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為凰 第廿一章 比武試真凶

作者 ︰ 息時

張均始終靜候著樊良過來請安,只是如今樊良真的過來了,她又不想面對他。

斜陽萬丈,鋪灑在整個坤寧宮,透過暖閣的紗簾,只見張均側臥在軟榻上,單手支頤,雙目微合,神情略是慵懶。

眉黛將樊良引至暖閣外頭侯著,自己入內稟報,卻見張均小憩,便將聲音壓得極低,心驚膽戰的輕喚了聲「娘娘」。

張均听喚微微睜眼,只問道:「何事?」

「樊良來了,」眉黛細聲說著,張均道:「讓他進來吧,」說話間又合上眼眸。

緊接著入耳的便是樊良久違的聲音,只听得樊良道:「卑職,參見娘娘。」

張均听得出,樊良言語間,分明是略帶欣喜的,那欣喜,也是他掩不住的。

樊良行了禮,便直起身,卻未听得張均言語,免不了有些許詫異??越?死コ??鴇鬩恢蔽叢??借?ゅ??舅?朧氰?ズ藕蛟詼??螅?食岫??匆讕剎患??娜擻埃?且運南呂鍔?艘謊郟?廊晃實窺「娘娘,為何不見楊姑娘……」

張均听他問及瑾瑜時,方才緩緩睜眼,側目隨意看了他一眼,而後又垂下眼簾,淡淡道:「她死了。」

「死了……」聞言樊良怔住,佇立良久方才回過神來,道:「她……她是怎麼死的……」

張均並未立即答話,單只是又抬眸看了一眼樊良。隨後不緊不慢的坐起身,最後方才側首望著他,道:「她被人擰斷了脖子。」

听張均此言。樊良竟是愈發惱怒,望著張均滿目憤然之氣,咬牙切齒追問道:「凶手是誰!」

「凶手,」張均言語間神情淡漠,她收回落在樊良臉上的目光,唇角不知不覺微微上揚,浮現出一絲冷冷的笑意。「此案是牟斌主審,至于凶手,」張均說到這里禁不住又是一聲冷笑。又似乎自嘲,略帶諷味的言道:「想必是個大人物吧。」

「怎麼說?」樊良略顯激動。

「能混進乾清宮的,你覺得會是閑雜人等?」見牟斌怔然不語,張均繼而又道:「只是可憐了南絮。不得已成了替罪羊。」

樊良再抑制不住滿肚子的火氣。情急之下亦顧不得規矩,直接斥道:「難道就任由那凶手逍遙法外了嗎!」

听言亦反斥道:「你還想如何!你知道此事背後牽扯的是什麼嗎!」

樊良愣住,再說不出來話來,只是轉過身,漠然道:「卑職去找牟大人問個清楚!」

說罷樊良便要出去,正走至暖閣門口時,張均將他喚住,樊良雖已停步。卻未曾回過頭來,張均淡然道:「本宮希望你。不要因為此事誤了前程。」

樊良沒有答話,听罷便頭也不回的出了去。

這樊良在這宮里素來孤身一人,原本無依無靠,只是一個偶然,他得以與瑾瑜結識,或許那也不是偶然,大概是上天注定,瑾瑜本應當出宮去,可她偏偏沒能離開,也是那時,一個機緣巧合,他與她,相識,相知,相愛。

可在這宮里,長相廝守不過是天方夜譚,有情人終成眷屬也只是一個笑話。

他與瑾瑜,終究是錯。

所以,張均許諾他的事,永遠不可能成真。

「娘娘,今晚的酒宴已準備好了。」

「知道了。」

張均尚是有良知的,她見樊良那般失落黯然,想起她曾答應過他的事,倘若瑾瑜沒有死,那他今日回來,想必已開始籌備婚事了吧,可惜天不遂人願,瑾瑜終究還是死了。

想如今他們二人陰陽相隔,張均目中竟也曾現那一絲絲的憐憫。

錯誤的開始,便注定了結局的殘缺。

當晚宮後苑燈火通明,歌舞升平,磬竹聲聲入耳,伴著鳥語花香,好生熱鬧。

張均入席時,所邀賓客均皆已如約而至,相互之間無不相談甚歡。

就如那蔣寧安所言,張均此回設宴,請的多是朝中王公大臣家的公子與小姐,除了這些人,便只有興王朱祐杬了。

朱祐杬到底是親王,相比那些公子小姐,身份自是尊貴,是以坐在下方離張均最近的地方,也是理所應當。只是朱祐杬坐于張均左手那一側,張均右手側的那個位置,便沒有人敢坐了,因為沒有人膽敢同親王平起平坐。

張均方才入座,便仔細瞧了到場的人,只是目光移至朱祐杬左側時卻是停住了,那個位置,她是特意留給李東陽之女的,可那埋頭吃著點心的女子又是誰!

