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姝風流 第一百九十八章 身處之地

作者 ︰ 美人祿祿

原來如此。

朽兒終是明白過來嬋娟姑姑要穩重的人是何用意了!木子藏不住事,若是听到這話,肯定會落出破綻。桑果與公主主僕情深,又是一起長大,肯定也是瞞不住的。自己還真是來對了!

朽兒隨即對行禮道︰「婢子一定用心學習,請先生不吝賜教。」

朽兒鄭重其事的行禮,先生呵呵一笑,道︰「小娘子不必如此,為主家分憂是你我分內之事。」

先生說過後,嬋娟姑姑也開口︰「莫要再耽擱了,暫且學著罷!」說著又看向先生,囑咐︰「教的簡單些,別又說一些讓人听不懂的話。」

先生也不惱,呵呵一笑,招手讓朽兒過後,也囑咐嬋娟姑姑,道︰「這里你熟,我便不招待你了!西側的藥爐空著,熬藥之時莫要再如之前燙著手了。」

嬋娟姑姑嗔他一眼,輕哼一聲轉身自己去配藥,當真是無比熟悉。

朽兒多少也是有眼力見的,見此哪里還不知這二人的關系?

先生見嬋娟這般反應,見怪不怪的呵呵一笑,脾氣甚好的向朽兒致歉,道︰「婦人脾氣不好,小娘子多多擔待。」

沒想到先生竟然自己主動承認,朽兒瞟一眼嬋娟姑姑,見她面上生出不自在,暗自生出好笑。心道這夫婦二人倒也是絕配,一個脾氣不好,一個性子溫善。

等朽兒與嬋娟姑姑端著藥回去後,王羨魚已經疲累的睡下了。嬋娟姑姑吩咐桑果將藥用小火煨著,又吩咐朽兒︰「先生請公主多走動,公主若是沒有氣力走動,你便替公主揉捏一番。」

朽兒暗道姑姑貼心,面上恭敬道諾。知曉姑姑真心實意對自家嬌娘好,婢子們膽子便大了些,請教姑姑府內的事情。

嬋娟姑姑倒是沒有拒絕,撿用得上的告知她們,余下的便是一句話︰「無關得人和事不必理會。」

旁人家的唯恐新婦哪里做的不周到,這邊倒好,恨不能將新婦供起來,生怕自己做的不周到。遇上這樣的人家,只能說是修來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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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羨魚醒來後,太陽已經西沉,內室一角點著燈,並無旁人。王羨魚掙扎著想起身,奈何一動月復部就酸痛,叫她生出難受,只能喚婢子上前。

候在外面的婢子等人听罷王羨魚呼聲,魚貫而進,紛紛上前。見王羨魚額上生出細汗,一個個生出擔憂,慌忙問︰「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

王羨魚嗯一聲,道︰「肚子酸脹,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桑果听罷轉身便看向朽兒,道︰「朽兒快去請先生過來!」

朽兒匆匆應下,轉身便要去尋人,但是人還未走,便被嬋娟姑姑喊下,嬋娟上前模了模王羨魚月復部,問︰「公主方才是不是腰上用了力氣?」

方才掙扎著起來,確實用了力,王羨魚頷首回答︰「確實。」

嬋娟松一口氣,道︰「想來是起的急,岔了氣。」知曉原委這才不慌不忙的囑咐朽兒︰「過來替公主揉一揉,方才在藥房你不是向先生請教了麼?」

朽兒這會兒倒是機靈,對桑果與木子二人一笑,道︰「朽兒見公主雙身辛苦,自作主張請教先生教導,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木子性子溫和,桑果對王羨魚又忠心不二,兩人都不是會捻酸的人,听朽兒這話,還道朽兒怕惹自己二人不愉,笑著讓開位子道︰「快些過來。」

