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策 207︰千山萬水

作者 ︰ 呵綠

次日曼紗華穿戴好素衣照了照銅鏡,一旁淵著備好給她的淺綠色的衣服卻不觸踫。

一陣輕輕的貓叫聲將她從銅鏡前拉扯出來,她信步走到門前,門欄邊趴著一只骨瘦如柴的白貓,它半眯著月藍色的眼楮看著曼紗華,輕輕吐著粉女敕的舌頭,微弱的喵了一聲。

「這是誰家的貓兒,怎麼在這。」曼紗華低喃一聲,她蹲子撫模著它的毛發,白貓溫順的向前蹭了蹭,舌忝著她的手背,眼角發黃像是哭過的那般。

淵著穿著白衣寬袍走到門前,看到骨肉如柴的白貓眼前一驚,揚聲道︰「喜樂,拿些牛女乃和吃的來。」

「著哥哥,你看它好乖好可憐,這是誰家的貓兒,主人也真是狠心,將它餓的這般瘦。」曼紗華疼惜的將它摟在懷里,白貓已是奄奄一息,它再次舌忝了舌忝她的手臂,白貓的W@脖頸上掛著小小的一塊玉牌,也松散到了她的手心,她素手翻開來看,玉牌上淺淺的刻著「白鹿」二字。

一時間她竟覺得氣血頂上心頭,頭暈目眩惡心至極,白鹿這個玉牌是她和念兒親手為它系上,這個白鹿是自己的白鹿嗎?

「華兒。」淵著將她扶住,她顫抖著雙手捧起白貓的頭顱,就像小時候那般,她把它抱起,它便會伸出舌頭舌忝一舌忝她的鼻頭,「白鹿……白鹿……」

「喵……」它微弱的叫了一聲。

喜樂氣喘吁吁的將牛女乃和食物拿來,曼紗華當即拿著這些食物去喂它,白鹿伸出粉女敕的舌頭輕輕的舌忝了幾口牛女乃,便將溫熱的頭顱耷拉在曼紗華的手臂上,直至再也抬不起來。

「白鹿……白鹿……白鹿……」她輕輕喚著,白鹿卻再無聲息,就這樣安靜的躺在她的懷中,慢慢的垂下了頭顱,閉緊了雙目。

「著哥哥,你說白鹿這是怎麼了?」她紅著一雙眼轉頭看著淵著問道。

淵著緊張的看著她,卻不知作何回答。

白鹿真真實實的死在了曼紗華的懷里,它的小爪還緊緊的扣著她的拇指。

「它……它翻越了千山萬水來到天淵國找我……東夏國離天淵國有多少路程,就被它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緒,直至嚎啕大哭起來,她顫抖著聲音哭喊道︰「你說過要把它接到我身邊來的……念兒不在了,巫女居不知是誰在照顧它,它為何會走這麼遠來找我……我是它的主人啊,是我拋棄了它,是我將它親手殺死的。」

「我是凶手……我是殺了它的人……」

淵著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只是緊緊的抱著她,她手中抱著白鹿,曼紗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所有的悔恨都化作了無用的淚水,滴在小小的白鹿身上,白色的毛依舊柔軟,它還是原來那般,直至生命的盡頭還要與她的主人多多親近一番。

還記得第一次她見到白鹿的時候,那是四人還是孩童時期,還能團坐在一起把酒問月,舉杯暢飲,是淵辰送給她的白貓,也正是這只白貓將她從陰影中帶了出來,打開心結,她不再懼怕那個恐怖的夜晚和被發現秘密的國王。

白鹿代替他們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長大,一起玩耍,往日的歲月,日日照在心頭,它早已不是一只普通的白貓,而是她生命中的一份子,像是一個親人一般依偎在她身旁。

猶記大槐樹下,白鹿枕著她的手臂躺在陽光下睡得香甜,這一切恍如隔日,而今她怎能承受的了。

淵著眼中閃現著從未有過的驚慌,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手足無措的站在她的身後,「你答應要把它接來的,為什麼要讓它自己找到這來,為什麼……」

淵著不語,只靜靜的抱著她,陪著她。

直至黃昏,他陪著她將白鹿埋葬在了第一次他與她同床共枕的山谷間,曼紗華將黃土捧在手里,緩慢的蓋在白鹿身上,柔軟的白毛覆上了黃土漸漸變得污濁起來,每一方泥土都是經過她的手親自挑選出來,然後再一把一把的放到白鹿身上。

她親自替它立上了墓碑,淵著陪著她站在白鹿的墳前,雪突然下了起來,紛紛揚揚,或慢或快,輕柔的如同白鹿的白毛一般,落在她的肩頭渾然不覺。

「對不起,我沒能趕到它來找你之前就接它回來,總有事情一拖再拖……」

「著哥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婚禮我不想拖,明日我們便完婚,我要成為著哥哥的妻子,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什麼理由可以將我們分開。」曼紗華擦干眼角的淚滴,她轉過身堅決道。

