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朝歌美人謀 077:並非瘟疫

作者 ︰ 殷燃

「月姑娘今日怎麼想著來我這兒了?」呂皇臉色溫和,她沒稱呼月淺棲為月家主,也沒對她用自稱,顯得異常親近。

一旁的蘇公公震了良久,詫異的看著月淺棲,他沒想到,那個受天下百姓推崇的月家家主,竟真的是個女子。更沒想到,呂皇會對她如此之好。要知道,就算對著晏嬌嬈,呂皇都從沒如此親近過。

對于呂皇的態度,月淺棲亦是有點疑惑,但卻沒放在心上︰「在下方才來,便听見了眾大人們的說辭,心里頗為不贊同,便想跟陛下說說,還望陛下莫生氣。」

听到月淺棲此話,呂皇眼里閃過絲銳利,她知道,能讓月淺棲不贊同甚至親自過來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小事。

「蘇公公,賜坐。」呂皇擺正了臉色,長袖一揮,端坐在首座上。

蘇公公微微彎腰,將一旁的梨花木椅搬到了月淺棲旁邊,對她一笑。

月淺棲沒打算留多久,但還是福了福身。

「月姑娘有話不妨直說吧,朕這兒斷不會傳出去什麼。」呂皇道。

月淺棲一笑︰「不知陛下的內衛,可有派到長公主身邊的?」

呂皇聞言皺起眉,點了點頭。

「那不知陛下的內衛,近日可有傳回什麼消息于陛下?」月淺棲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呂皇一愣,笑了笑︰「自然有。只是月姑娘此問是懷疑,朕的內衛中有他人的探子?」

「自然不是,大內暗衛的忠心歷經百年,是不用質疑的,只是,會不會被人換掉,便不好說了。」

「月姑娘此話什麼意思?」呂皇臉色一冷,久居高位的王者之氣散出,不怒自威,讓一旁的蘇公公瞬間白了臉色。

帝王,絕不喜被質疑,他們的骨子里,總是狂傲自信的。

「在下這次來,本只想說江南之事,沒想到竟連陛下的內衛也出了事,若內衛無事,想來陛下也應當是知曉了江南災難的,還請陛下盡早解決。」月淺棲面色不變,風輕雲淡的模樣,絲毫不見在瀲灩居時的怒氣沖天。

聞言。呂皇眼皮跳了跳,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已經許久不曾出現了,心里不安,但臉上卻看不出什麼︰「江南出了何事。」

「瘟疫。」

「什麼!」呂皇一震,猛的站了起來。一旁的蘇公公心里大驚,連忙跪了下,減少存在感。

「月家主,此事,你可要想好了在說。」

瘟疫,可不是小事啊。

「這是自然,畢竟瘟疫蔓延開,可關系到萬千百姓的性命。實不相瞞,在下的人冒死從揚州城闖出來,親自將消息交到在下手中時,在下也是十分震驚的,但更憤怒的是,長公主似乎並沒有將消息傳回朝中,反而封鎖了揚州城,將有病之人全數斬殺,寒了我等百姓的心。陛下,此事你可知曉?」

最後一句,月淺棲的聲音極冷,一國之君,卻連百姓生死如何都不知道,確實是無能,所以這一次,她也只打算開了頭,至于其它,則與她無關了。

听罷,呂皇閉了閉眼,壓下心里的震驚和憤怒,聲音極冷道︰「此事,是朕的人失職了,讓百姓受苦了。」

月淺棲不置可否,沒在說什麼,行了一禮,離開了御書房。

瘟疫之事到底關系到了晏傾雪,再怎麼樣,她月淺棲也是一個外人,無權干涉什麼。

待月淺棲離去,呂皇將桌案上的奏折硯台等統統掃到了地上,頭頂上的龍冠冠簾晃晃悠悠的相撞。

「孽子!」

「陛下息怒,保重龍體要緊。」蘇公公心里七上八下的,連忙道。

「龍體?呵,朕的百姓都要被那孽子殺光了,還保什麼龍體。你方才不是說她立了大功嗎,哈哈,確實是好大一建功勞,朕真要好好賞賞她了。」呂皇大怒道,言語中滿是嘲諷。

蘇公公不敢說話,不斷磕頭,冷汗順著臉頰流下滴在大理石地板上。

「讓剛才在朕跟前夸那孽子的幾個廢物滾進宮來,朕要看看,朕都養了些什麼廢物。」

「諾。」

蘇公公連忙站起身,向外頭跑去。

呂皇身子晃了晃,跌坐在了龍椅上,只覺的頭隱隱作痛。

她知道呂國如今處境艱難,卻不曾想,連老天爺也不願意幫她。

「來人。」

「主子。」暗處閃出一道人影,悄無聲息。

「去揚州探查,如果長公主再敢殘殺百姓,便給朕綁了她,控制住消息,別讓朝歌城的百姓知道。還有,傳令太醫院,讓他們找出醫治瘟疫的方子。」

「是。」黑影應了聲,又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外頭的天還下著大雨,絲毫沒有收住的意思,無情的打在花葉上,青石板的路面上,已經有不少被打落的樹葉和花瓣。

