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染天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紫微逢,戰場意

作者 ︰ 幾夢浮生

「永和三十一年春,夜軍跨禹城,至岐陵。燕國攝政王有心相阻,卻因國內內亂不得不避其鋒芒。後割讓與宋國鄰接幾城,對此一戰作壁上觀。」

「燕國攝政王不是和宋國的永安將軍定下了盟約嗎?那他怎麼不派兵相助宋國呢?」

「四國年間,大大小小的戰役不計其數,而這場有名的‘四國之亂’卻是實實在在打了十年。永和三十一年之時,這場戰爭已經過半,各國雖一直保留實力,但是卻都有些後繼無力。

況且彼時燕國因為一場內戰更是元氣大損,再加上燕國與宋國一向都是世仇,兩者就算有盟約,燕國也不會真正盡心盡力。因此在這一場影響了四國天下之後幾百年的大戰中,燕國和楚國其實並未竭力,直到永和三十五年之後,方才真正在這天下的局勢中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因此,可以說,永和三十一年至三十四年之間,主導天下局勢的,皆是宋國和夜國之人。而其中,時為宋國軍隊主帥的永安將軍和夜國軍隊主帥的封遠侯,才是真正的主導者。」

「既然如此,那麼為何用了整整四年,永安將軍和封遠侯都沒有決出勝負呢?」

「這,也是四國史上的一個謎團。除了永和三十年大規模的歷史記載消失之外,史學家們也一直認為,永和三十一年之後的歷史也是記載不全,永安將軍人生中最為重要的幾次戰役皆在這幾年和最後的永和三十七年,可是好多場戰役卻是根本無跡可考,還有其後來消失的一段日子,也是一筆帶過,著實奇怪之極。」

「唉,歷史不就是這樣嗎?真真假假,誰又分得清楚?說不定連永安將軍此人,還是杜撰而來呢!」

「說的也對,不過永安將軍那麼完整的人生歷程,倒是不太可能為杜撰。罷了罷了,歷史的真相如何,讓那些史學家去操心吧。」

的確,這世上誰都不知道何為歷史,更是不知什麼才是歷史的真相,這些歷史人物一生的功過,最後只能讓後人隨意評說。可是誰又知道,那在史書上不過短短幾行的字跡,卻是一個人的一生?誰又知道那所謂的著名戰役,究竟是多少人用著自己的生命而為?

聶音落並不知道,後世會對自己如何評價,也不知道這場戰爭究竟何時結束,只是她卻是知道,此時此刻,今時今日,這個踏馬而來一身鎧甲,一柄長槍的男子,不是別人,恰恰就是她尋了許久的三哥,聶音灝。

一模一樣的兩把紫微槍,就這樣又一次相逢,只是這次相逢的地點,不是那不見天日的三族遺跡,而是,戰場。

聶音落縱馬疾馳,兩把紫微槍相踫的一瞬,竟是同時發出一聲清鳴,而一向與自己的紫微槍心意相通的兩人,此時卻是不明白,這一聲,究竟是棋逢對手,終得相逢的興奮,還是,本是同根,卻要相殘的悲戚。

無殷並不知道那一瞬間相踫之時聶音落眼中的復雜,而聶音落卻是在看到他持槍的手勢時,心中劃過一絲迷茫。

可以說,她早就認定了無殷便是聶音灝,可是在看到他完全不同于聶音灝的執槍手勢和出槍的習慣時,卻又有所懷疑。但是與她而言,若是無殷不是那個死妖孽,她倒是更加開心。當下便是舒了一口氣,認認真真地與他交起手來。

這天域大陸的規矩,但凡是如此這般兩國過了國書的大戰,必要各方主帥上場,堂堂正正地打一場,至于之後的什麼兵法算計,用兵之道,便是各看本事。本來聶音落覺得是這天域大陸的人太過不知變通,卻是沒想到又一次對方竟是在這樣正式開戰之前的一天提前到來,差點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後來她才知道,這所謂的對戰,不過是場儀式,便是那之前用了什麼招數也是無傷大雅。所以,自那之後,便是這般過了國書的大戰,她也要考慮到戰爭前後的方方面面,決不能一味相信這所謂的「傳統」。

她自認為多了現代的知識,再加上當初杜子衿傳給她的內力,對付這些對兵法始終不是很懂的古代人定是不在話下。畢竟,這天域大陸自存在開始,便是強者為尊。後來失去靈力這種力量之後,方才一步步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可是這些人骨子里卻是並不在乎兵法謀略的,基本就是憑著武功硬打,後來聶家橫空出世,這才把兵法謀略的重要性展開在了所有人眼前。

