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朝歌美人謀 二卷二章︰仰望,畏懼于我!

作者 ︰ 殷燃

看著呂皇漸漸離開沒入黑暗的背影,晏嬌嬈才側過臉,像是沒力氣了,一下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呂皇確實沒在打她,只是用袖子掃過她的臉,但越是這樣,晏嬌嬈才越是不安。當一個人對你徹底失望時,便是不打不罵。晏嬌嬈不覺得呂皇看不懂她在做什麼,亦不覺得她也信了外界所說的通敵叛國之事,只是越是否定了這些,晏嬌嬈才越不懂。

呂皇能站在她面前,避開了許易的人,晏嬌嬈便不覺得,她的身體有什麼事。

若說到感情,晏嬌嬈也不明白自己對呂皇是什麼樣的感情,也不明白她對自己又是什麼樣的感情。

應當是,只有那玄乎的所謂血緣維系著吧。

想著,晏嬌嬈就笑了,緩緩站起身,從新端坐在坐墊上,眼里一瞬間迸發出亮光,如一匹隱藏在黑暗中的狼。

「主子,解決了。」這次出現的是宮秦。

「嗯,他們這樣試探著,我到覺得乏味。給許易弄出點事做,演戲,總要逼真一點。」晏嬌嬈淡淡道。

「屬下明白。」宮秦笑了笑,轉身便要走。

晏嬌嬈眼皮跳了跳,看著他的背影,在他一腳剛踏出去時涼涼開了口︰「你不覺的你忘了什麼事嗎?」。

宮秦一愣,瞬間回到了晏嬌嬈身邊,討好的笑了笑︰「哎呀,瞧我這記性。主子,楚將軍不知那個人收了個少年,第一仗拿下了,你不用擔心。」

說罷,又將東門城的情況如實說了一遍,自從那次試探之後,夏國那邊這幾日倒是沒有出兵發動戰爭了,出奇的安靜。

晏嬌嬈听罷,抬手理了理發絲,才道︰「安靜過頭了,讓宮宇吩咐人盯緊晏傾雪。」

「不用派人去夏國軍營看看?」

「戰場上的事,楚遠不笨,他會派人去查探的。我們要注意的,是晏傾雪,她的身份和品行在東門城,就是一個不安全的因素。」

「好。」宮秦點點頭︰「主子可還有事吩咐?」

晏嬌嬈瞥了眼他臉上的笑容,眼里劃過一絲精光︰「那日我讓你查的人,可查到了?」

宮秦搖搖頭︰「並未。」

聞言,晏嬌嬈沉默了半響,又想到那幾在自己手心寫字的盲眼男子和花樓里遇到的兩個人,總覺得,有幾雙眼楮,在背後操控著一切。

不論是她做的事,還是夏國這次的進攻,都像是人手中的棋盤,而他們,則是對弈輸贏的棋子。

這種感覺,讓晏嬌嬈很不安。

「衛衍可還在朝歌城?」

「這個,屬下亦未查到他的行蹤,不敢確定。」宮秦皺皺眉,頗為苦惱。衛衍手下的人,可不是好對付的,幾次交手,他們都沒有討到便宜。

晏嬌嬈不語,她相信以衛衍的聰明,已經知道自己被算計了,並且是同時被兩個人算計了,以他的驕傲和心性,不應該這麼安靜。

要知道,她自己的三十六衛對上衛衍的盤龍衛,誰強誰弱暫且不論,讓她受點傷,是一定可以辦到的。

「主子入獄那日,君蘭宮遭到血洗,飛影死傷數百人。」宮秦說道。

晏嬌嬈一震,隨即一笑︰「你倒是聰明了。」

宮秦撓了撓頭,見她沒事了,便搖搖晃晃的離開,走出門口時,又華麗的摔了一跤,干淨的長衫多少變得髒兮兮的。

晏嬌嬈伸手捏了捏眉心,撇開頭。

宮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慢吞吞的爬了起來,拍拍衣服,這才如弱柳扶風的離開。

晏嬌嬈好笑的勾勾唇,片刻,笑容變淡,看向一旁干草中掩著的小紙團,起身撿了起來,手遲鈍了瞬間,才緩緩打開。

入眼的,是一揚極為熟悉的筆跡,剛毅娟秀,行雲流水間不失大氣,這是呂皇的筆跡。

看完那寥寥一句的內容,晏嬌嬈突然沒什麼想法了,什麼想法都沒了,因為她已經什麼都無法想了,腦袋中,只有一片空白。

不久,東門城又起了硝煙,比起第一次的試探,這一次算是實戰,一聲聲叫「殺」的時候,那怕隔著城牆,也是扣人心弦。仿佛那千軍萬馬,隨時會沖破城牆,蠻橫而入。

東門城的百姓更加惶恐不安,近乎已經形成了全城皆兵的狀態,每個人,近乎都可以拿著菜刀上戰場,包括那些難民。

這,也是楚遠想要的。

這一戰的時間比之上一場久了很多,近乎到第二日黎明前夕才結束,那時,晨光破曉,如潮水涌入天地,普照在尸橫遍野的沙場上,那是一種未見過無法想象出的壯麗悲嗆,活著的人佇立,那是一副灰白色的鮮艷畫卷。

