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策 080︰困身險境

作者 ︰ 呵綠

「白馬,你可千萬不要有什麼事啊!」我焦急道︰「方才小綠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並無心想要傷害你。小時候我經常來這里玩,只是大了沒怎麼來過,不知這玉梯發生了些變化……你不要嚇我啊,白馬白馬,你快醒醒啊,我害怕!」

我這樣說著,可他仍舊是方才的那副模樣,我心下更加著急了,時至今日我才明白欲哭無淚是什麼感覺,我單手顫抖的放在他的鼻息前……

「呼……」

我長舒一口氣道︰「原來你沒死,嚇死我了,白馬,你嚇死我了,不要以為你是陳文的四叔就敢這樣捉弄我!」

我氣鼓鼓的用手又推了他一把,這次用力比較大,將他的身體搖晃著,由于慣性他的頭微微的側到了一旁。頭顱下一片殷紅,正緩緩的往身子底下流淌下去,本是雪白的袍子,沾染了=.==翻滾下來的女敕綠色草汁,和此時正流去的鮮血。

一張稜角分明的臉上布滿了汗珠,可能是由于疼痛的原因他的眉頭沒有一刻是松開過的,這樣的狀況使我更加的慌亂了,第一我不懂醫術,第二我們如果要回去還需要很長一段的路程,第三我背不動他。

這可怎麼是好。

「白馬?」我又試探的叫了一聲,他還是巋然不動,此時腦海中能想到的方法全部都被我自己的不足給否決了,在慌亂中我掏出了懷中的淡綠色繡花手絹,將他頭部後面的血漬擦拭了一番,然後將手絹墊在了流血處,希望這樣做,能對他的傷口有一絲的幫助。

都怪自己的魯莽,這下害苦了陳武。

傷口處理完畢以後,在一個抬頭的瞬間,靈光一現,我可以現將陳武留在此處,從出口出去,回到阿德叔的屋子處,西樓還在那兒等著我們,他是陳家公子帶來的人,定會將陳武從心綠窟中背回去的。花女乃女乃家中應該還有一些治愈跌打損傷的膏藥,對陳武的傷口應是有極大的療效,起碼會暫時的止血。

思及至此,我正欲起身尋找出口,手臂卻被陳武拉住。

「啊……」我驚了一聲。

回頭看他,他強撐著眼楮看著我,低沉而又沙啞的說道︰「別丟下我……」

「不,我不是要丟下你,你受傷了我得找人將你從這窟中背回去醫治,你的頭部流了很多血,如若不及時就診,出了麻煩怎麼辦。」我焦急道。

他躺在地上,眼楮彎成了一個月牙形,虛弱的笑道︰「綠兒也會關心我來,我以為她只會關心陳文呢。」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思說笑,忙了沒好氣的回他,「綠兒也是你能叫的。」

他頓時收住了笑,又換的一貫嚴肅的常態,輕聲道︰「摔糊涂了……」

「好了好了,不打趣兒了,我去找找出口看,這麼久沒來我都忘記了出口是在左邊還是在右邊,找到了就回來告訴你一聲,然後我出去找西樓,讓他來帶你出去。」

「不用,我自己能行。」他肅著臉道,胳膊肘強撐著身體就要起身,我忙去扶住了他,可是使了好幾次力氣,仍舊是沒有起來。

「好了,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將你推下來是我的不對,我這就去找人幫你,你在這乖乖呆著,哪兒都不許去听到沒?」我囑咐道。

听著這一番囑咐,我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從前的阿德叔,「綠兒,在這乖乖呆著,哪兒都不許去听到沒?」

「恩恩,听到了,綠兒在這等阿德叔回來。」

這一等就是十年之余,他再也沒回來……

我起了身不再與陳武糾纏,我心底知道救人要緊,與他多拌幾次嘴,若是害丟了他的性命,我這輩子都會在自責中度過了,再說了我該怎麼向陳文交代呢,這畢竟是他的四叔。

看著窟中的景致,輕輕一嘆,全然沒了來時的興奮勁,我抬步又沿著橢圓狀的地形走了一圈。

一圈走下來並沒有發現我要找的出口,在記憶中出口是一個能容納一人躬身鑽過去的小洞穴,周圍的石壁上還長著一些細微的青苔。那時,我模著碧石上的青苔問阿德叔,「這些東西怎麼長得奇形怪狀的!」

