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姝風流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朝下獄

作者 ︰ 美人祿祿

王家兄弟見王羨魚如此,皆是面色一變。若非委屈狠了,她哪里會這般聲嘶力竭的哭訴?

王羨魚情緒難抑,腦中全被一個念頭佔據了去!那便是衛衍騙她!

若是王羨魚沒有用手段讓所有事情提前,按部就班來說︰先是衛衍娶她,以慰她心;再是天子生出納她的念頭,讓她入後宮;最後爆出司馬氏遺孤是王列,以虞氏荒唐之由與王家聯手報奪妻之恨。

多好!屆時大事得成,便是最後曝出司馬氏遺脈為王列,王羨魚也只會認為王列是頂替她身份!

看!多貼心!自始至終她王羨魚都不用知曉自己真正的身份!也不用知曉這一場綢繆下倫常枉顧之辱。一切都是甘心情願!

好一場謀劃,好一個君子!

只可惜,最後王羨魚卻因為女郎心思打斷了衛衍的籌劃。王羨魚委屈,心中不忿,想讓衛衍心中有她,所以用計將天子納她之事提前,用身死換王家一個立身的理由。也想讓衛衍知曉並不是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想用身死換一次衛衍刮目相看!

如今呢?

王羨魚突然生出迷惘,因著她意氣用事,所以導致天子欺辱之事發生後,阿父王恆無法及時趕回,一場本來可以一刀斷下的糾纏,如今便如同鈍刀子拉肉一般拖沓不前。

不僅如此,虞氏荒唐之名已經傳開。便是後面再有什麼,世人眼中也不會再生出大驚小怪。時間更會沖散世人對虞氏荒唐之名的指責……

說起來這些又是她的錯!王羨魚淚眼朦朧,輕吸一口氣,問︰「兄長,如今阿魚身死可能換一個你立身世間的情由?」她無意破壞,卻是讓事情變成如今這般境況。

王列從方才便听到妹妹說身死一事,且兩次說這話的心態大相徑庭。這一前一後的落差讓王列不明所以,因此又是擔憂又是氣惱︰「此事再議。」哭成現在這樣,王列哪里還有心情听她說話?

說過之後王列又囑咐王律︰「將你阿姊送回去,我出去一趟。」他出去自是打探阿父的境況。

王律知曉兄長的意思,扶起阿姊。準備將人送回寢屋。王羨魚方才的哭聲自是沒有逃過候在外面的桑果耳朵。她見嬌娘被小郎扶著出來。滿臉淚痕,面上震驚之色一覽無余,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還是王律指點她行至王羨魚另一側攙扶著。

回去一路。王羨魚已經漸漸恢復理智。只不過因著方才大哭一場。讓她體力有些許不濟。回去後。王羨魚請出王律,遣出婢子,將自己一人獨自關在屋子里。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大義且不說!她王羨魚心悅衛衍。能做到什麼程度,在太子府已經顯而易見。但是衛衍對她呢?不管思來想去,答案都是肯定的︰衛衍對她並無兒女心思。

整件事來說,衛衍欺她用她,知曉王羨魚性子,更是毫無顧及的將坑指給她,讓她心甘情願跳下去。如此種種,哪里是對王羨魚有歡喜之意?

這個念頭自衛衍告之她整個謀劃後,便一直盤踞在王羨魚腦海中經久不去。如今又被拉出來細細解剖,王羨魚只覺得疼的厲害。連之前用手段毀壞衛衍計劃一事也好似成了一廂情願的笑話。

因為一場笑話,卻毀了自家人的大事……想到此處,王羨魚嘲諷一笑,眸中復雜。

再來說臨安將軍王恆班師回朝進宮面聖一事。事情如王羨魚預料的那般,天子身體有恙一事果然只是做給世人看的假象。王恆去面聖,當場便被天子押下大牢,罪名︰忤逆犯上!

