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策 127︰了無音訊

作者 ︰ 呵綠

王後低身撿起飄落的信紙,匆匆一眼撇過後,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便又從頭到尾仔細的讀了一遍,奈何只是區區幾個字一句話,反復讀反復看,終歸只是那一層意思,沒有別的可能,落微和天淵帝雙雙去了……

可是東夏國這邊除了淵著寫來的這封信,他們為何沒有收到一丁點兒天淵國發喪的消息呢,難道是還沒有傳到這里,還是先秘密按著不發喪,等淵著將登基的事宜準備妥當了再發喪?還是另有其他的什麼原因。

王後單手扶著大槐樹,眼中盡是蒼涼,她喃喃自語著︰「看吧,那個預言成真了,落微皇後還不到暮年吧……」她看著屋子里慌亂一團的眾人,獨自苦笑道︰「哈哈,巫女的預言,不得而終……」

太醫院的上上下下提著藥箱匆匆趕來,他們來不及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只向槐樹下—無—錯—小說的王後行了禮便往殿內走去。

之後薛乾坤亦是,跟班的太監們帶著大大小小的丹藥瓶往殿內趕去。

王後渾身無力一般的靠在了樹干上,仰起頭,淚無聲無息的從眼角滑落,終于,他最愛的人走了,從前隔著千山萬水即便是不相見他也會惦記著她,身邊的寵妃換來換去也總有她的影子,就連自己貴為王後,也免不了活在她的陰影之下。

現如今她長辭于世,那他除了悲痛之外心會不會也隨她去了……

這幾十年的無聲之戰終于結束了。

「落微,走好。」

天淵63年,年初,夜,天淵國,明正宮外。

淵著一襲素衣白袍,淵辰、淵芙染等皇子、嬪妃、大臣亦是如此,眾人按尊貴一應跪在明正宮外。

哪里有人去世,哪里便會伴隨著電閃雷鳴狂風暴雨,有時亦或者是連綿的陰雨天氣,這樣的情景設計寓意之處無非是月兌顯當時的悲涼。

可天淵帝與落微皇後發喪的這一天,陽光出奇的好,甚至可以說是明媚,處處鳥語花香,街上的人群絡繹不絕,一邊是婉轉叫賣的小販,一邊是討價還價的商客,這一日如往常那般一貫的熱鬧,一貫的體現了京都的繁華昌盛。

天淵帝駕崩的消息是事發三日後,寧京城中突然貼出公告,並告知百姓在這期間是不許進行婚嫁舉辦生辰等任何喜事。

全國上下一片默哀,哪那都是白綾,哪那都是哀叫。

上蒼便是一直壓著不落雨,盡管人間已是如四月天那般揮淚如雨,可天仍舊出奇的晴朗,有時候天氣並不會時時的伴隨著人的心情而變,反而是人隨著天的狀況而變幻著內心的情緒。

淵著接連跪拜了七日,正午烈日濃時,汗如雨一般的侵濕著他的白衣衫,半夜深夜寒時,冷風瑟瑟直直的灌入他的領口袖口之中,他亦是巋然不動。

直至天淵帝、落微皇後下葬之後,他這才病倒在了大殿之上。

眾皇子皆在大殿之上,淵著兀自暈倒,其他皇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幾日唯有淵著寸步不離的堅守在天淵帝落微皇後旁,今日的病倒自在常理,可誰都不敢貿然上前去扶他一下,淵著的身份已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唯有自小一同長大的淵辰吩咐道︰「扶他下去休息,好生照看著,若出了什麼差錯唯你試問!」

一旁的宮人各個誠惶誠恐的應下。

淵芙染更是不發一言的坐在閨房之中,一旁床榻上放著的是七彩玲瓏九鳳嫁袍,這是落微皇後親手為她準備下的嫁袍,她說她要親自看著自己的公主出嫁,她要讓她的公主成為天底下最美的新娘,所以這九鳳嫁袍非她莫屬,可淵芙染還沒有嫁人,她怎麼就突然地去了……

「父皇……母後……不要離開兒臣,您們還沒有親眼看著兒臣出嫁,怎可就這樣走了……啊……」

閨房中,她哭的梨花帶雨,肝腸寸斷,可無論她怎樣的呼喚,怎麼樣的悲痛,她再也見不到母儀天下的落微皇後和行峻嚴厲的天淵帝了。

逝去的人除了讓人哭泣,剩下的就是緬懷了。

天淵63年,年初,東夏國,夜,微涼。

國王病怏怏的躺在床榻上,偶爾翻身起來咳出一灘暗紅色的血來,而後便是閉目不語,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他整日整日的想著此事,可仍舊是想不通,這樣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說沒了就沒了,還來不及好好的道別一下。

