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風塵 第066章 幾人痴念何時終

作者 ︰ 宿命沉淪

溫顏在一旁看到江蘺這副模樣,在覺得好笑的同時心中也涌上一個念頭,現在江蘺對葉芷的執念實在是深的不比沐雲衣差,更何況葉芷復生之後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去花幸教找了江蘺,並且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了他。

這原本也沒有什麼,但是,溫顏偏偏是看出了江蘺對葉芷的那份情感,在葉芷心中,沐雲衣雖然是她徒弟,但溫顏隱隱覺得,這江蘺和沐雲衣兩人在葉芷心中的份量是一模一樣的……

這不是一件好事兒。

對于溫顏來說,無論是什麼情況,在這件事情上,他都一定會站在沐雲衣那條線上,所以,他將江蘺和葉芷分開是有一定原因的。

而帶江蘺來這里,溫顏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看著江蘺站在遠處,溫顏輕聲笑了下,將旁邊一個女子端來的一杯酒一飲而盡,接著推開旁邊的柳綠花紅,手中拿著一個白玉酒壺走到江蘺身邊,用另一只手挑著形似葉芷那女子的下巴,一只眼斜視江蘺,道,「怎麼?不喜歡?」

江蘺冷哼了一聲,不語。

溫顏的手從那女子下巴上扯開,絲綢做成的衣袖格外順滑,藍衣輕輕在那女子面前拂過,碎了一地的春心,只見溫顏湊近了江蘺的耳朵,帶著酒氣的氣息在人耳邊輕輕流轉,「你不是很喜歡你師父的麼?」

江蘺轉眸瞪了溫顏一眼,依舊是沒有說話。

「呵呵……」溫顏擎了下手中的白玉酒壺,一臉微笑,「我們談談如何?」

江蘺不知溫顏葫蘆里賣的什麼酒,語氣也不大好,「談什麼?」

溫顏看了眼周圍的歌舞升平,中間那女子身上穿的似乎格外涼快,但他的眼神只是在那女子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後端起旁邊江蘺未喝的一杯酒放在唇邊抿了下,邪魅的笑,「自然是花前月下,夜下長談了……江公子可願意?嗯?」

江蘺也算是知道了溫顏是什麼德行,聞著周圍的脂粉香,皺了下眉,道,「有什麼要說的我們出去談!」

溫顏點頭微笑,「那是自然……」

……

兩個大男人一起離開青樓之後另覓歸處,這件事,無論是讓誰看見,都會覺得有些貓膩在里面。

可江蘺卻不這麼想,溫顏自然也不言語。

兩人出了青樓,江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只覺得外面的星空格外祥和,周圍也安靜了不少。

夜已深,街上並未有半個行人,天上明月高懸,月朗星稀。

醉紅樓是這葉國京師最大的青樓,面積自然是不小,這麼大的一座紅帳樓閣坐落在碧荷城的最南邊,溫顏和江蘺兩人剛走了會兒,就到了碧荷城的南城門。

溫顏眯著一雙朦朧的醉眼讓士兵打開了城門。

江蘺卻站著不動了,看著溫顏走出城門的身影不語。

發覺江蘺沒有跟上,溫顏停住了腳步,轉眸看了眼江蘺,道,「怎麼不走了?」

江蘺看著打開的城門,道,「你要做什麼去?」

「呵呵……」溫顏笑了兩聲,手中的白玉酒壺微微一揚,那清冽的酒水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落在了他口中,之後又看了江蘺一眼,道,「怎麼?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江蘺猶豫了下,繼續跟上了溫顏的腳步。

身後的城門悶聲關上了,城門前數百步之外就是護城河,那河水被月光照的明晃晃一片,乍看之下竟然像是光潔的馬路一般。

溫顏喝了不少的酒,似乎有些熱了,一手拿著那白玉酒壺,另一只手將衣襟扯開了些,同時從他衣袖中拿出一把破折扇輕輕搖著。

到了護城河旁,就在那橋邊,溫顏不走了,就在那里一片青草地上席地而坐,一雙醉眼暗示江蘺也坐下。

江蘺很是無奈,也不坐,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站在溫顏面前,雙手交叉負在胸前,道,「你到底要說什麼,現在沒有人,你可以說了麼?」

溫顏又笑了一聲,之後又喝了一口酒水,這方才開口,「雲衣也喜歡葉芷。」

听到溫顏就這麼冷不丁的提起葉芷的名字,江蘺心中猛的一顫,但表面上依舊是雲淡風輕,「我知道,你這大晚上來護城河吹涼風,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的麼?」

溫顏抬眸瞅了江蘺一眼,輕嗤,「她葉芷教出來的人,每一個都是這麼喜怒不動于色的麼?」

江蘺轉身欲走,「你若是就為了和我說師父的事情,大可不必了,我比你了解師父。」

「了解?」溫顏將手中的白玉酒壺放下,酒勁上來了,有些熱,便索性將自己的衣襟拉開了,任憑微涼的風從肌膚上劃過,「你若是了解你師父,就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江蘺停住了腳步卻並未回頭,聲音清冷和往日有很大差別,「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溫顏將外衫月兌了去扔在草地上,自己半個身子側躺了上去,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搖著折扇,聲音不輕不緩,「我的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若是說什麼都听不明白,那就是謊話了吧?」