他笑著抓過我的小手,扶上青苔,滑滑的感覺從手中溜走,他道︰「這是青苔,和一般的植物是有一些區別的。」

按理來說這個出口應該是很明顯的,草草轉了一圈的我並沒有發現,想著可能是十幾年未來,那個出口日積月累被什麼草盛給遮掩住了吧。

于是我又沿著石壁仔細的探尋了一邊,這次要比上次仔細一些,將石壁邊上有草冒出的地方一一用手撥了一邊。

一圈下來還是一無所獲……

時過境遷,這個出去的洞穴怎麼就這般離奇失蹤了……

哪里都是想不通,我仰頭又看向我與陳武滑下來的地方,光影依稀可見,可是要從這上面,按原路返回再爬上去,可就難的多了,心中不免有一絲的懊惱之情。

「白馬……我找不到出口了……」我向陳武走去,低聲道。

耳畔回音又一圈一圈的蕩漾開來。

他還在躺在原先的地方,只是緊閉著雙目,我問他他也不答,嚇得我又將手伸去,發現還有呼吸,並且呼吸均勻,這下我才放了心來,可能是又昏了過去,也可能是睡著了吧。

這里挨近泉水比較涼,我將他一點一點的拖到了一旁的草叢中,與他並肩坐到了一起。

看著周身如畫的景色,我心中更是涼了幾分,沒有出口,我們該怎麼出去呢,不會就一直困在這里吧,花女乃女乃怎麼辦,陳文若是找不到我該怎麼辦……不對,陳文若是找不到他的四叔該怎麼辦,會怪我嗎。

想到花女乃女乃,我才記起,午時說去阿德叔房中拿燈盞,到現在都還沒有回去,她一定是急壞了吧。

不行,我一定要出去!起身又仔仔細細的轉了一圈,發現了小時候在石壁上刻的字,歪歪扭扭的「胡心綠,心綠窟」,讓我心中一陣溫軟,我永遠都記得,我叫胡心綠,我姓胡而非姓花。

也永遠都記得阿德叔告誡我的話,離朝堂權貴越遠越好……

如今我已十七歲,個子自然是長高了不少,可刻字時自己也應有了一定的高度,忽看兒時刻的字,越發的奇怪,這刻字的高度竟在石壁的底端,全沒了什麼高度可言。

思來想去,難道是兒時的那場地動將這座山谷變了個樣,這麼想想極有可能,出口有可能被埋在了底下,這樣的解釋也合情合理。

頭頂投射下來的光影一點一點的偷偷挪去,外頭已經響起了蟬鳴聲。

我泄氣的坐在陳武身旁,看著昏迷中的他,心里懊悔不已,可人生沒有如果和重來……

不知不覺我竟在這睡了過去,夢中甜甜的喊著,「阿爹……阿爹,綠兒不哭,阿爹也不要哭了……」

抬起手環抱住身前的男子,將整個人縮在了他的懷里,夜間感覺身上不在是那麼的涼了,陣陣暖意襲來,我又往里縮了縮,「阿爹,綠兒好想你,阿爹……」

少頃,我感到臉頰一片溫熱,難道是哭了?

驀地,我翻身坐起。

與他四目相對。

我尷尬道︰「你醒了?」

他疲憊的看著我,不再肅著臉,而是眼里帶著笑意道︰「我沒睡多久,倒是你,你醒了?」

我看著他竟也不好意思起來,兩邊的臉頰刷的紅了起來,猶如山間帶過的一只紅色的鸚鵡嘴尖一般。

他抬起寬大的白袍,伸手過來,這是要干嘛,模我的臉嗎!若你敢模,我就大喊非禮讓你顏面無存……可心綠窟中除了我和他好像也沒有別人在場……

他的手停在在我的嘴角,輕輕抹去了上面的溫熱,他暖笑道︰「睡覺還這麼不老實,又是往懷里蹭,又是流口水的。」

原來夢中的溫熱不是什麼眼淚,而是方才陳武擦去的口水。

我不好意思道︰「謝謝。」

此時的陳武竟與我往日認識的陳武有那麼一點不一樣,映著頭頂依稀可見的月光,看著他的如碧玉一般的面容,呼吸竟有些微微的急促起來,我與他的距離只在巴掌之間就可觸踫到對方的面頰,我往後挪了挪身子。

他原本抱著我的手臂加緊了幾分,禁錮著我,讓我半分動彈不得,這才反應了過來,夢中的我懷抱著的男子,不是我的什麼阿爹,而是面前的這位陳武。

「干嘛!」我凶道。

「綠兒……你睡了那麼久,我一直都守著你,可現在好累啊,你別動,讓我抱著你休息一會兒就好,就一會。」他疲憊的看著我道,不待我作何回答,他整個人已經趴到了我的身上,我蜷縮在他懷里,動作極其的曖昧。

幸好……陳文不在。這是我此時的想法。

蟬鳴聲聲不斷,泉水叮咚作響,本應該漆黑一片的心綠窟中,搖曳著幾只螢火蟲,將這個橢圓形的洞穴照得微亮。

須臾,他道︰「好了,我們出去吧,西樓還在那里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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