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朝歌美人謀 二卷二十章︰不會認錯

作者 ︰ 殷燃

「主子,晏二公主這算是通過了?」輕鈺看向半躺在梨花貴妃椅上的月淺棲,見她眉間化開的笑意,不由月兌口而問。

「通過?輕鈺,你以為你家主子我是誰?如果這麼容易,那我何不直接選擇藍睿?當今天下,不論從何方面而論,藍睿都要高于衛衍與晏嬌嬈。」月淺棲輕笑了一聲,臉上淺淺的笑容一瞬間只讓人覺得冰冷,如她嘴里吐出的一字一句,看似那般冷清。

輕鈺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也知道自己多嘴,看她此刻模樣,不禁低下頭,將心里的疑惑壓了下去。

然他的不解又何曾逃得過月淺棲的眼楮,只是對此,月淺棲也不想說什麼。晏嬌嬈的事,不是她可說的,也不是他可知的。

半響,輕鈺也沒有退下。月淺棲垂眸思索後,便起身慢悠悠的執筆書寫著東西,黑色的墨順著筆尖在宣紙上留下一個個娟秀不失大氣的文字。

此刻,月淺棲顯得很是沉靜,這里的光線並不怎麼好,微薄的光芒將她清秀冷然的眉目染出了幾分不真實,近乎要溶于那光輝中。

輕鈺偶爾抬眸瞥見,便連忙低下頭,似乎生怕在看一眼,那素衣無華的女子,就會隨著那投射進的微光幻化成沫,真的再也觸踫不到。

輕鈺很小時就跟著虞娘留在月淺棲身邊,雖不常出現,卻也見過月臣君,那時候他就覺得,是不是月家的人都生的讓人無法觸及?宛如神祗!

在輕鈺出神間,月淺棲擱了筆,縴細如玉的手指將寫好的信一一折起,放入了三個準備好的信封中。

「輕鈺,這里有三封信,第一封,必須在十天之內送到小鐸手中。第二封,在五天之內送到楚遠手中。若半個月後天水城還未失守,那便將這第三封,交給楚遠,若失守了,就交給小鐸。」

「屬下明白。」

「記著,如果中途遇到什麼事,便將這所有的信銷毀,不能讓任何人得到。」月淺棲嚴肅的說道。

輕鈺點點頭,彎了彎唇角︰「屬下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定會完成主子的交代。」

微微一笑,月淺棲點頭讓他退下,並沒有在擔心什麼,轉身將虞娘喚了進來。

虞娘今日一襲白色藍底的交領長裙,溫婉的江南面貌中,依舊是不可掩飾的肅殺冷然,並沒有讓人覺得柔弱如柳佛風。

見此,月淺棲輕嘆了一聲。

「小姐嘆什麼氣,晏二公主的表現,小姐並不滿意?」虞娘好笑的將手里的茶放下,神色柔和,那眉間的肅殺冷然,竟是一瞬間消失不見。

她此刻,就像頓了鋒的劍。

「虞娘,我是在想,如果你能在外頭也是這般好看模樣,那小築里的弟子,就不會這麼怕你了。」月淺棲搖搖頭,笑著說道。

虞娘微微一愣,隨即臉上綻開一抹笑容,眼瞳中的光澤堅定而溫柔,她看著月淺棲,開口道︰「他們怕我才好,否則又怎麼管得住他們?雷老這些年,不也是如此?我啊,只希望他們尊敬小姐,擁護小姐就行。」

「可也不能每次都是你和雷老唱紅臉,讓我唱白臉啊。」月淺棲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將手里的宣紙放下,見她不說話,只笑,便道︰「罷了,虞娘,後山哪邊處理的如何了?」

「有雷老和子舒在,一切都不成問題。現在後山中,只剩兩千多人,按海雲天算來,兩日就可以全部出烏蒙山。」

「兩日?」

見她疑惑,虞娘一笑︰「這兩千多人不比那些士兵,他們中很多人都有大將之才,所以還未轉走,我剛好也想問問小姐,該如何處理。」

「大將之才……」月淺棲將這四個字低聲重念了一遍,垂下的眼眸不知在想什麼,只讓人看得見她睫毛投下的陰影,帶著歲月靜好的幻覺。

虞娘晃了晃神,突然不想打破此刻的氣氛。

歲月靜好,于這亂世,是多麼難的奢求啊。

「調去天水城吧。」

「好。」虞娘點了點頭,行禮準備退下時,月淺棲又叫住了她。

「將月止喚來。」

虞娘一愣,隨即應了聲「好」,慢慢退下。

一刻鐘後,月止小小的身影從紫竹林中沖了出來,外頭罩著的素白色輕紗已經微顯凌亂,但他白皙消瘦的臉上揚著笑容,眼瞳烏蒙,恰似天真無邪。

月淺棲抬眸看時微微一震,好笑的道︰「跑這麼快做什麼?」

「直覺說,師父找我有重要的事,所以就想快點過來。」

「哦,直覺?倒是挺靈的。」月淺棲眨眨眼,好心情的彎了彎唇角,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將一張羊皮紙遞給了他。