曼紗華躲在巫女居,亦是整日整日的不出門,食不下咽,面色蒼白如紙,整個巫女居的人都換上了白袍,戒了葷腥,他那里哀著,她這里亦是。

淵著昏迷在床榻上,他的虛汗從鬢角直往下落。父亡母亡,一夜之間他像是失去了所有,他不落淚,他人說他薄情,他跪拜父母,他人說他做作,如今他病倒在床榻上,他人卻說他無病**,

時至今日,他哪里還有力氣去在意他人的眼光如何如何,光是自己的事情他就已經自顧不暇了。

晚間極寒通靈北玉發著幽暗的冷光,兩人不自覺的將手扶上了自己的脖頸見,那款

塊北玉依舊冰涼徹骨。

「著哥哥,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天淵需要你,我們都需要你,皇姑他們雖走了,可還有芙染姐姐和辰大哥在你身邊,華兒也會一直伴著你的,這往後你便是天淵國的主人了,底下的朝臣還有誰人敢不臣服于你,現在的悲痛是暫時的,往後的幸福才是長久的。」

「而今已是天淵63年,今年年底華兒便十五歲了,原本計劃著是你親自前來接我,可皇姑父和皇姑而今突然離世,天淵國的重擔便會落在了你的肩上,年底你還會來接我嗎?明年也行,或者是後年,華兒願意等……著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讓華兒為你擔憂。」

曼紗華提筆書下。

一封信寄去,望盼回復。

半月過去,東夏這邊才傳來了天淵帝與落微皇後辭世的消息,東夏國作為友好鄰國更是舉國悲痛。

一月過去,那邊仍舊是絲毫沒有動靜。

「著哥哥而今做了皇上,是不是很忙,顧不得給我回信呢?」曼紗華坐在院落中,抱著白鹿,一遍又一遍的張望著門口是否有郵差前來送信。

念兒寬心道︰「那是自然,新皇登基定是有許多事要處理的,這晚回一兩天的信也是自然,也或許是路上出了什麼差池,所以來晚了也是說不準的。」

曼紗華茫然的點點頭,其實回不回信都是次要的,她只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漫長的兩三月在曼紗華茶不思飯不想中又悄然渡過,別說是淵著的回信了,就連淵芙染和淵辰亦是沒有來信一封,這倒是奇怪,往年年初他們總會寫封信過來報報平安的,而今離國喪之事過去了那麼久他們還是沒有來信一封,一切都了無音訊。

這種突然失聯的滋味讓曼紗華不好受。

在等待的日子中,她除了逗逗鴉居的烏鴉,溜溜懷中的白鹿,便是待在房中看書、練字、習琴、跳舞、畫畫,一天也不耽擱著,她努力讓自己成為更好的人,成為配得上淵著,配得上天淵國皇後的人。

七月,暑氣襲來,巫女居的大殿小殿中放了許多的冰塊,別的宮殿雖是有冰塊乘涼,可終究沒有巫女居來的多,其他的宮殿一到暑熱時期,便連熱食都不肯再用,曼紗華倒好,搭起了小灶帶著念兒敬婷等兩位看守正殿的花甲衛士坐在偏殿中,煮著溫鼎,吃著涮羊肉,曼紗華獨自吃著清淡的蔬菜,肉食之類便是犒勞念兒她們的。

「啟稟巫女,安公公在殿外求見。」門口的花甲衛士道。

曼紗華擱下了碗筷,與念兒相視一眼,安公公親自前來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不然國王也不會派安公公親自前來巫女居通報。

「我馬上就出來。」曼紗華整了整衣衫,道︰「你們繼續吃,不必等我。」

念兒也忙放下碗筷道︰「巫女,奴婢吃飽了,奴婢隨你同去。」

安公公前來則是請曼紗華前去靜心殿,然而他並沒有通報什麼消息過來。

既然是安公公親自來請,那必然是正式殿見,曼紗華回房換了一身隆重的巫女長袍,散了發髻,這才前去。

軟轎上的她單手支著頭,來往的宮人們紛紛跪拜行禮,她佯裝假寐,一路不聞不問,終到了靜心殿。

抬步進去,國王王後見了曼紗華一同行禮道︰「巫女金安。」

曼紗華見殿中四下無人,便快步上前將他們扶起,她道︰「既然無人父王母後就不要行此大禮了。總歸今年生辰一過華兒就十五歲了,著哥哥接華兒去了天淵,往後便再也不是東夏的巫女了,到時華兒見了父王母後,依舊是依臣女之禮的跪拜二位,所以父王母後從現在起就暫且不要跪拜兒臣了,這麼些年兒臣實在是受不起了。」

國王與王後面面相窺,兩人卻不發一言,片刻之後國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王後將手搭在了國王的肩頭,亦是連連嘆氣。

她的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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