自始至終倒是並生出旁的想法來。

朽兒見婢子桑果與木子二人沒有起疑,頷首上前,輕柔的替王羨魚揉捏推拿。也是下午小半日學的認真,揉捏不過半晌王羨魚臉色便好了許多。

等王羨魚緩過來氣,衛衍正好從外面進來。見王羨魚還沒睡下,有些吃驚,問︰「阿魚是在等我?」

王羨魚一笑,不好意思說是睡到現在才起,倒是一旁嬋娟姑姑替王羨魚解了難,道︰「公主晚食未用,現下有些餓,正準備用食,小郎可要一道用?」

衛衍對自己要求一向嚴苛,一日兩食,睡前絕不再用。但是此時見王羨魚看向他,倒是沒有拒絕,笑道︰「也好,吃過後與阿魚一同在廊下走走,我們今日還未曾好好說過話呢。」

王羨魚記起從大廳出來時候二人笑談的光景,哪里是沒有好好說話?郎君不過是舍身陪她罷了。

婢子等人見夫婦恩愛,抿嘴一笑,留桑果在這照看,其余人心照不宣的退下。等夫婦二人用過食後,衛衍揮手也讓桑果退下,親自扶起王羨魚,牽著婦人向門外的廊下行去。

入秋的夜微涼,衛衍取了風衣替王羨魚遮擋一二,牽著婦人手,道︰「阿律來信,事情進展順利,還有太原王氏族長相助,想來很快便會有好消息。」

太原王氏族長?王瀚之?王羨魚驚訝的抬頭看衛衍,見郎君對他肯定一笑,王羨魚問道︰「族長也在蘇州?」自己這個伯父怎會出手相助阿律?

走之前,知曉阿律與石彰同行便已經夠驚訝了,如今竟然還有一位關系不好的族親一起查案,這組合實是微妙。

衛衍未與王羨魚說過與阿律、石彰三人談話的內容,見婦人驚訝,釋道︰「西胡大王與吾等目的不同,但目標卻是一致,因此便與吾等聯手。至于王氏族長,听聞族中有幾位外出游玩的郎君一同消失,順著線索便查到蘇州了。想來目標也是一致,既然三人目標一致,攜手不足為奇。」

竟是如此!?王羨魚驚訝的捂嘴,那販賣人口之人到底是什麼勢力?竟然真的動了世家子弟?

衛衍知曉王羨魚驚訝,沉著面色,道︰「若事情有了進展,我便不能留在這里陪你了!」

正事要緊,王羨魚雖然有些遺憾,但知曉緩急,安撫道︰「雙親待我如同親子,郎君不必憂心!」說著一頓,試探道︰「再說孩子尚小,長途跋涉之苦怕是受不得,也要等孩子大些才能回金陵。」

衛衍嗯一聲,頷首︰「至少也要等孩子滿周歲,我不常著家,阿魚代我多多孝敬雙親。」

王羨魚喜難自禁,雖然之前與郎君談話中,知曉郎君確實有回金陵的打算。但到底不自信,因此在心中忐忑許久。今日舊事重提,衛衍果真沒有讓她失望。王羨魚暗自歡喜之余,又生出旁的心思︰她想定居金陵待在雙親身側,郎君便不想麼?

身側郎君知曉她試探之言,卻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答案,而她呢?這般一想,王羨魚便愧疚不已,腦中沒了其他的想法,直接將心思說出來︰「阿魚私心,想定居金陵。郎君遷就阿魚,阿魚卻又生出惶恐……此地畢竟是郎君家宅,郎君也想侍奉雙親終老罷?」

婦人小心翼翼的問話,倒是叫衛衍生出憐惜!他捏了捏掌心圓潤許多的素手,請罪道︰「是為夫之過,沒有將事情原委詳細說明白。阿魚有所不知,此處雖然為衛家宅院,然卻並非我衛家常住之地。」

不是衛家常住之地?王羨魚一臉驚訝,不等她問話,衛衍慢慢解釋道︰「我衛家離金陵將近二十載,改名換姓多年,早已不是原來的衛家。」

改名換姓,確實!還用原來的姓名,著實太過冒險了些,王羨魚都忘了問如今雙親姓氏為何。

「後來司馬氏即位,阿母與有榮焉,這才搬來此地恢復衛氏族姓。」

不想其中還有這番曲折,王羨魚頷首,終是想起來問︰「這里是什麼地方?」

衛衍也沒有遮掩,道︰「如今我們依舊身處晉地。」不等王羨魚喘口氣,衛衍又道︰「比鄰東胡,來回不過一日光景。」

東胡?王羨魚心中頓時有了猜想,不過不敢確定,因此開口問道︰「衛家當初逃亡至東胡了?」

衛衍頷首,回答︰「然也!衛家在東胡定居,阿父頗有才華,便得東胡大王賞識,此後便一直在東胡效力。」

確定了猜想,王羨魚著實有些吃驚,當初世人流傳君子流之為燕人,也不知當初是郎君誤打誤撞還是有意為之。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王羨魚頷首問道︰「原來如此,大晉邊關一直紛亂不停,然東胡進犯的消息卻少之又少,想來是阿父從中斡旋罷?」

