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和媽咪離婚嗎？」。海兒低聲問著，卻沒有看鄭浩天，而是看著在汽球池里玩的念生。
鄭浩天抿著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搞不清楚女人們都在想什麼。昨天早上還在吵得不可開交，今天卻一起到第五大道來購物。陳凌風倒不覺得煩，全程陪同。而他，則帶著兩個孩子在商場的休息區等待。
不過，他如果早知道海兒會問他這樣的問題，他也寧願陪著姜芷薇逛街了。
「很難回答嗎？」。海兒突然扭過頭來，盯著鄭浩天，一動不動的。
鄭浩天只覺得喉嚨發干，「我……海兒，我不想騙你。是，我是和你媽咪離婚。你知道，不是因為你媽咪不好，而是因為爹地之前受了傷，忘了很多事——包括你媽咪的事。現在，對我來說，你媽咪只是一個陌生人……與其這樣在一起，還不如分開的好。」
「忘了媽咪，也忘了我和念生？！」海兒低聲問著，垂下眼簾，雙手交叉而握，「我不明白，你忘了我和念生，卻仍然能做我們的爹地，還可以愛我們。那為什麼，你不能繼續愛媽咪呢？！媽咪——愛你！」
「這很復雜……」鄭浩天有些頭痛，不知該如何解釋，「我不知該如何和你解釋……爹地的心很小，裝不下那麼多女人，我只能愛一個人……」
「你只能愛那個明蘭是嗎？」。海兒低聲問著，垂下頭，眼淚滴在裙上，「我知道，媽咪說過那位明蘭姐姐救過爹地，所以爹地才會愛她……媽咪說，我不能要求爹地做什麼，可是，我真的很希望爹地能留在我們身邊……爹地，你留下來好不好？以前你說過會照顧我和媽咪一輩子，會讓我有個最幸福的家——你已經失過一次言了，不要再對我失言好不好？！」
鄭浩天囁嚅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海兒，」突然傳來的女聲，帶著淡淡的責備。姜芷薇走過來，蹲在海兒的身邊，「你是個大女孩了，不能再這樣當著人的面哭。你想想，如果有人勉強你去做你並不想做的事，你會怎麼樣？」
海兒咬著唇，哽咽著搖頭，「媽咪，我不會再這樣了，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勉強爹地……」
姜芷薇笑著點頭，拉起海兒的手，又招呼念生。拉著兩個孩子的手，她看著鄭浩天，柔聲道︰「我們回家吧！」
她的笑，溫暖而燦爛，讓鄭浩天看得不由一怔。就連回到家，也覺得有些恍惚。
明蘭買了很多衣服，一件一件地試穿出來給鄭浩天看。鄭浩天卻躺在床上，神思恍惚。
「浩天，你到底有沒有看啊？這件衣服好不好……浩天！」轉過身，明蘭嬌嗔地瞪著鄭浩天，看他仍然神思恍惚，不由上前來拉他。
鄭浩天緩過神來，看著明蘭，隨口笑道︰「很好看，你穿什麼都好看……這是——香奈兒？！明蘭，衣服多少錢？刷的我的卡？」
明蘭「啊」了一聲，有些吱吱唔唔的，「不是，是姜小姐送我的。」
「送你的？你怎麼能接受她的禮物呢？」鄭浩天皺眉，「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不用她們的錢，也不接受什麼禮物，就算是之前的衣服也要還給他們……」
明蘭抿著嘴角，只是捏著衣角，不肯說話。鄭浩天搖了搖頭，轉身去收拾那些購物袋，「把衣服月兌下來，現在就送回去。吊牌還沒有撕掉，應該可以退掉的……」
明蘭看著他，胸脯一起一伏的，終于忍不住大叫起來︰「不過是幾件衣服，這麼幾萬塊，對姜芷薇來說，算得了什麼呢？！她現在花的、用的，哪樣不是你留給她的錢？就算是我用了又有什麼關系？！」
揚起眉，鄭浩天雖然很是失望，卻仍強忍住沒有和明蘭爭吵，只是拎著購物袋往外走。
