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慕葉燃起水凝香,抱著玲瓏喚出羅長老。
羅長老印證慕葉猜測。
當年確實是姬家派靈暗中跟蹤姚笙,得了姜蘿位置,而後姬越引靈火而毀葉府。
十位長老中僅她與弘長老瞧出端倪,並無證據。
後來,她自姬瑤口中探得葉府位置,派了姜辰前往。
她本以為憑姜蘿之力或可逃出生天,卻是保住了慕葉。
如此,慕葉之仇家便清晰了。
「羅長老,待赤血琴歸來,我便為你撫上往生曲。」
慕葉打開玉瓷瓶,示意姚羅回去。
姚羅也不強求,順從應道,「姚羅明白。」
這位主母是多疑的,所以,問完這些話便會將她送走,以防萬一。
姚羅卻是欣慰的,這多疑是好事。
慕葉關了玉瓷瓶,滅了屋中燭光,只留書案一盞,在書案後靜坐,閉目養神。
玉指扣起,以平緩節奏輕敲案面。
「許久不見,主母別來無恙。」
雲九翻窗而入,在昏暗的燭光中熟門熟路得尋到書案,說話間已至慕葉身側,俯身環抱住慕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甚念想念。」
慕葉手腕一翻,扣著雲九松開自己,反身一壓,將雲九扣在席上,自己站在案側,「雲公子,時辰已晚,還請明日再敘。」
雲九坐于案後,甚是篤定,「今夜我為主母帶了個消息,我想主母必然會喜歡的。」
慕葉笑了笑,甚為客套,「幾日前沖撞了公子,是我莽撞,還望公子海涵。」
「主母之話,甚有道理,雲九感激不盡。」
雲九飽含誠意之話,慕葉听來多出幾分諷意。
慕葉道,「雲公子嚴重了,我受之有愧。」
雲九又道,「得知主母今日歸來,雲九特來告知,雲家願與主母合作。」
慕葉挑眉,「何為合作?」
「前些日子,主母與母親商議雲家該擴大商鋪,除去布匹衣裳,該添其他名目,今日,我雲九替雲家答復主母,雲家願與主母合作。」
慕葉素來相信,天上不會掉餡餅兒。
這番天降之喜,慕葉甚是謹慎,問道,「敢問雲公子可知雲主母為何改了主意?雲主母所提之條件,我姜府可還是沒答應呢。」
雲九笑了笑,「承蒙主母帶領,雲九有幸在洛陽賞玩一番,得知外頭情勢。前幾日主母在姬家上課,又讓一眾鄉民領略了一番大周風光。想來破除忘川之閉塞勢在必行,我雲家自不能固守陳規。」
「再多問一句,此乃雲主母之意,還是雲公子之意?」
「我與母親,皆是此意。」
「好!」
「唯有一事,主母還需答應。」
「雲公子但說無妨。」
「我雲家要何貨物,由我雲九說了算!」
「自然!」
慕葉備下筆墨道,「那麼立書為約。」
雲九應允,慕葉便寫下兩份約書,兩人各自印上符印,各自收好一份。
雲九手捧約書,眼眸凝著慕葉,款款深情道,「主母那席話醍醐灌頂,雲九定不辜負主母所望,光耀雲家。待那時,主母…再考慮雲家與姜家聯姻可好?」
慕葉避開那濃情似水之眸光,琉璃色的鳳目堅定異常,仿若千年寒玉。
慕葉緩慢而堅定道,「雲公子,世事無常,而我從不許未知之諾。」
雲九斂眸,苦澀淡笑,「那彼時我再求主母。」
說罷,縱身一躍,翻窗而出。
關上窗戶,慕葉喚來姜緋,囑咐姜緋盯著姬家,並且仔細注意忘川鄉民。
姜緋疑惑道,「這姬家我是素來盯著的,可是注意鄉民又是為何?」
「前些天,我去學堂上說了些外面的事。這忘川鄉民久未出島,那些個孩子又是獵奇心正盛之時。若是有膽大之人欲離島,怕是姬家會殺雞儆猴。」
姜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麼倘若姬家欲毒害離島人,我又當如何?」
「只要留有性命,哪怕傷得只余一口氣,你也莫插手。」
姜緋眼珠一轉,心領神會道,「主母是要借力打力哪!阿緋明白了!我和阿辰這邊去辦!」
慕葉喚住雀躍之姜緋,笑問道,「你與阿辰又和好了?」
姜緋羞赧低笑,「哎呀,這些都是小事,主母莫管了!」
說罷便跑出書房。
慕葉朝著姜緋背影喊道,「那你們之婚事也是小事?我也不管了?!」
回應慕葉的是姜緋更快速離去之背影。
翌日,慕葉更衣洗漱完畢,便有嬤嬤前來傳令,言,長老有請。
想來也是為赤血琴一事。
慕葉匆忙用了早飯,趕往姬家。
姬瑤正在府門,見慕葉前來,又是嘲諷,「你姜府之人當真無用之極!嘖嘖嘖,我輕而易舉便將那赤血琴盜走,你那姜緋更是無用,只會悶聲受氣不敢來討!不知你如何處罰她了?還請主母手下留情,畢竟,她力所不能及,沒法子!」
姬瑤放肆笑出,她被慕葉壓抑太久太多了,此番盜琴可謂酣暢淋灕!