此事一出,知情者閉口不言,不知情者不敢說話。好好一座風光無限的王城,竟是死寂一片。

*************

冉宅,冉覃得到消息趕來告之衛衍。衛衍听過之後倒是未有多少驚訝,只是輕笑著說了一句︰「老狐狸。」

以他縝密的心思,怎麼會不將這些都計劃在內?說的簡單些,老狐狸若是真病了,王恆回來後一舉而上助王列登位倒是方便。老狐狸若是假恙,以他的性子定是不會容王恆活在世上,這樣反而更方便王家行事。

逼反而已。

冉覃嘆息一聲︰「籌謀許久,王家到底還是逃不過這個罪名。」

衛衍卻是輕笑不語。

冉覃其實心里清楚︰不管虞氏重新禪讓司馬氏也好,王家被逼反也好,其中若沒有衛衍步步為營,王列想登上那個位子,哪有這麼容易?

衛衍在金陵不到一年,撥除三皇子、讓王列其人被世人熟知、讓虞氏聲名一日不如一日,不管哪一個舉動,皆是身陷囫圇的王家人難以企及的。冉覃嘆息的那一句純粹是因為事情走向尾聲的感慨。

衛衍未回答冉覃方才之言,轉而言說︰「將軍下獄一事王家人該是知曉了罷?可有不妥?」

冉覃听聞衛衍問這話,突然笑開,調侃道︰「流之是想問王家小娘子罷?近日你時常魂不守舍,可是小娘子舍身求藥一事讓你大為觸動,因此對小娘子上心了?」

若是以往衛衍對冉覃這話定是不答,但今日卻是一改常態,回了句︰「小娘子那般,卻是讓我心生愧疚!」

衛衍這話倒是讓冉覃一噎,隨即生出憤憤不平來。他被衛衍招來喝去的,受的委屈多了去了,也從沒見過這人生出憐憫之心來……如今,看來確實是上心了!冉覃嘖嘖兩聲,還是那句話︰「既然如此,你便好好對人家,小娘子待你以誠,實是不易。」知曉衛衍本性,卻還依舊護他,這般節義之婦哪里去尋?

*************

臨安將軍大捷回朝卻被天子下獄一事。到底還是生出事端來!挑起此事的便是前光祿勛劉業等舊臣。這些人也是豁出去了,這些年來受得委屈在此刻一並迸開,口誅筆伐之余,人更是站在高台破口大罵,將當年虞氏圖謀不軌之事細細道來。

不管真假,反正將這件事說出來的後果便是等來禁軍的鎮壓。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一時之間沉靜如死城的金陵又被注入了活力,只可惜這股活力帶著血雨腥風,不敢沉溺。

之後的事情發生的讓人始料未及。不過一夜,天子便下聖旨要將臨安將軍腰斬。這則消息一出。金陵城的血雨腥風味道更重了些。粘稠的讓人幾乎難以呼吸。

王羨魚听到這則消息之時,弟弟王律已經拿著兄長從宮內帶出來的兵符向城外殺去。听兄長說,此次阿父回來帶了五萬兵馬藏身于城外,便是真的反了。王家也不懼任何人。

至此。王羨魚之後的謀劃都沒了用處。只余一肚子憤懣無處發泄。

第二日轉眼便到,等王羨魚睜開眼的時候,金陵城已經亂了套。王律趁夜帶領五萬士兵控制金陵城。更是親率一萬兵馬將禁城層層包圍住。

將軍府外守著的也從禁軍換成了親兵,辰時左右,王列從外而進,著一身青色長衣,對虞氏行禮一拜,道︰「孩兒謝過阿父阿母養育之恩,今日若大事得成,孩兒定不負阿父阿母寄托。」

王列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幾分哽咽,阿母虞氏更是淚眼漣漣,王羨魚听出兄長話中濃濃的孺慕之情,在心中嘆息不止。今日過後,兄長便不再只是單純的兄長,更是一名身負天下大任的一國之主……

一國之主,肩上的擔子便更重了,虞氏又是寬慰又是心疼,將人扶起,語重心長道︰「等此事大成,你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並非虞氏棄他不顧之意,而是敦敦教導之心!王列,不,司馬純眼眶一熱,頷首道︰「孩兒知曉。」

說過此言,王列又道︰「我先去一步,待外面清靜些我再來接阿母與阿魚。」

等司馬純不見了蹤跡,虞氏這才拉起王羨魚的手,將方才極力隱忍著的情緒全都釋放出來,一個勁的道好,直言︰「此事過去後,我將軍府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王羨魚頷首道是,想到天子與皇後二人,嘆息一聲道︰「此事過後,將阿婆接來同住罷!」阿婆是指皇後,皇後與虞氏母女情深,因著天子猜忌不敢享敦倫之樂,如今這一切都會過去,虞氏的孺慕之情也好盡情展來。