這李東陽的女兒張均可是認得的,畢竟,她是將來要成她弟媳之人。

張均心中不解,自是側首低聲詢問眉黛,只道:「興王旁邊那是何人?」

眉黛哪里認得,她只知坐在那個位置的,應是李東陽家的小姐,是以反過來問道張均,「那個……不是李東陽大人家的嫡小姐麼?」

張均听言剜了她一眼,小聲斥道:「若是李家的小姐,本宮豈會問你?」

眉黛受了教訓,自是憋著不敢言語,張均回首,望著那女子,和顏悅色的問道:「老四旁邊那位是哪家的小姐?」

朱祐杬聞言抬起頭,看了眼張均,而後側目見那女子仍自顧自吃著點心,便低低的喚了聲:「寧安!」

蔣寧安听喚當即停住手,抬起頭來望著朱祐杬,朱祐杬給她使了個眼色,她方才知是張均喚她,她這便站起身來,給張均行了個禮,溫婉道:「臣女寧安,給皇後嫂……娘娘請安。」

這蔣寧安方才喚了什麼,張均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嫂嫂,原來她是朱祐杬帶進來的。

「不必多禮,坐吧。」張均抬手作了請勢,微微笑問道:「你方才喚本宮什麼?」

蔣寧安低眉羞澀不敢言答,張均侃笑道:「嫂嫂?原來是老四心尖兒上的人。模樣倒是標致,就是不知,你到底有沒有那個本事嫁進皇家了。」

見蔣寧安怔怔,張均不等她答話,便問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蔣寧安抬眼忙不迭道:「臣女的父親。是中城兵馬指揮使蔣。」

原來這蔣寧安是蔣之女,想他蔣是何人,區區一個兵馬指揮使。竟也想攀皇親國戚。

想這蔣雖只是兵馬指揮使,卻也手握京城三分的兵力,恐怕不容小覷。

不過張均算是知道了,蔣。是朱祐杬的人。

「中城兵馬指揮使蔣。」張均微微頷首,「這個人本宮倒是有些印象。」

蔣寧安听言歡喜,張均卻道:「不過本宮記得當初似乎沒有請你吧,你是如何進宮的?」

張均此話一出,蔣寧安便是訕訕,道:「李東陽大人家的小姐今日身子不適,托請臣女代她赴宴。」

「哦?」張均輕輕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應了聲。隨即又道:「你是老四的人,這老四好歹也是親王。他就是再不濟,帶人進宮的本事還是有的。」

張均言語間將朱祐杬也說了一通,不過朱祐杬倒是沒什麼反應,依舊端著酒盅送至嘴巴,面色極是從容鎮定。

「你若是想過來赴宴,只需囑咐老四知會本宮一聲不就是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還替了旁人,」張均語出咄咄逼人,絲毫不客氣,這會兒說著又略是陰陽怪氣,她道:「要知道,那個位置,可不是一般人隨隨便便就能坐的。」

蔣寧安遭了張均的羞辱,深覺無地自容,自是無能接話,只得垂首訕笑。朱祐杬見勢連忙替她解圍,舉起酒盅面向張均,道:「皇嫂,臣弟敬你一杯。」

張均假假與他露出一笑,垂眸持起酒盅,而後抬眼笑道:「老四真是有心了,只是酒過三巡,本宮現下已喝夠了,老四若是喜歡喝酒,大可自己喝個夠。」

朱祐杬本想著提蔣寧安解圍,不想自己竟也被羞辱,如今尷尬,他為圓場只好應和道:「皇嫂酒量淺,注意著些也是應當的,」說罷方才收回手仰頭將那酒盅里的酒一飲而盡。

張均豈甘心叫他下了台面,當即接話道:「老四素來自詡海量,不如,本宮吩咐御酒房多送幾壇子酒來,讓你喝個痛快!」

朱祐杬愈發敵不過張均這陣勢,訕訕一笑,道:「怎好勞煩皇嫂如此。」

「不勞煩,」張均說著便側首喚了聲「眉黛」,朱祐杬見勢連忙道:「皇嫂!臣弟今日不勝酒力,怕是喝不得太多。」

「只是今日?」張均冷噗,「那好,那就改日再請老四過來吃酒。」

「是,」朱祐杬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哪知張均仍不放過蔣寧安,問道:「老四的心上人喚作什麼?」

