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朝歌美人謀 二卷四十章︰蘭公子

作者 ︰ 殷燃

聞言,許易沒有說話,輕輕一笑,如天邊漂浮而過的白雲清風。

「可是,我有個疑惑。倘若那杯酒,並沒有被晏殊截走,而是被師兄喝了。同生蠱,那麼,你就永遠也殺不了師兄他了。」

許易搖搖頭,笑道︰「沒有這個可能,當然,如果有,結局也是一樣。你這般了解我,覺得我會犯如此錯誤嗎?那蠱,若是同性之人喝了,必死其一,反之,方才為同生。」

流光一愣,抿了抿唇,眼中揮去了那震驚之色,重新變得平靜如水,閃爍著深深的復雜。

是啊,他這般心思縝密的人,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他的手上有解藥,死的,一定會是風行。

「那麼,你還要待在這里嗎?蘭公子,繼續待在這里,你會死的。」流光說道︰「跟我走吧,離開這里,我可以保你好好活著,哪怕沒有這*些榮華富貴,至少可以活著。」

流光說出了來的目的,哪怕知道許易不會走,哪怕知道自己帶不走任何東西。

「像風行當年那般亡命天涯嗎?」。許易看著她認真的眼眸,那里面的擔憂一覽無余,這一生到了最後,還可以這般為他著想的人,只有這個他一次又一次利用的女子。

其實許易到後來就沒想過要騙她了,風行死的那天,他就跟她說過,他不會愛她。

可一意孤行的人,執迷不悟的人,是她自己,不是嗎?

他只是順著她的要求而提要求罷了。

「至少可以活著。」流光堅定說道。

許易只是輕笑一聲,目光看著面前那一片一片的蘭花叢,碧綠的葉子和潔白淡藍的花瓣,如這世間雕琢的最好的玉器。

「我不是劍客,不懂你們活著就好的感覺。我不是他,便是死,也要守著我的東西。」他翻著手里的書頁,不知道那字看未看盡眼底︰「你們都說他風行一身傲骨,但其實,他只是個懦夫。若我是他,就絕對不會離開,這才是驕傲和尊嚴。說來,晏嬌嬈倒是和他很像,竟然沒有將飛影所做之事在眾臣前揭開。真是天真的愚蠢。」

他的語氣,從始至終的淡然,仿佛並不是他說的,又仿佛理所當然。

「蘭公子!」

流光蹙眉看著樹下神色淡然人,無數的花瓣飄落在他四周,陽光零零撒撒落在他身上,將他照應的格外溫暖,暮光中,如隨時消逝的仙者。

若不是四周只有他和她,流光只想將剛才的話當做他人之言。

第一次,流光覺得,或許自己是錯了,許易也錯了。

「嬌嬈她,並不想殺你……」

因為不想殺你,才沒有當場揭穿一切,讓你無翻身之地。

一如當年的風行,那麼多次的機會可以殺了你,卻從未出過手里劍鞘中的劍。

「既然公子不願意走,那麼,流光他日,再來帶走公子。」流光閉了閉眼眸,輕輕說了一句,那話帶著淡淡蘭香縈繞在四周。細葉榕樹的樹葉搖曳出輕響,無數的花瓣飛揚在四周,構著一副唯美絢爛的畫卷。

那一襲白衣的女子,隨著那漸行漸遠的鈴鐺聲,消失在一片蘭花花海之中。

許易不知道她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想了片刻,便不在想了,靜靜坐在榕樹下。

這時的他,似乎一瞬間衰老了許多,垂著的眼眸一直沒有抬起,仿佛渾身的力氣被什麼力量抽走了,籠罩在他身上的金色陽光,也看起來不在那麼溫暖。

像是一副凝固的畫卷,在歲月的洪流中變為黑白,變的斑駁褪色。

「蘭公子,蘭公子,听到她這麼喚你,朕這才響起,你曾經,也是名動天下的君蘭公子。」呂皇帶著微微沙啞的聲音響起,隨即,那著一襲紅黑色龍袍,尊貴無雙的女子從殿門外緩緩出現,那極慢的步伐,讓人覺得這段路,可以走上千萬年的時光。

「蘭公子,你還是蘭公子嗎?」。她緩緩蹲,看著抬起眼眸的許易,輕啟紅唇︰「怎麼就,變成這般面目全非了。」

「呵,陛下,不是該問問你自己嗎?這個答案,陛下應當比我自己更清楚。我究竟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許易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聲音沒有責問,卻充滿了疑惑,仿佛一個迷途的孩子。

「因為朕的偏愛?」呂皇輕笑一聲︰「你一直這麼覺得吧。」

「難道,不是這樣嗎?」。許易也笑。

「朕不公平,你也未曾公平過。」呂皇緩緩站起身,龍紋廣袖悠然垂下︰「為何不跟流光走?」

「跟她走了又如何?同生蠱,哪怕我走到天涯海角,也依舊會死。會死時,終會死。」許易也撐起了身子,站在呂皇眼前,比她略微高出半個頭,他沒了力氣般靠在身後的榕樹上,仰著頭看著葉縫間流溢出的陽光。