後來四國將士開始重視兵法,只是到底時日尚短,比不得聶家一代一代的鑽研。哪怕是到了如今,懂得兵法謀略之人很多,但是能夠運用熟練之人卻是尚少。

聶音落雖是在這方面並無多大天賦,但是架不住她在聶家時候的耳濡目染,還有後來杜子衿在這方面的特訓。更何況,還有《孫子兵法》等中國古代先賢的智慧結晶。

所以她一直認為,在戰場上她雖然不能像聶家其他人那般如魚得水,但是得心應手還是可以的。直到,她發現了無殷。

無殷這人,按理來說接觸兵法沒有多久,最後直接被夜鏡塵派往衢州,竟是每一場仗都完全拿捏在了他的手中。那場大勝,那場小勝,基本全由他所決定。

可以說,這人的天賦,找遍這片大陸,聶音落也只能把那個死妖孽與他相提並論一下。也因此,在後來,這也成為了一個她認定此人是那個死妖孽的原因之一。

若是他不是那個死妖孽,她倒是真的可以用盡全身所學與他好好打一場仗,看看究竟是誰棋高一著。只是如今,雖然心中懷疑稍減,但她還是有所疑慮,便不免有些束手束腳。

一個不留神,左肩便是生生挨了他一槍。

「永安郡主,戰場之上分神,乃是兵家大忌。」

聶音落抬頭看他,不出所料,還是那一片冰冷的面具。听他此言,聶音落卻是爽朗一笑,「當年吾兄尚在之時,卻也曾如此說過,倒是沒想到,再听到此言,卻是在封遠侯口中。」

無殷看了她一眼,仿佛沒有覺察出她言語間的試探,只是感覺到她與剛才不同的認真和蓄勢而發的蓬勃內力,這才在心中贊嘆了一下,不愧是他視作對手的永安郡主,這個樣子,才有資格與他在戰場上一決勝負。

當下也不在手下留情,內力更是被他完全調動了起來,打算與聶音落好好比試一場。

不過他卻是忘記了,自己剛才為何會手下留情,又是為何會說出那樣狀似提醒的一番話。

兩人再次動手,都是真正認真了起來,聶音落自己點了幾下穴道,止了左肩處不斷而出的血液。只是後來卻是再也顧忌不到所受的傷了,兩人的每一槍,都是拼盡了全力,若是不全神貫注,必會重傷。因此,這種輕傷,聶音落則是完全不去管它了。

整整一個時辰,戰鼓之聲越來越急,聶音落和無殷的動作也越來越快,直到後來,眾人竟是已經分不清戰鼓的間斷之聲,也分不清那兩個正在交戰的人影了。

電光火石之間,戰鼓聲停,兩軍主帥的交手也終于停歇。只是,看著兩人都好好騎在馬上,各有負傷卻無重傷的樣子,這,究竟是誰勝誰負啊?

「平局。」

「平局。」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帶著內力直接傳到了所有人耳中。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對對方的激賞和贊嘆,只是終究,此時此刻,他們還是敵人。

調轉馬頭的前一刻,兩人都是說了一句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話,「此局痛快,下場繼續。」

然後,便是回到了各自將士所在的一方。

只是就在聶音落和無殷回去之後,還沒有來得及發號施令的時候,突然便听到了幾聲爆炸之聲響起,竟是直直沖著聶音落而來。

「撤退!」

聶音落急急發號施令,讓姚深和梁安帶著宋國的兵士撤退,她已算出,這火藥最多只能波及到她現在所站的大軍前方,也就是說,這正是沖著她而來。

看樣子,是有人在無意間點燃了引線,不然一會兒,將士盡都沖上了戰場,這塊地方只會留下她一人。

她這場仗並不會沖到最前方,這是早就說好了的。只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並不多,畢竟原來的每一場戰爭,她都是要麼不出現讓梁安等人歷練,要麼便是身先士卒必定沖到最前方去。

知道她計劃的,就是那麼幾個人,莫非,是出了奸細?

聶音落來不及多想,這火藥點燃的速度太快,她竟是有些躲避不及。要不是梁安最後拉了她一把,她必是會身受重傷。

遙遙看了無殷一眼,聶音落心中有了一個猜測。只是剛才她先下令撤退,竟是被這火藥給唬住了。還以為會傷害到身後的將士,後來方才想明白那就是針對她而來。

想必,那人也只是想讓她背負上一個為了自己安危而置大局于不顧的稱號吧。

「撤退!」

正在聶音落想辦法扭轉局勢之時,無殷卻是突然喊了一聲,整個事件其實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無殷這一撤退,便仿佛是他們兩軍商量好了此戰不開一樣。那麼,這罪名,她也是不用背上了。

只是,他,又緣何幫她?莫非,他真的是那個死妖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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