這一戰,依舊未贏,戰況一瞬間便僵持了下來。

楚遠站在城樓上,看著滿身血液的陳城,道︰「傳信給夏國主帥,是該談一談了。」

面對逝去的生命,誰都無法無動于衷,楚遠亦是。

陳城點了點頭,離開。

「你還在笑?」楚遠瞥向司馬鐸,這一戰,他未出戰。楚遠總歸是不信司馬鐸的。

「為何不能笑。」司馬鐸挑挑眉,略顯青澀的臉有點痞氣,比起平日,今天他已經收斂了許多,只是楚遠並不知道。

楚遠皺著眉,眼里是不悅。

「我不是將軍,我是呂國人,但我在乎的人,沒有楚將軍你這麼多。」司馬鐸抱著手臂︰「心憂天下,那是上位者的事。」

楚遠沒反駁,也沒出聲,只側開頭,看向清理現場的將士。

司馬鐸眯了眯眼,看著楚遠的目光帶著點可惜,月淺棲跟他提過一位天策上將,前朝戰家的天策將軍,那,才是戰場真正的王。司馬鐸知道,月淺棲在找那樣的人,開始,他以為,會是楚遠的。

搖了搖頭,司馬鐸轉身離開了城樓,眨眼便消失蹤跡。

城主府中,晏傾雪知道外頭亂,又被許易警告了許多次,這才安安生生的待在府中不出去,而自從她將那女孩帶回來之後,更是玩的不亦樂乎,似乎把自己對晏嬌嬈的恨,都發泄了出來。

路過的將士們每次看到,都不由皺眉。

此刻,晏傾雪一身華麗的搖曳長裙,雍容華貴的坐在椅子上,素白如玉的手不經意拂過頭上的流蘇,圓潤的珠簾隨著踫撞出清脆的響聲。

在她不遠處,女孩頭頂著鎏金的百花花瓶,赤著的小臉踩在燒紅的炭上,白色的裙子已經破敗不堪,處處透著鮮紅的血液。

那張和晏嬌嬈有三四分相似的小臉因為痛苦皺成了一團,想喊又不敢喊的模樣,狼狽又可憐。

晏傾雪看著,心情不由越發好了。

「本公主再問一遍,我得簪子,可是你偷的?」

「不……不是,公主殿下,我我,我沒有偷東西……」女孩帶著哭腔的聲音虛弱的響起。

「哼,看來你是死不承認了。」晏傾雪冷笑一聲,繼續道︰「這院子中就只有你一個婢子,不是你偷的,難不成是那些將士?他們一個男兒,要簪子做什麼,且他們都是保衛我國的英雄,更不可能偷。」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不是我,公主……」還未說要,女孩頭上的花瓶猛的一個搖晃,摔在了地上,頓時四分五裂開。

女孩臉色瞬間白了,毫無血色,「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絲毫沒有看到那一地的碎片一般。

跟著晏傾雪幾日,她已經知道,如何做才能少受折磨了,這會兒跪下,無疑是再好不過的。

果然,本來還想借題發揮的晏傾雪見她跪下,鮮血瞬間涌出,眼里劃過一抹滿意的色彩︰「廢物,頂個花瓶都頂不好,你知道這個花瓶多貴嗎,便是把你殺了賣了,你也賠不起。給本公主好好跪著,你的血什麼時候染遍了這些碎片,你什麼時候在起來。」

女孩咬咬牙,沒說話,依舊倔強的跪著,眼里閃著淡淡的光,被陽光渲染的閃閃發亮。

那雙眼楮,像極了晏嬌嬈。

一瞬間,晏傾雪晃了晃神,仿佛看到了那個舉手投足都吸引著萬千光芒的女子,嫉妒,頃刻間佔據了整顆心。

「啪。」

晏傾雪不知何時走到了女孩身邊,揚手便打了一巴掌,厲聲道︰「誰允許你用這種眼神看著本公主!賤人,你怎麼不去死!」說著,晏傾雪抬手又是一巴掌落下。

女孩咬著牙,大大的眼楮里涌出淚水,滿滿的都是畏懼和害怕,身子顫抖不停。

見此,晏傾雪終于滿意了,紅艷的唇扯開一抹笑容,涂著妖冶蔻丹的手指劃過女孩的眼楮。女孩一驚,下意識的閉緊,濃密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美麗而脆弱。

「睜開眼,看著本公主。」

女孩一顫,睜開眼,淚水又涌了出來。

晏傾雪笑了,直起身子,華麗的長裙襯著她絕美艷麗的容顏,美得不可方物。

但,也只有美而已。

「听好了,本公主,是呂國唯一的公主,嫡長公主。你這種卑微之人,永生永世,都只能仰望,畏懼于我。再讓我看到你用那雙惡心的眼楮那樣看著我,我就將它挖下給你看看。看看它有多惡心。」

晏傾雪的臉,呈現出片刻的扭曲,猙獰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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