場面詭異。她抽搐著嘴角,道︰「這一夜白跟了?」

墨凌揉了揉鼻子,嘴角溢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來,「也不算白跟,了解到袁大人幾項有趣的嗜好。」

蘇淺水眸眨了眨。一改之前漫不經心的表情,露出幾分好奇來。墨凌嗤笑了一聲,「就知道你這女人惡趣味,對該管的正經事不聞不問,就愛八卦人家的隱私。」

蘇淺被戳中痛腳,難得地生起一絲羞惱,白了墨凌一眼,嗔怒︰「你要說就快說,不說趕緊滾蛋。是你惡趣味要來說給我听,又不是我求著你來說給我听的。」

墨凌此時就如一個素愛長舌之人,偶然窺得些別人的八卦隱私,不說出來和人分享,心頭就如爬滿螞蟻,抓心撓肝地癢。不吐不快的他賴在藤椅上,往蘇淺身邊貼了貼,擺出一副背後說人隱私的模樣來,捏著嗓子道︰「袁大人第一個嗜好呢,就是往茶水中兌酒,半茶缸子茶兌半茶缸子酒,邊批閱文書邊喝,一大茶缸子能喝半宿。」

蘇淺抖了一下。用茶缸子喝茶也就罷了,他出身非大官大宦之家也非書香門第自幼貧寒,不講究這個是可以理解。但茶水里兌著酒水是個什麼路數,令人匪夷所思。不由問道︰「干嘛是茶水兌著酒水?如果是為了省酒錢,酒中兌著涼水不是更省錢嗎?」。

墨凌靜默著望了她一瞬,半晌開口︰「你忒高看袁大人了,雖然袁大人家境以前不好,但絕對不是個細水長流會過日子的。我問過袁大人,之所以那麼兌著茶水喝酒,是因為他好酒,但又怕酒喝多了會誤事,好茶,但又怕茶喝多了會失眠,于是想了這麼個折中的辦法。」

蘇淺偏著腦袋想了一想,道︰「難道就沒有更好一點的辦法嗎?譬如先喝一杯酒,再喝一杯茶,豈不是既享受了酒的美味,又過了喝茶的癮?」

墨凌眨了眨眼,想了半天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道︰「也許袁大人的腦袋異于常人,味覺也異于常人。」

蘇淺往邊上挪了挪身子,挨近墨凌,亦是一副背後說人長短的猥瑣樣子,壓低了聲音︰「這話別說給別人听,傳開了對袁靖他不好。你剛才說了解到他幾項有趣的嗜好,還有那一項比這個更有趣的?這個嗜好其實算不得有趣,只能算袁大人的偶爾智障的表現,真的不要對外人講哦。你還對誰說過此話了?」

墨凌亦低聲︰「除你之外,就只對月隱講過。」

蘇淺瞪大了眼楮,聲音有些尖細︰「咦?你為何只對月隱她講過?難道是故意在她面前講袁靖的壞話?莫非你是對月隱她動了情,怕她對袁靖真動心?那我要說句奉勸你的話,袁靖他很聰明又擅于在女人面前表現,你若要是對月隱有心就要努把力了。」

墨凌急不可耐打斷她的話道︰「你想多了。我不過是和月隱探討案情的時候談及此事的。」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咱們書歸正傳,書歸正傳。剛才說到袁靖的有趣嗜好了吧?接著和你講。」

蘇淺捺不住蠢蠢的心,借他喘息之機插了一言︰「我真是為你好。好歹你我共事十載,情分上到底近些。」

墨凌怒了,一拍床沿︰「你到底還要不要听正事了?」

蘇淺嚇得往一旁縮了縮脖子,道︰「听听听,你說你說。我閉嘴還不行麼?」

墨凌平息了怒氣,說起了所謂的正事,又往前湊了湊腦袋,聲音愈發小了,「不知道是袁大人他酒兌茶喝傷了腸胃,還是原本就有便秘之癥,半宿之間竟然上了三次茅廁,每次半個時辰之久。大約覺得如廁時間難打發,袁大人每次如廁都攜帶一本《御美秘技》,在茅廁里掌一盞亮度很高的風燈,邊閱覽邊如廁。嘖嘖。」

蘇淺驚訝狀望著他,「這話你又對月隱講了?」

墨凌也驚訝狀望著她,「沒有,這話怎麼說得出口。」

蘇淺贊賞地朝他豎了豎拇指,囑咐道︰「你有這個覺悟很好。切記不要對月隱說這番話。不然她會覺得你是個惡俗之人,連這般惡心的事都說得出口。」

墨凌一副受教的模樣,鄭重點頭。然後道︰「再說點不相干的事吧,你七舅舅楚子玉楚閣主和蘇啟陽蘇大帥我也查了,」他話未說完,便被一個幽幽的聲音截住︰「惠王和凌美人都好君子的愛好。」

蘇淺抬眸望著來人,眼疾口快,指著墨凌道︰「我如今是個病人,動彈不得,他非要到我床前來說給我听,我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墨凌轉過身去望著正悠然往床前走的人,硬生生壓下道他人長短被抓包的羞慚,指著來人怒道︰「袁大人,你進他人房間不敲門不通報又如何是君子行為?何況還是進你上司一個女人的房間!」來人正是袁靖。一身官服略帶些風塵氣,精神卻尚好,只眉目間隱隱有些疲憊之色。

袁靖望著他不語。

蘇淺有些心虛地道︰「蓮兒進來通報過了。因你說得太過熱鬧,沒听見吧。」

墨凌有些怔愣地望著蘇淺,須臾,怔愣化作了暴怒,指著她腦門道︰「你故意陷害我是不是?」

蘇淺不動聲色地往一旁挪了挪腦袋,無辜地道︰「我暗示你了,你沒看到。」

「你何時暗示我了?」墨凌羞極惱極拍著床沿。

蘇淺怕他一不留神傷到自己,暗暗往里挪了挪身子,仍然很無辜地道︰「我向你努嘴了,你看見了的。」

墨凌張口結舌怔住了,訥訥了半晌,擠出一句話︰「我,我哪里知道你努嘴的意思。」

袁靖隨意拖了張藤椅坐在桌旁,又隨意拈了塊盤子里的玫瑰糕,隨意地咬了一口,隨意一擺手,「你們繼續,我正好下朝有些餓了,還沒有用午飯,先吃塊糕墊墊。」

墨凌既有做了壞事被人抓包的羞惱,又生出些被人無視的憤怒,瞪著悠然吃糕喝茶的袁靖,半晌惡狠狠吼出一句︰「也不怕吃撐了再跑茅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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