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入為主 【095 眾叛親離】

作者 ︰ 閑靜少言

距定海神針愈發近了,夏溪只覺眼前金黃色的光芒似是一片耀眼的火海,雖然刺目,她卻像是早已經適應一般,安之若素。

看似短短幾百米的路程,真的走起來亦顯得無比漫長,一切喧鬧呼喊聲在夏溪耳邊傳來又掠過,她璀璨的眸定定落在遠處,毫無波瀾。

哀莫大于心死,她如今這般,早已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了。

眼前忽見一道寶藍色身影閃過,夏溪怔怔然看去,來人桀驁不馴的臉上滿滿的憤怒,「夏溪,本君叫你停下,你是聾了嗎?」。

南寧絕說著緊緊抓住夏溪的手腕,那力道像是要把她捏斷。

夏溪連眉頭也不曾蹙一下,目光似有若無停留在二人交握的手上,淡淡道︰「放手。」

「放手?然後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嗎?」。南寧絕冷笑,交握的手指更加用力,∼「本君絕不會同意。」

「放手。」夏溪淡淡重復著同樣的話,只是目光移向了不遠處的幻珊,她此刻正緊咬著朱唇,一言不發。

想想,夏溪又補充道︰「男女授受不親,大庭廣眾下你我公然如此,你該叫幻珊如何自處?」

「她如何與本君何干?」南寧絕想也沒想就回道,拽著夏溪欲要往回走,「你同本君先行離開。」

因著憤怒,南寧絕這一聲說得尤為響亮,一字不落地落盡幻珊的耳畔。

她姣好的容顏驀然便白了幾分,還未有過多的舉動,玉帝已先一步開口,嗓音威嚴,「彩辰仙子身系木水二行,乃天定之人,絕兒,你當識得大體。」

夏溪冷眼看過去,在面對她赴死這件事上,她同玉帝倒是出奇的一致。

心下苦澀,面上亦不過清淺一笑,「還是玉帝聖明。」

「本君,若說不呢?」南寧絕並不理會玉帝的話,緊握著夏溪的手不放,語氣森然,「你我大婚之日放手的是本君,你趕去人間放手的是本君,東海擂台賽放手還是本君,憑什麼一直以來就只能是本君放手?這一次,本君說什麼都不會答應!」

南寧絕為自己做的犧牲有多少,夏溪不是不知道。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倘若沒有雲衍,她與他興許會有另一種結局。

只是他們之間除了雲衍,還有幻珊,還有玉帝,還有不知所謂的天命,隔著如此多的千山萬水,無論如何,她都只能負他。

更何況,要她與雲衍從未有過交集。

夏溪竊以為,自己是不願意的。

凝神聚力,夏溪試圖引來水柱擊他離開,在她身後鳳如歸陰惻惻的聲音已經傳來,「擋本座宏圖大業者,死!」

語畢,一道火紅色流波夾雜這濃郁的黑氣極快朝南寧絕襲來。

這股氣息再一次勾起夏溪心中的那根弦,她尚顧不得多想,正待替南寧絕擋下這一攻擊,不遠處幻珊因驚嚇而有些破音的呼喊快一步傳來,「小心!」

南寧絕沒想過自己會被偷襲,躲避不及,眼看著那流波就要朝自己而來,他下意識的將夏溪推開,下一秒,火紅色鳳袍毫無預兆便擋在自己身前。

「幻珊!」

南寧絕驚呼,從未有過的恐懼在他心頭一閃而逝。他慌忙抬手接住對方癱軟的身子,她嘴角已然滲血,氣若游絲。

「你怎麼樣了?」南寧絕慌不擇路的去擦拭幻珊嘴角的血漬,手指卻顫抖得厲害。

幻珊像是要搖頭,但竟連這樣的力氣都沒有,只得吃力做著口型。

「你說什麼?」風聲太大,而她的聲音細弱,南寧絕服下腦袋貼近她的身子,耳朵緊緊靠在她的唇邊。

最後,他終于听清楚她的話,孤獨與絕望仿佛沼澤,宛如蠶繭,在往後的數千年里,每每想起,都會令他感到窒息般的痛楚。

她說︰「南寧絕,我終于,解月兌了。」

解月兌。

她說這話的時候,甚至是帶著慶幸的。

南寧絕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對她,真的太過殘忍。

「你生是本君的妻,死是本君的魂,解月兌?如何解月兌!」

南寧絕緊緊摟住她的腰,鳳眸乞求般的投向繁花中靜靜站立的雲衍,「雲衍神君,你貴為上神,定有辦法救得她的,對吧?」

雲衍淡淡看了眼已經昏睡的幻珊,溫潤如玉的嗓音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南寧妃所受,乃是墨淵殘存了數百萬年的妖氣,她不過數萬年的根基,仙氣被妖力侵蝕,最多一個時辰,魂魄就會消散。」