慕葉捂耳,隔斷姬瑤之笑,笑著好心提醒道,「阿瑤哪,你年長我幾歲,該知儀態懂大體,此番笑聲著實失禮,莫怪雲九不從你了。」
姬瑤止笑,冷冷道,「不過一個雲九,我有夫三人,可會稀罕他!」
慕葉笑笑,「不說雲九。那說說今日長老請我何事?你可知?」
姬瑤扭頭,甚沒好氣道,「你去了便知!」
「嗯,等我出來,我再告知你何事。莫等得心急了。」
慕葉笑著,揚長而去。
那悠然自得之背影,看的姬瑤恨意滋生。
方才泄出之郁結,此刻成千成萬倍得充斥在姬瑤胸腔。
她對姜璟之恨意永遠不會消失,除非,姜璟落魄如乞兒般向她跪地求饒!
議事堂。
堂中,姬越坐正席,九位長老皆按序就坐。
姬越之案上,端端正正擺著赤血琴。
慕葉與眾人各自施禮,在左側之末席入座。
姬越與眾長老見慕葉未開口,氣氛一時尷尬起來。
照理,慕葉見著赤血琴該欣喜、該大驚、該質問赤血琴為何在此?
可一想到慕葉昨日歸來,今夜由他們出面邀請,方至姬府。故而這般態度亦在情理之中。
姬越與弘長老互遞一個眼神,而後便開了口,「瑤兒無禮,盜了姜主母之赤血琴,今日特將琴還于主母,還望主母念在瑤兒年幼,賞我姬家幾分薄面。」
「我入姬府之時倒是遇上了阿瑤,她與我說了盜琴一事,」慕葉鳳目輕斂,徑自絞玩著自個兒雙手,「阿瑤素來驕縱,也不算什麼大事。可是,族長讓我念在她年幼,這便說不過去了,阿瑤她…比我年長呢。」
「你!」
姬越惹下翻涌氣血,若非無人能御赤血琴,哪里還有姜家?!
平了心氣,姬越淡然解釋道,「瑤兒便是再大些,在我這母親眼中也是個孩子。等主母成了母親,此番心境自能體會。」
「我雖不是母親,可我母親也甚為驕縱我。」
唇邊露出一絲嘲諷得意之笑,姬越懷中虛偽歉意道,「讓主母想起心酸舊事了。著實抱歉。」
「心酸舊事?」慕葉抬眸,眉頭微蹙,略有疑惑道,「族長為何這般說?我上回見母親還是數月前哪。」
姬越有些錯愕。
姜蘿早已死去,這姜璟怎可在數月前見過母親?!
鳳目輕掃眾人,將眾人神情一一斂入眼底,慕葉解釋道,「族長有所不知,我生父生母雖已逝去,可養父母健在,他們視我如己出。」
「蘿主母已故去?」
一位長老訝異道,問出眾人心聲。
慕葉便向那八位望向她之長老解說道,「十四年前我家被一場大火燒盡,家中只留我一人。」
八人紛紛唏噓,嘆姜蘿之英年早逝,悲慕葉之自幼失親。
姬越將慌亂斂至眼底,撫上琴道,「今日尋主母是說琴一事,請主母將琴取回。」
慕葉笑道,「那麼,我便取走了。」
抱起琴,慕葉轉身便走。
身後,即刻傳來弘長老之聲,「姜家主母留步。」
果不出她所料。
慕葉淡淡一笑,折身望向弘長老,「不知長老有何吩咐?」
「主母且先坐下,」弘長老指了席座,緩緩開口道,「即將七月半,屆時鬼門打開,還望主母以赤血琴助忘川一臂之力。」
「同為忘川族人,自當如此,弘長老吩咐便是。」
姬越笑了,「怕是主母未明白弘長老之意。」
慕葉挑眉,「哦?請族長明言。」
「在七月半午夜,請主母奏響赤血琴將逃出鬼門之惡靈盡數押入鎖靈塔!」
「敢問此舉為何?」
「自是為了光復忘川一族而準備!」
一位長老朗聲慷慨道。
余下幾位長老亦是憤慨激昂。
慕葉斂眸,低笑道,「當初母親離開忘川,便是與眾位立場不同。」
姬越冷聲道,「故而,你母親已故去。」
「是,我自不會踏上母親老路,」慕葉抬首,鳳目含笑望向姬越,「我答應族長與長老。但是,我也有一求,請族長答應。」
弘長老甚是欣慰,道,「但說無妨!」
「姜府經歷分家,原先田地被分去不少,我希望那田地重歸姜府。」
慕葉笑容和煦,可謂如沐春風。
姬越卻見一張大口之猛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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