「阿殊,我這一生從沒有做過後悔的事,不論是認識風行,亦或是殺了他。」

呂皇身子一僵,隨即道︰「就是死,也要死在我面前惡心我嗎?」。

「你還這般嘴利。」許易輕笑︰「你已經原諒我了吧,在我說出他藏骨之地的那天。只是,你怎麼可以允許自己不恨我呢?所以,你還是恨我的。至少你是這麼以為。」

「許易!」呂皇想打斷他的話,甚至想抬手打他,但終究,什麼也沒做。

他說對了。

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晏殊的,不是她最愛的那個人,而是這個恨了半輩子的人。

「阿殊,我不跟流光走,只是想要,守住我的東西。你的心跟著他死了,我留不住,但我至少還能,留住你身邊的位置。這大概,是唯一屬于我的。」

呂皇愣了良久,轉過身,道︰「從今以後,你別在出君蘭宮了。至于傾雪,我會讓她一世無憂。嬌嬈的性子你知道,她不會做什麼。」

這是她最大的讓步,為這些年心底那僅有的一抹,如曇花一現的愧疚。

「是啊,她的性子。」許易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知褒貶的笑了笑︰「你**了她這麼多年,她始終做不到斬草除根的狠辣,這一點上,傾雪才是最佳的。」

聞言搖了搖頭,呂皇不再說什麼,抬步出了君蘭宮,一襲華貴龍袍讓她襯得明艷如尊貴,但許易看來,卻是那般縴細孤寂。

活在這個皇宮之中的人,有幾個能快樂的?高處不勝寒,尤其是她。

「我堅持守著的東西,看來,也只是個笑話。」許易靠著榕樹,肩頭不知何時落著一片樹葉,靜靜躺在哪兒,四下靜了很久,暗處的人已經在呂皇離開時悄然換了一批。

不知為何,近日的烏蒙山四下縈繞著濃烈的白霧,怎麼也散不開,將這里點綴的更加像是仙境。

「司馬鐸,我說了不準動那些藥材!你給我放下。」

月止小小的手拍著桌子,發出並不劇烈的聲音,玉瓷般的小臉絲毫沒有威脅力。

而他對面,抱著一大把藥材的司馬鐸貓著腰,正準備悄悄離開,聞言一下子僵了身子。

「我說,你這兒這麼多藥材,給我一點會怎樣,何必這麼小氣嘛。」司馬鐸瞬間湊到了月止面前,彎著腰在他耳邊笑著道。

月止只到他腰間那麼高,此刻他是不得不彎腰,絕對沒有諂媚的意思。

司馬鐸心里這麼想,臉上笑容卻越發燦爛。

「不行,這是師父給我制作長生丹的,不能給你。」月止雙手並用從他懷里將藥材搶了過來,板著小臉道︰「萬草閣那麼多藥材,你干嘛不去問雷老或者子舒師兄他們要?」

「他們要是會給我,我至于來這兒搶你的嗎?」。

「你也知道是搶呀?」

司馬鐸訕笑一聲,一**坐在月止面前,與他平視,嚴肅道︰「你那個長生丹又不是真的長生丹,萬草閣里一大堆,你師父就是逗你玩,沒事找事給你做。還不如將那藥材給我,等你師哥我恢復了功力,就帶你出去叱 江湖,爭霸一方,要吃什麼有什麼,還不用別人管著。怎麼樣?」說罷,挑了挑眉。

月止看了他一會,低頭擺弄著自己的藥材,只吐出一句︰「不怎麼樣。」

「唉唉唉,小月止,你先別這麼快拒絕,你真想被你師父那個怪女人管著?我跟你說……」

「說什麼?」

清冷的女聲驟然插入,打斷了司馬鐸的話,隨即,月淺棲一襲素色長裙的身影撞入司馬鐸的視線。看著面前笑眯眯的女子,司馬鐸吞了吞口水,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這個時間點,她不是應該在玄機閣或者紫竹林里呆著嗎?!

「師父。」月止眨眨眼,乖乖喚了一聲。

「嗯。」月淺棲輕飄飄的看了司馬鐸,後者連忙扯出一抹笑容,月淺棲勾了勾唇,道︰「阿止,我讓你煉制長生丹,你怎麼還在這兒,離日落,還有兩個時辰了。」

「是。師父,司馬師兄想問我要草藥,但我不想給他。」月止頓了一下,說道。

司馬鐸聞言,死死瞪著月止。沒想到關鍵時候,你就是這麼出賣人的人!

月止淡淡看了他一眼,隨即,迷茫的回視他,一副看不懂他意思的模樣。

「哦?要草藥?」月淺棲這時眯了眯眸子,看向司馬鐸︰「我沒記錯的話,當初你可毀了萬草閣不少草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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