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策 269︰處置李家

作者 ︰ 呵綠

宮人呈上來了一只緋色的錦盒,曼紗華素手打開錦盒,只見里面躺著一件白色的紗衣,素雅出塵,周邊用金細的白線繡著小小的曼珠沙華,她將整件衣裙撐開,卻發現這件衣裳要比她想象中的沉。

淵著溫聲道︰「這是九玄紗衣,我專為你定制的,正好與宮中的九帝玄塔相襯。」

「九帝玄塔?」曼紗華凝眉問道︰「華兒怎麼從未听說過九帝玄塔?」

淵著環抱著她道︰「九帝玄塔是父皇當年建造的,歷時九年又九個月,一共九層,共有九丈高,是宮中最高的建築,當年建造這座寶塔的師傅說,九層又分別代表著九世,若是天下間痴情的男子與痴情女子攜手一同徒步爬上著九層的九帝玄塔,他們會九世都在一起,永不分開。」

「傳說可信嗎?」。曼紗華看著九玄紗衣出神。

淵著知道她這是想去爬的意思,他刮了刮她的鼻頭道︰「都說是傳說了,信與不信皆在你的一念之間。不過你若想去,我就陪你一起去爬,到時候你便穿著這身九玄紗衣。」

「好,一言為定。」她仰頭笑道。

淵著揉了揉她的頭發︰「換好衣衫,我們去處理剩下的事情吧。」

「嗯。」

行宮門口,淵著攜著曼紗華剛剛出了門,淵芙染盯著一雙紅腫的眼楮站在門口,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皇姐。」淵著凝眉。

「芙染姐姐……」淵芙染的出現勾起了昨日的那些場景,她是如何看著歌吟落下最後一口氣,她莫名的緊張起來,歌吟是淵芙染最愛的人。

「昨夜所有的將士都回來了,上官將軍和王氏指揮著將士清理著宮中的尸體,可……慕名呢,慕名人呢,我問遍了所有人,他們都不知道,我只好來問你了。」淵芙染沙啞著聲音道。

淵著只覺得喉嚨中有什麼東西卡著讓他說不出話來,是他沒能看好歌吟,是他下令讓上官錦和歌吟跟著三百將士的,是他,他滾燙著喉嚨,低沉道︰「他在戰役中犧牲了。」

「什麼?」淵芙染顯然不信,她看著淵著,看著曼紗華無比認真的表情,她突地笑了,「別開玩笑了,你說他會死?我不信,他的命……那麼/硬,他怎麼會死!」淵芙染搖搖頭,接著笑了起來。

「芙染姐姐……」曼紗華擔憂的看著她,可這樣的痛苦,她卻不能為她多分擔一點,歌吟的辭世,幾欲讓她肝腸寸斷,可那又能怎麼樣……

「呵……好,你們既然說他死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他的尸體呢?把他的尸體交給我,我帶他回邪族。」淵芙染冷哼道,還是有一絲的質疑。

「皇宮內有上萬人的尸身,後來戰爭結束,我去一個個的翻過身找了,可是……我找不到他,他好像就從世界上消失了那般……」曼紗華說的幾乎哽咽︰「我明明記得,他就是在那塊走的,可是我真的找不到他。芙染姐姐……對不起。」

淵芙染倒吸了一口涼氣,「呵……找不到?找不到就說明還沒死,你們在騙我!」

「皇姐,我親眼看著小公子落了氣,他絕無生還的可能。」淵著淡淡道。

淵芙染冷笑大笑,她笑中帶著淚,看著淵著︰「為了這個位置到底是需要多大的代價啊!我最愛的人為了別人的夢而死,憑什麼?這個位子,這個權利誰都想爭,想奪,難道不惜舍棄我最愛的人嗎?」。她大吼道。

「就是為了你可笑的正義,多少愛的人離我們而去。就是為了你可笑的正義!」她的淚水決堤,言語顫抖︰「所有人都在幫你,不惜自己的性命,不惜家人的性命,你有沒有為他們想過,有沒有啊?」

「難道我堅持了這麼久都是錯的?」淵著的眼眸深邃,那里清清楚楚的映著傷痛,淵芙染是他的親姐姐,最後連她都不信了自己。

淵芙染沒有答話,淵著接著道︰「做錯的人就不該受到懲罰嗎?做錯的人就不該懺悔嗎?當年我眼睜睜的看著母後被皇兄一箭射死,看著父皇被皇兄的一杯毒酒毒死,看著小皇子被皇兄害死,這一切不是有李衛錚在背後教唆?他們難道不該死嗎?」。

一連串的質問,讓淵芙染心中那更深的回憶被激起,她沒有忘,她也想讓那些做錯事的人認錯懺悔,可是她沒有那個能力,現如今她的弟弟做到了,但卻犧牲了她最愛的人,這樣值得嗎?