听見王羨魚這般說,虞氏確實頓了頓,道︰「只怕阿母不會離天子左右!」到底母子一場,虞氏對皇後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夫妻離心不假,但這麼多年來皇後依舊替天子操持後宮,可見夫婦二人遠沒有到交惡的程度……

如今天子大劫,以皇後的性子只怕不會離天子左右的。

听見阿母這般說王羨魚便沉寂下來,皇後阿婆她尚可以接受同吃同住,但天子其人,王羨魚卻是接受不了。這些年來讓一家人聚少離多,還幾次讓王家家破人亡,對于這樣的罪魁禍首,王羨魚卻是無法真心與之交往。

虞氏似是明白王羨魚心中所想,沒再提這話,反而換了話題道︰「阿魚之事列兒已經與我說了,你準備怎麼辦?」

昨日晚間王列回來後,兄妹二人因著心神不寧秉燭談了許久,卻是不想兄長已經將此事告之虞氏了。面對阿母的問話,王羨魚陷入沉默,其實不是她不說,而是她不知該說什麼。

虞氏見女兒如此,也是沉默不做聲。女兒的種種反應她看在眼里,做母親的自是知曉女兒對君子矛盾至極,既然又愛又恨,便順其自然罷!她不想勉強女兒必須做個決斷。

對于衛衍,虞氏也說不出是什麼情緒。他助王家月兌難,讓他們夫妻團聚,這是恩;但欺瞞阿魚,利用阿魚又是怨……說來說去都是一本糊涂賬。

母女二人相對沉默著,外面禁城方向的一場廝殺如火如荼展開。以王律為首的親兵們從禁城南門向北處進發,行軍勢不可擋。宮內僕眾抱頭鼠竄,恨不能長出四只腳來躲避這一場宮變。

而禁城外,司馬氏舊臣依舊在為王家造勢,今日不比昨天,如今根本無人阻攔,一場場別開生面的造勢之舉在這金陵城大肆推送開來。

而在這場宮變中,太子府一直毫無動靜。不知情的猜測不停,而知情的,譬如冉覃如今卻是恨不能去太子府看一眼。

*************

太子府

衛衍坐在廳屋上首,腳下是被捆綁著的太子虞沉。虞沉身側一左一右立著兩位身著異服的男子,這兩位是從燕公主姬蕪身旁借來的。

既然是私事,帶上王家總歸不好!

虞沉被按在衛衍腳下已經半個時辰了,上首衛衍一直默不作聲的品著茶。虞沉一開始還罵兩句,後來被身旁的二人堵住了嘴,如今只剩一腔怒氣在月復,根本無法動作。

這般又是過了一刻鐘,衛衍才終于放下手中茶水。立在虞沉左右之人是伶俐的,見君子有話要說便解放虞沉被堵的嘴。

衛衍這才沉聲道︰「可知今日我為何來尋你麻煩?」

虞沉哪里不知?當下冷哼一聲道︰「自己婦人自己看不住,與我何干?」

衛衍臉色未變,反而輕輕一笑,道︰「太子這嘴上功夫向來厲害,我倒是忘了!」話畢,左右從懷中掏出什麼東西直接塞進虞沉嘴里。虞沉不想吃,奈何如今被人按著,根本無力反抗。

被塞進去後一顆藥之後,虞沉立馬便覺得不對勁。先是舌頭發麻漸漸沒了感覺,再是嗓子瘙癢難耐……這般不過幾個瞬息,涎水肆流,直直拖至胸口。

衛衍見虞沉如今這模樣,依舊未有過多的表情,對左右道︰「待將軍被救出,你們將他送至皇宮。」改朝換代之時,做為前太子怎能不親臨?

虞沉立馬明白過來衛衍的用意,掙扎著想做些什麼。但此時衛衍已經不再看他,而是繼續吩咐道︰「此處婢子遣送至塞外紅帳,僕從割去耳舌,挖去眼珠,自生自滅。」

這一席話下來,便是立在虞沉身旁的二人也生出幾分寒意。他們方才好像也听到了什麼,不知……

念頭將將轉開,耳邊便響起衛衍聲音︰「今日之事敢有半句泄露,此處僕眾便是你等二人下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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