蔣寧安這才抬眸,急忙應道:「寧安。」

「寧安?」張均笑得看似和氣,卻是暗諷道:「倒是個好名字,本宮只盼著,你日後嫁給老四,老四真能安寧一輩子。」

朱祐杬聞言不免一驚,望著張均,心中已著實慌亂,只怕張均話里有話,叫他不得不防。

「寧安是將門出身,想來定是身懷絕技,不如……」張均言至此頓了頓,偏首看了眼樊良,道:「和本宮身邊這位切磋切磋,也讓本宮看看,到底得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入了老四的眼。」

蔣寧安亦順著張均的目光看了眼始終侍立在她身側的樊良,訕笑著正想點頭應下,卻被朱祐杬陡然抬臂攔住。

只見朱祐杬站起身,拱手請旨道:「皇嫂,寧安近日身子抱恙,比武恐怕不適,不如由臣弟替她與樊良過招。」

「你?」張均作勢將朱祐杬從上至下細細打量了一番,隨後滿意道:「也好,不過本宮起先便是想看寧安的,既然老四也有心比武,那就由你們兩個切磋吧。正好,本宮也想看看,老四近來有沒有長本事。」

朱祐杬愣住,正想為蔣寧安推辭,卻見蔣寧安毫不猶豫的站起身,亦搶在他前頭言語,舉手投足間果然英姿颯爽,只道:「臣女領旨。」

這二人走至不遠處,蔣寧安拱手道了句「獻丑了」,轉瞬間便揮劍與朱祐杬打斗起來。

他們兩人打斗了許久,始終不分高下,不免叫人心急。

若蔣寧安是只攻不守,那朱祐杬便是只守不攻,是以成了僵局,只是這朱祐杬分明是處處皆讓著蔣寧安的,張均雖不是習武之人,可多少也對兵法略知一二,到底還是能看出來些。

終于叫蔣寧安佔了上風,那長劍一揮,略過朱祐杬手臂,在他衣袖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口子,蔣寧安一驚,連忙扔下劍,喚道:「杬哥哥!」

蔣寧安絲毫不顧及旁人,上前便急著問道:「你沒事吧?」說著,又急急忙忙的撩起朱祐杬的衣袖,卻見他手臂上極是明顯的五道抓痕,不免怔然,正想詢問,朱祐杬卻陡然推開她的手,將衣袖撫平。

如此情景,張均又豈會看不見,她倒沒有驚詫,終其得果,也不過是知道了興王的的確確就是凶手罷了。

那日牟斌領著的死囚一番言語,將行凶之人的矛頭直指南絮,又道出朱厚照的身世,已叫張均對朱祐杬有所懷疑,而今日,她只是確定了而已。

張均素來穩重,是以見此仍是從容,可樊良就不是了,他自牟斌口中得知凶手手臂上有五條抓痕,如今見朱祐杬有這抓痕,自是按耐不住,抽出腰間的佩劍便沖了過去。張均見他此舉,著實心驚,喚了聲「樊良」,卻也沒能將他拉回來。

她倒不是怕樊良傷了朱祐杬,她只是唯恐樊良打草驚蛇罷了。

樊良陡然揮劍沖去,叫朱祐杬防不勝防,毫無招架之力,可蔣寧安卻是有所防備,是以亦持劍抵擋,于是,他們三人成了連環趨勢,樊良將劍架在朱祐杬脖子上,蔣寧安亦將劍架在樊良脖子上。

說來若不是蔣寧安這一下,恐怕樊良真的要傷了朱祐杬。

張均處變不驚,起身拍手稱快,贊道:「寧安果真是巾幗不讓須眉,著實令本宮佩服。」

蔣寧安听言略是歡喜,收回長劍拱手與樊良行禮,樊良亦收了長劍,轉過身便冷著臉朝張均這兒走來,對蔣寧安之舉視若無睹,蔣寧安又吃了這一虧,不好說什麼,只得扶著朱祐杬坐回原處。

張均見樊良回來,面色沉著不變,緩緩落座,略帶噗笑道:「老四受驚了?本宮原想著叫樊良與你比試一番,不想你竟招架不住,想來本宮此舉不為過吧?」

「皇嫂言重了,」朱祐杬訕笑道:「是臣弟一時疏于防備,怨不得樊良。」

朱祐杬自是不能怨樊良,拋開旁的不說,在眾多公子小姐面前,也不能失了臉面不是。(未完待續。)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帝後為凰最新章節 | 帝後為凰全文閱讀 | 帝後為凰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