江蘺一雙眸子深沉的厲害,在這夜色中什麼都看不出,只覺得自己整個身子都是僵硬的。

溫顏躺在草地上斜視江蘺,輕舌忝了下沾了酒水的唇角,「你喜歡葉芷到了什麼地步?」

江蘺不語,目光看著面前如同鏡面一般的護城河,心中波濤洶涌,砰砰跳的厲害,若是……若是葉芷知道了這件事,她會怎麼樣?會不會直接廢了自己的武功將自己逐出花幸教?

對自己師父有這樣齷齪的心思,實在是不值得原諒呵……

看江蘺不語,溫顏繼續道,「你會不會為了她赴湯蹈火?」

江蘺依舊不語。

溫顏又搖了下手中的折扇,「能不能為了她放棄一切?包括生命?」

沉默像是一汪水,一下子靜起來倒是叫人覺得有些害怕,畢竟不知道那水中是不是藏著危險的漩渦。

溫顏聲音平淡,不理會江蘺的反應,徑自道,「最後一句,如果她想要什麼,你會竭盡全力給她麼?」

這幾個問題說完,江蘺轉過身看著溫顏,一雙桃花眼中有了些許的色彩,一字一句回答的格外認真,「雖然我不知道你問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我可以回答你,我可以,我可以做到,我可以為了師父赴湯蹈火,可以放棄一切,可以拼盡全力得到她想要的東西獻與她!你還有什麼要問的麼?我也一並回答了!」

這些話,若是在平常,江蘺定然是說不出來,可溫顏這幾個問題就像是幾個小火星,將他心中那小火苗瞬間燃成了熊熊大火!

原本就是喜歡,明明就是喜歡,為什麼不能承認?!

听了江蘺的這幾句話,溫顏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對江蘺道,「你可知道你犯了大錯?」

江蘺一雙眸子眨了眨,點頭承認,「我知道。」

溫顏一只手支起了身子,一手拿著酒壺往自己口中倒著酒水,聲音中帶著些許的醉意,但說話卻是清楚的,「當初的雲衣,我也同樣問過他這三個問題,他的回答和你一樣,之後的事情你或許不知道……」

當時的情竇初開是怎樣的美好,可事實又是如何的讓人不能承受溫顏這個風流浪子也感受過兩回,之後就厭倦了,寧願流連在煙花柳巷之間做上一個紈褲子弟,終究是不傷心了,可往日的感情,也隨著觥籌交錯溫香軟玉消失的無影無蹤。

江蘺對溫顏的這句話有了興趣,一直等著他開口。

溫顏眼楮中帶著醉意,輕輕撩撥了下頭發,對著江蘺道,「你現在正在步雲衣的後塵,一切都是和當年一樣,她現在是你師父,當年可是雲衣最最尊敬的師父呵……」

江蘺向前走了一步,腿上的動作都格外僵硬,心中渴望但卻也害怕听到溫顏之後要說的話。

溫顏又往口中倒了清冽的酒,微眯著眼楮遙望天上星空,像是在回憶,不像是在說給誰听,而是在自言自語,「當年,雲衣一次酒醉胡言亂語,將自己的心思向葉芷開口說了……」

說著,溫顏轉眸看向江蘺,「你知道葉芷是怎麼做的麼?」

江蘺搖頭,他之前和沐雲衣還有葉芷雖然熟悉,但卻到不了這些私密事情都知道的地步。

溫顏冷笑了聲,將手中空了的白玉酒壺扔到一邊,坐直了身子,「葉芷她打了雲衣兩個耳光,之後什麼也沒有說。」

江蘺低下了頭,道,「我不會和師父說。」

溫顏像是沒有听到江蘺的這句話一般,繼續道,「葉芷竟然會打人,我一直都以為她的手只會殺人,雲衣的一顆心,也被她的那兩個耳光傷的不輕,但他依舊是對葉芷忠貞不二,在外為她奪這天下。」

江蘺沉默不語,沐雲衣在外奪天下的時候,他年紀還小,處于什麼都不懂的狀態,一直都沒有能幫上什麼忙,後來他大了一些,就執掌了花幸教的暗衛,再後來,葉芷死了……

不過,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至少對江蘺來說是這樣,可沐雲衣,還在這件事情上苦苦煎熬。

溫顏輕舒了一口氣,一雙眼楮直直的盯著江蘺,道,「我和你說這些是為了什麼你知道麼?」

無緣無故的說了這麼多,江蘺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了是什麼意思,「你是提醒我讓我注意不要將自己的感情帶給師父,對麼?」

「呵呵……」溫顏搖了下手中的扇子,發絲輕揚,「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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