「為了昔日的仇恨,而犧牲我現在最愛的人,這樣值得嗎?難道這就是對的?」淵芙染問道。

「小公子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可想到達到一定的目的,就沒有不犧牲的。把握現在是對的,但有些仇有些事是不能忘得!即便是再過百年,千年,該做的事,我仍舊會做。」淵著嘆了一口氣。

淵芙染漸漸止住了淚,她用手帕擦干眼淚殘留的淚珠,臉上的異常堅強的表情。

淵著瞧見淵芙染振作了起來,他道︰「我們先去處置李衛錚,皇姐一起去。」

「好。」

淵著的登基大典還未舉行,但皇袍已經著身,等李家、辰帝處理完,他便一並舉行登基大典。

是吉也好,是忌也罷,他總不能叫那些人再多等一天了。

他一襲皇袍耀眼奪目,已然成為整個天淵國最尊貴的人,曼紗華與淵芙染跟隨在後,一旁跟著的還有二三十個宮人。

淵著沒有坐軟轎,他一路步行,來往的宮人紛紛跪地行禮,他們來到九帝玄塔下,高塔處有一方露台,專為皇帝搭建。淵著一步一步登上露台,左有曼紗華,右有皇姐淵芙染,下方跪著的是以李衛錚為首的李家上下三百多人,淵著站在高台上,冷冷的俯視著台子下面的人。

李衛錚的身上綁著麻繩,他仰頭看了一眼高台上的淵著冷哼一聲。

「舅父,別來無恙。」淵著眯起雙眸,聲音平淡到無奇,讓人听不出里面的悲喜來。

李衛錚劍眉一擰,揚起頭與淵著直直對視,那眼眸中寫著的盡是不服氣︰「淵著還我兒子來!」他大吼一聲。

淵著淺笑,不予理會李衛錚的抓狂,他也微微揚起眸子,那眸子在烈日下更顯璀璨奪目,白皙的面容在燦爛的陽光下幾乎透明,驀地,他低下頭眼眸犀利的盯著李衛錚,厲聲質問道︰「舅父,你為何要為虎作倀,為何要皇兄殺父弒母,為何逼他?」

李衛錚仰頭大笑,他怒目切齒道︰「沒有!他們本就該死!」

淵辰的母妃李婉兒,本是寧京城內的一名青/樓頭牌舞姬,天淵帝與李衛錚微服出訪,體察民情,當年天淵帝年少氣盛,李衛錚在青樓擺宴款待第一次微服出訪的皇帝,那日天淵帝多喝了兩杯,便看上了身為細作的李婉兒。

也許李婉兒本就有意勾/引天淵帝,只是當年的事情,誰又清楚那些細枝末節。天淵帝臨幸了李婉兒,他酒醒之後其實並不看好當時是青樓出身的李婉兒,也並不打算讓李婉兒入宮為妃,只是不料三月之後李婉兒有了天淵帝的身孕。

當時宮中大都不知宮外還有一個身懷龍種的女子是青樓出身,天淵帝告訴了落微皇後一切,落微命人暗中保護。

李婉兒當時懷著的淵辰是天淵帝的第一個孩子,天淵帝想要這個孩子,他想方設法,讓李婉兒納入李府,做了李衛錚的義妹,所以原本叫婉兒的青樓女子,便姓了李。

李婉兒入李府養胎,當年李衛錚並未娶妻,一來二去,兩人互生情愫,李衛錚便不願意讓李婉兒入宮。

可皇命難違……「若先皇好好待她也罷,可先皇偏偏是一時興起,玩過之後便丟在一旁,不止是婉兒,還有你的母後落微,你以為先皇愛她,她貴為皇後,她就辛福了嗎?宮里一個又一個的女人進來,一個又一個的失寵,而你的父皇與你的母後在一起的時間又有多少呢?」

「每一個男人一旦有了權利,便是這樣!」李衛錚意味深長的看了淵著身後的曼紗華一眼。

曼紗華微微一滯,淵著回手牽住了曼紗華,他用力的握著她的手,讓她稍稍安心,背後的涼意也褪去了不少。

李衛錚仰首大笑,他身後跪著的李氏一族,戰戰兢兢的低著頭,連半分都不敢抬起,他們想著的是活命。

「而你的母後呢,西北戰亂,由她一人擔著,朝野上下竟要听一個女人的指揮,一夜又一夜,深宮寂寞落微寫下了一本又一本的詩詞書卷,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哈哈哈……」

李衛錚笑的狂野,淵著滿眼是痛,這就是她的母後,為了父皇的江山所操勞受累,最後還沒能落得好下場。

淵芙染也終于知道當初雲晚宮起火,天淵帝為何毫不猶豫的救出了落微,還未救李婉兒,他雖是寵愛一個又一個的女人,讓落微獨守空房,可心底里他最愛的還是這個結發妻子,畢竟她為他的江山所累。

淵著上前一步,手握著身前的玉石欄桿,「你恨我父皇,為何連我母後也不放過,難道你就是這樣,從小便教皇兄如何去恨,叫皇兄心埋怨恨,讓他以為雲晚宮起火是母後和父皇一手所為,是他們殺死了李婉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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