月淺棲看著這樣的情景,嘴角的笑容越發清冷。

按理說,這並非大旱之節,瘟疫這種東西,當是不會發生才對,否則,晏傾雪不笨,又怎麼會不做安排,怕是她也沒有料到會出現瘟疫這回事吧。

其實從虞娘那兒听到這個消息時,月淺棲除了震驚,就只剩下疑惑。

「主子,柳公子說,請您去一趟宴江樓。」蘇雅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月淺棲身後,她一身淡青色長裙,如雨中楊柳,盈盈而立,撩人心弦。

「宴江樓。」月淺棲一笑︰「若沒記錯,那是他們的地界吧。」

蘇雅應了聲,問道︰「那主子還去嗎?」。

「為什麼不去?」月淺棲笑笑,將手中的油紙傘撐開,離開了這街邊的小屋檐。

蘇雅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眼里閃過絲擔憂,默默退回了暗處跟著。

宴江樓與瀲灩居不同,是一座三層高的精致樓閣,涂了紅漆的梁柱和窗軒,映襯著暗色的琉璃瓦和八角處的翠色游龍,大氣非凡,牌匾上的宴江樓三個字,鍍了金粉,更覺的尊貴無雙,絲毫不閑俗氣。

或許是因為雨天,今兒的宴江樓格外的安靜,人很少,只听得大門口上掛著的古銅鈴鐺被風吹起蕩漾的聲音,悠遠綿長。

細雨中,這坐往日喧囂不散的樓閣,散發出了一種沉寂的氣息。

月淺棲抬頭看了眼這座三層樓閣,眼里閃過絲贊賞,收起了手中的油紙傘。

「可是月姑娘?」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女孩從門里走了出來,一身翠綠色的繡花長裙,梳著包子頭,倒非常可愛。

「正是。」

「是柳公子讓我來接您的,跟我來吧。」女孩柔柔一笑,轉身走了進去。

月淺棲笑笑,跟了進去,一踏入,這才打量起了樓里的陳設。

暗紅色的羊毛長地毯,直通旋轉試的樓梯,將大廳分為了兩邊。一串串琉璃珍珠的簾子隔絕了兩邊之人的相視,多了分清雅。

兩邊統一雕花檀香木的卷三角圓桌,上面均罩著深色的雲錦繡花桌布,桌案中央則擺放著青色的九蝶玉杯,素雅華貴。

明亮的白玉宮燈散發出微光,照應出宮燈上雕刻的幅幅惟妙惟肖的圖畫,縷縷檀香從角落處的紅木櫃上的香爐出飄散而出,縈繞在整座樓中,持久不散。

女孩手里捏著手帕,一步一頓,規規矩矩的蓮步,將月淺棲領到了三樓的靠窗雅間前,福禮退下。

月淺棲一路看著她,看她一板一眼的動作,到覺的十分有趣。

普通的貴家女子,這個年紀,是該學規矩了的。

「你若是喜歡她,帶回去也可。」柳阡殤從月淺棲的身影出現在宴江樓前時,就算著她何時倒這兒,這會見她還沒進來,忍不住打開門道。

月淺棲側過頭看向他,笑了笑,沒做答。

這間廂房是宴江樓最高一層樓中的三個房間之一,開著一扇三米多的窗戶,只用梨花木的鏤空窗欄隔著一些。一踏入,迎面就吹來了一陣冷風,夾雜著幽幽的柳樹清香。

「嘗嘗我這兒的東西?」

「不敢。」月淺棲淡淡道,坐到他對面,才說︰「明人不說暗話了,我有話,便直說了。」

柳阡殤閃了閃眼眸,無所謂般笑了笑︰「你說便是,看看我知不知道。」不知道,自然就沒法說了。

「江南瘟疫,你已知曉,並且是,一開始便知道。」

「是。」

「那不是瘟疫,對吧。」月淺棲用的肯定語氣。

「是。」柳阡殤有點訝異,隨即釋然。

「你做的,還是白景?」月淺棲並不太想提到白景。

柳阡殤抿了抿唇,無奈一笑︰「都不是,我可沒那麼壞。」他只是毒而已。

月淺棲挑挑眉,有點意外,卻並沒有懷疑柳阡殤所說的話。

「你們知道,卻不阻止,難不成這件事成了,與你們也有好處?」

「呂國亡了,是諸國都想看到的事,可不單是我們這方。」柳阡殤笑笑,拿起桌上的杯子,慢條斯理的斟茶,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映襯著碧綠色的玉杯十分好看。

斟了一杯,柳阡殤推給了月淺棲。

月淺棲沒動,柳眉輕輕蹙了起,垂眸沉思了好一會才問道︰「夏國做的?」

「有可能。」柳阡殤笑了笑,答案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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