衛衍一時倒不知該怎麼回答,好半晌他才組織語言,細細道︰「阿父初去胡地,為全家溫飽受了不少苦,胡人部落之間勾心斗角不比漢人少,阿父不能暴露身份,也曾獻計進軍大晉邊塞。」

「當初的事情,說來話長。雖然阿父用計不曾讓許多人流離失所、枉受無妄之災,但到底還是對母國動了手。那場戰事,阿父若是不動,等著他的便是另一與阿父不合的胡人勇士。胡人性殘忍,若是由那人動手,怕是要血流成河!」

王羨魚生出唏噓,她甚至能想象阿父當初的心境。不想動手,卻又不得不動手……堂堂一代將軍竟是被逼迫著向自己母國動手,那滋味……

「後來阿父便送我去燕地求學,不想我步他後塵。彼時我年少,無懼無畏,後來的事情想必阿魚也听說了。」

舌辨群儒,一戰成名!

見王羨魚眸光盈盈的看向自己,衛衍笑道︰「說了這麼多,阿魚可懂我意思?」

王羨魚立即便反應過來,頷首道︰「阿魚懂了!」

衛父尚值壯年,自是不到退去的年歲。怕是如今還在東胡任職,怎麼說呢?東胡對衛家也算有恩,而且有衛父在的一日,東胡便不會對大晉如何,衛父定然是走不掉的。只要衛父一日不曾退下,他便一日不會讓兒子留在身邊看他尊嚴掃地的景象。

原來如此!難怪這麼多年君子流之的消息不斷,卻從來不曾听過關于其出生的半分傳聞。

也不知郎君雙親今日說出兒子不孝之言時,心里又是何種波瀾。王羨魚突然生出淚意,對眼前之人道︰「郎君放心,阿魚定會好好侍奉雙親。」隨後心中也有了一些旁的想法,想了想,還是月兌口而出︰「阿父阿母身側不曾有晚輩繞膝,若我們不在,便將孩兒留下,替我們盡孝罷!」

衛衍說明來龍去脈,王羨魚便知曉,便是她自己主動留下來,雙親也定然不會允的︰「既然兒子、兒媳不能留在身側,留個孫兒與他們逗弄也是好的,至少有孩子在身側,我們二人也能時常尋借口回來看望他們。」

王羨魚這話真心實意,半分不曾覺得勉強。衛衍自是看出婦人真心,正是因為真心才覺得難能可貴,衛衍環住婦人,話語里無不是歡喜,道︰「能得如此賢婦,此生足矣。」

不能侍奉雙親,衛衍一直感到愧疚。父親是個倔強之人,自將他攆出去後,便不再讓他回家。除了娶親一事,叫雙親生出相見的心思。

其實衛衍也知曉,雙親想見他不假,但更多的也是想見阿魚。畢竟是王家後人,衛衍知曉雙親對王家心懷愧疚。

回程一路,任憑衛衍想盡盡孝的法子,最後在阿父倔性子前都無法施展。不想小娘子卻是提了這個法子。

將孩子留與雙親,其實衛衍也想過,只是一想到阿魚對月復中孩兒殷殷切切,便不忍也讓孩子嘗受生離之苦。如今阿魚主動提及,衛衍自是生出歡喜。

王羨魚不想郎君反應如此之大,高興之余也生出酸意。王羨魚偎依進郎君懷中,拍了拍郎君環著自己身軀的雙手,道︰「阿父阿母生育我們,養育我們,如此恩德,沒身難報。阿魚能做的寥寥,尚且不及雙親萬分一二。」

說起父母子女,二人一路行來也算見了不少。一些雙親對子女苛責,一些對子女漠視,更有一些雙親的行徑磬竹難書。見過那些之後,如他們夫婦二人的雙親這般恩德,又怎能叫人不感恩?

「郎君這般行徑倒是抬舉阿魚了!」王羨魚又是心疼又是感慨,嘆息不止。

衛衍聞言卻是輕笑道︰「阿魚不必自謙,賢婦二字,阿魚當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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