「其實是微算,海師兄昨日教給我的。」月止反而有點不好意思,拿著那羊皮紙也沒著急去看,邁著小步子跟在月淺棲身後,也不問她要去哪兒,就那般靜靜跟著。

月淺棲輕笑一聲,低頭看著他︰「怎麼不看看我給你的是什麼?」

「看不懂。」月止眨眨烏黑明亮的眼楮,略顯無辜的語氣讓人不自覺柔了心。

「倒是誠實,但是……」月淺棲眯了眯眼眸,話鋒一轉,神色清冷了些︰「月止,你沒有發現羊皮紙上有毒嗎?」。

「啊?!」月止一愣,呆呆的看著手里的羊皮紙,這才發覺,那上面的顏色確實不對,可是他對月淺棲太信任了,這麼明顯的毒,都不曾發覺。

「師父……」

月淺棲停了腳步,俯視著他,將那烏黑眼瞳里的詫異愕然看的清清楚楚︰「一會回去找你子舒師兄給你解毒。月止,你要記住,你現在是我唯一的弟子,警惕,不論是對誰,都要有。尤其是我。」

「為什麼?」下意識月兌口而出的疑惑,月止在又一瞬間就明白了原因,底下了小腦袋︰「徒兒明白了。」

月淺棲心里輕嘆一聲,開口道︰「月止,你敬愛為師,我自然高興,可我不希望,這是會讓你送命的起因。」

「是,徒兒明白。」月止咬了咬牙,說罷就沉默了片刻,在月淺棲抬步將走的那一刻,開口道︰「師父,我不會認錯你的,就算是在高明的易容術,哪怕完美的天衣無縫,我也一定不會認錯師父的。」

腳步一頓,月淺棲半響才轉過身,看著那只及自己腰高的男孩,看著他衣擺翻飛中眼里的自信堅定,一時無言。

良久,月淺棲微微一笑,眼里清冷褪去半分,染上了些許溫暖,她蹲子,平視著月止,笑道︰「師父我當年,都沒你這般自信。」

那年月臣君也是這般考驗又順帶教導她,可她卻並沒有勇氣如此刻的月止般,說出那麼堅定,那麼自信的話。

一定不會認錯師父?

這個世界上,哪怕是朝夕相處半生的人,都有可能在換了個容顏下不識彼此,何況如此?

「師父是怎麼回答的?」

月止不知道月淺棲過往,但憑借這話,也能猜到一點。

「沒有回答。」

「為什麼?」

「因為,你師父我,百毒不侵。」

聞言,月止瞪大眼,驚訝的看著月淺棲,烏黑的眼瞳中泛著點點星光,如一只看到骨頭的小狗。

「哈哈哈,逗你玩的。」看他完全一副深信不疑,極度崇拜的模樣,月淺棲忍不住笑了起來,站起身拍拍他的腦袋︰「若說百毒不侵,整個玄月小築只有一人。」

「是薄師父嗎?」。月止鼓著的腮幫子在見月淺棲笑的一瞬間便漏了氣,這下听她如此說,立刻猜測道。

月淺棲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剛才的驚艷只如曇花一現,再難見。

月止眨眨眼,沒在說話,跟著月淺棲在寫月宛中穿梭,不知走了多久,月止覺得四周的紫竹越來越少,竟漸漸出現了其他的樹木。

「這是,烏蒙山顛的搖仙亭。師父,沒想到搖仙亭原來在這里,怪不得我都沒有找到過。」月止滿臉驚訝和欣喜。

搖仙亭位于烏蒙山的最高處,也是烏蒙山上位置最高的建築,在這里,可俯瞰萬里烏蒙,那連綿起伏的青山間,雲霧圍繞,鳥雀聲鳴,將屹立其間的玄月小築,襯托的不似人間。

月淺棲淡淡一笑,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搖仙亭是最普通的四角石亭構造,樸素無華,若格外他處,毫不起眼。但此刻,它佇立在了烏蒙山巔,便顯得尤為不一樣。

「師父,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月止終歸是孩子,看著那萬丈山底忍不住心顫,興喜過後,就回到了月淺棲身邊。

「月止,站在這里,可俯瞰盡整個烏蒙山,整個玄月小築,出了風景,你還看出了什麼?」月淺棲輕笑一聲,絲毫不擔心自己處于什麼地方,她的裙擺衣袂被山風吹起,翻飛凌亂中,卻越發讓她從容淡然。

月止愣了愣,眼里閃過迷糊,轉身從新打量起了那無數的青山樹木,嘴里呢喃︰「除了風景……還有什麼……」

除了風景,還有什麼?

月止小眉頭皺了起來,定定的看著下首那看不到邊際的一片綠色之海,那纏綿悱惻的山脈,那游走于其間的朦朧雲霧,那展翅孤飛的青鳥……

到底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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