這樣的堅強,讓淵著莫名心疼。

次日,清王府高掛著大紅色的燈籠,所有的門窗上都貼滿了喜字,紅綢遍布,王府上下都換上了喜慶的新衣等待迎接新王妃的到來。

曼紗華靜靜的坐在窗欄前,身穿大紅色雙蝶風彩的嫁袍,寫著家書,東夏國離天淵國隔著千山萬水,婚禮舉辦的倉促,國王和王後不能親自來參加她的婚禮真是遺憾,但她要把這喜訊傳到家中供父母閱讀,並希望能收到他們的祝福。

小兔前去將書信送到清王手中,卻遲遲未歸,曼紗華看著鳳冠淺笑,「這小丫頭指不定又去找弄潮了。」

往日在上官府中,二人雖時常打鬧,誰看誰都不順眼,但經歷了上官滅門一事,兩人相識經久未見得戀人那般,如膠似漆,難舍難分。

她數著積木塊,盤算著再過幾年她便可以為小兔準備嫁妝,然後她和淵著就可以親眼看著小兔和弄潮成親,這樣也算圓了她對念兒的愧疚。

清王府的八抬大轎都已準備妥當,黑馬上的俊年,身穿紅衣長袍金色萬字瓖邊,胸前挽著的是鴻運繡球,面帶精致的鎏金面具,騎馬行在眾人前頭,清王大婚可謂是寧京城近幾年來最熱鬧的一次街景。

行人們紛紛身穿彩衣上路,恭賀雲太尉之女與清王喜結良緣,鑼鼓嗩吶不絕于耳,八抬大轎,儀仗開道,雲太尉門府前花轎迎親,獅舞引門,千呼萬喚下,新娘雲詩瀾方由雲夫人扶著走出了雲府。

禮到,眾人紛紛恭賀新婚之喜。

明正宮內,淵辰與雲詩琴身著盛裝,轎攆已經備好在宮門口,只待吉時到,皇帝攜琴妃擺駕清王府,做主婚人。

「啟稟皇上,雲太尉求見。」

雲詩琴正當整理淵辰衣袖時,小太監前來稟報。

淵辰喜上眉梢,「這個要做岳父的雲斯年,不好好操心自家女兒的親事,現在還有閑心往宮里跑,生怕朕不去給他們主婚似的。」

「皇上說的是。」雲詩琴紅唇向上勾去,附和道。她最後再理了理他的領口,罷了退到一旁。

淵辰道︰「宣。」

小太監唱和道︰「宣雲太尉覲見。」

「啟稟皇上,邊北突發緊急戰事,疑似荒民作亂。」雲太尉全然褪去了方才的喜慶,轉而換上了肅穆的神情。

「幾個荒民而已,就地處決便好了,這樣的小事也需給朕來報?」淵辰最後理了理自己的發冠,輕松道。

雲太尉當即跪地道︰「荒民達上萬人,邊北怕是不保。」

「什麼!」淵辰頓時喜色全無,「哪來這麼多的流民,派李方破前去,平定叛亂。」

「皇上不可啊!」雲太尉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眼雲詩琴,而後道︰「李大將軍現在還正追捕上官一族殘余,此事還未處理完,再讓將軍分心去處理邊北一事,怕是一心難以二用。」

雲詩琴款款上前卸下淵辰頭的皇冠,替他按摩著鬢角,柔聲道︰「李大將軍勞苦功高,上官一族余孽現在還流竄在外,皇上怎可再勞煩大將軍前去呢?」

淵辰只手從雲詩琴手中奪過皇冠,冷然道︰「你臨盆之期降至,回去好好歇著罷。」

「臣妾告退。」雲詩琴躬身退出了明正宮。

淵辰將皇冠撇在一旁的桌案上,揮衣坐在軟座上兀自捏著眉心頭痛不已。

李家是越來越放肆,上官一族的事至今也未有結果,邊北一事只可另派人去,邊北絕不可失。

「皇上,臣有一人舉薦,宣撫使許戚此人擅于論戰,更擅于以言取勝,臣覺得邊北流民一事派許戚去是絕妙的。」雲太尉道。

淵辰凝眉看著跪在地上的雲太尉,他眼中疑雲愈增,怒氣一橫道︰「朕是要平定叛亂,斬殺造反的流民,派宣撫使前去作何?」

「啟稟皇上,上萬余人流民,且都是天淵的人,不能說斬殺便斬殺,流民雖多,可他們的反是為了生,他的目的簡單,派許戚前去,些許可不費一兵一卒就可平定叛亂,還能收服人心。」

淵辰只手轉動著手指上的玉扳指,他的論述里只有不擇手段的臣服,誰反他便殺誰,至于勸降不殺,此次還算是第一次,他起身道︰「準了,下去承辦吧。」

「臣領旨。」雲太尉告退,出了明正宮,他抬頭看著日頭,勾起一抹輕笑,此時吉時已誤,皇上怕是無暇過問清王府的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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