「本座想要一個人死,他又如何能活著出去?」鳳如歸似是漫不經心的打量起自己修長的指甲,輕輕笑了笑,「這次算你命大,只可惜,救你的人已無力回天。」

「魔界之人每一個是好東西,本君和你拼了!」

南寧絕說著就要沖上前去,卻被夏溪攔下,「你做什麼?和幻珊做一對亡命鴛鴦嗎?」。

鳳如歸竟身負墨淵妖力,這個事實不得不引起夏溪的深究。

南寧絕卻顯得瘋狂,忍不住朝她吼道︰「你懂什麼?要不是因為本君,要不是因為你,幻珊她根本不會死!」

夏溪攔住南寧絕的手微微一僵,笑容有些勉強,「你說的沒錯,因為我。」

委不委屈,起因都是為她。

她聲音像是要低進塵埃里,南寧絕漸漸找回理智,面上顯出些許歉疚,「本君,本君不是在怪你。」

「你就算怪我也無妨。」夏溪淡淡道,「其實,我之所以攔住你,就是想要告訴你,幻珊或許還有救。」

「你說什麼?」南寧絕瞳孔收縮,話語間難掩激動。

夏溪笑了笑,還未待說話,玉帝已率先搶白,「既是墨淵妖力,只要墨淵被毀,殘存在幻珊身上的妖力也會蕩然無存。」

「摧毀墨淵?」南寧絕輕聲呢喃,鳳眸看向夏溪,見她點頭,語氣又開始猶疑不定,「夏溪,本君,本君想……」

他說著又突然止了口,下意識將眼神從夏溪身上移開。

「我知道。」

夏溪只是笑,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小白身上,「我這趟是去救人的,千萬不要再有誰阻攔我才好。」

這樣的話說出來,夏溪自己都覺得好笑。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希望她去死,又有誰會來攔她?

她夏溪是不是從一開始來到這個世上,就是個錯誤?

身後目光熾熱,夏溪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可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

最先希望她死去的人,不就是他嗎?

夏溪這般想著,微微閉上眼。

眾叛親離,她這一輩子,活得還真是失敗。

深吸口氣,她復又睜開眼來,繼續未完全的步伐。

定海神針懸在半空,夏溪在它身下站定,凝神招來祥雲,緩緩靠近伸手觸上它繁冗的龍文雕刻。

剎那間,定海神針發出比原先更加耀眼的光芒,巨大的身形開始劇烈顫抖。

不知怎的,夏溪忽而就回憶起什麼一般,雙手翻飛結出極為復雜的印伽,輕輕落于它的身上。

定海神針瞬時停止顫抖,龐大的身形徐徐落下。

金黃色光芒璀璨奪目,它周圍的七彩星辰紛紛讓開道來,在它身下形成一個巨大的缺口。

大地震顫,定海神針平穩落在那缺口之上,完美契合。

風聲在耳邊呼嘯開來,夏溪福至心靈,就欲伸手探上它的壁身,下一刻手卻被人緊緊握住。

夏溪垂眸看見來人的金絲袖邊,說出來的話無比疏離,「神君這是何意?」

「我陪你一起去。」雲衍的聲音,平靜到不容半分質疑的余地。

「不需要。」夏溪頭也不抬,說著就要甩開他的手,無奈對方握得極是用力,她掙月兌不開。

夏溪這才抬眸對上他涼薄的眉眼,輕輕笑了笑,「神君何必如此假惺惺?」

「我唯有隨你一道,才能安心。」雲衍亦定定看著她,狂風卷起他如墨的長發,伴著一身白衣,韻雅如畫。

安心?

莫不是還怕她會臨陣月兌逃不成?

夏溪,直到現在,你究竟還在期翼什麼?

她心底苦澀,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嗓音清冷,「既如此,神君請便。」

「你們倒是聊得起勁,殊不知,本座何時答應過你們一道的?」鳳如歸的聲音幽幽傳來,附上他特有的陰柔妖嬈。

夏溪轉身冷眼望去,忍不住譏諷道︰「怎麼,魔尊也想隨同?」

鳳如歸殷紅的唇瓣微勾,涼涼道︰「自然是要一起的,只是,不需要外人打擾。」

語落,紅色袖袍猛地一擺,一道極為凜冽的黑氣洶涌而出,目標直指雲衍。

夏溪一直就對鳳如歸身上又墨淵妖力的事感到奇怪,原先只是猜測他終年呆在墨淵附近,偶爾沾染上一星半點也無不可。

然現下看來,那妖力豐沛異常,倒像是他的本源之力。

夏溪還來不及細細思考,條件反射就想要擋在雲衍身前,誰料原先平穩的定海神針再一次顫動起來,紅黃色的光芒轉為金芒,照亮了半邊天際,輕而易舉將那股妖力收納其中。

(華麗麗的在2016年的頭一天斷更,現在本座回來啦,稍遲一點祝親們新年快樂哈~~新年依然愛你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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