明蘭卻大急，橫在門前，她攔下鄭浩天，啞著嗓子叫︰「總之，你心里根本就沒有我——是不是？！姜芷薇用你的錢，你覺得理所應當！可是我才花了那麼一點，你就覺得我不好了……」
鄭浩天皺眉，「這根本就不是錢不錢的事兒，而且，你花的不是我的錢……如果你刷了我的卡，雖然東西貴，但我會很努力地賺錢去還卡債。可是現在，不是這樣……明蘭，」喚著她的名字，鄭浩天努力想要心平氣和地把事情解決好︰「我知道，這三年來，你跟著我從來沒有享受過什麼好東西。別說這些奢侈品，就是連件像樣的能穿著去宴會的衣服也沒有給你買過。你放心，以後我會更加努力賺錢，想辦法讓我們過上好日子的……這些東西，你就還回去吧！」
甩開他的手，明蘭尖叫︰「怎麼就不是你的錢了？這些錢，明明就是你的！浩天，就連姜芷薇都說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了。為什麼你還要拒絕？就算你失憶了又怎麼樣？你的財產是你以前拼死拼活打拼來的，是你應得的！」
「明蘭……」直起身，鄭浩天沒有再說下去。可是以明蘭對他的了解，已經知道他這樣把唇抿成一條直線，已經是很生氣了。
「浩天，你知道我不是愛慕虛榮的人。我只是為你打抱不平……」看著鄭浩天不為所動的表情，明蘭咬了咬唇，突然揮手大叫︰「好好好，是我做錯了！是我惹你煩了！既然你這麼討厭我，我走就是。你和姜芷薇之間沒了我橫在中間，說不定更開心呢！」
轉身拂袖而去，明蘭快步跑出門，卻在出了門之後就慢下了腳步。听到後面鄭浩天追出來的聲音，明蘭偷偷地笑了起來。可，腳步卻沒有慢下來。
將近客廳，听到客廳里有人在說話。她皺起眉，偷听著。
「那個叫明蘭的可真是大方！挑起東西來，手快心黑啊！也是，刷的又不是她的卡，她自然樂得多買幾件，哪怕再不適合她穿，回去賣掉也賺一筆了。」
「麗麗，」姜芷薇低聲責備︰「不要太刻薄了！」
「我刻薄？！是啊，我怎麼比得上你姜芷薇善良呢？！聖母一樣的存在，給小三買衣服買首飾，你是生怕她迷不死天哥是吧！？」
「嚴格來說，明蘭也不算是小三……」姜芷薇低喃著，看著蔣麗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不由失笑，「不過，我也沒有你說得那麼好。我不是聖母，也不是存心想要討好拉攏明蘭，我送她衣服送她首飾，帶她去享受紐約最奢華的生活，只不過是希望她能愛上這些……你知道，有些東西，一旦享受過了，就很難再戒掉了。明蘭一旦習慣了這樣奢侈的生活，就很難再回到過去。她不能回去，鄭浩天也就只能活在紐約，活在我的身邊……」
「姜芷薇，你好卑鄙！」明蘭一聲驚叫，沖進客廳。
姜芷薇抬眼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卻並不慌張。只是看著明蘭，看著她身後一臉凝重的鄭浩天，微微笑了起來。
「這麼晚，還沒有睡？」
明蘭哼了一聲，「你不用再這樣假腥腥的了！這些日子，你對我的好，根本就是為了從我手里搶回阿華！你以為，你能如願？別做夢了！我和阿華在一起三年了，他有多愛我，我清楚得很。像你這樣已經徐娘半老的婊子，他別看都不屑看！」
「明蘭，」鄭浩天皺起眉，雖然想阻攔明蘭，可是明蘭一甩手，冷眼瞪他︰「阿華，你告訴這個女人，她現在想的都是妄想，你根本不會丟下我不管的——是不是？！」
聲音尖利，連身體都在發顫。現在的明蘭沒有了平日的柔弱，反倒顯得有些神經質。可是因為這樣的神經質，鄭浩天更覺得她是真的急了起來。
深深望了一眼姜芷薇，鄭浩天沒有再出言為姜芷薇出話，而是平聲道︰「姜小姐，來紐約也有十天了。我知道，之前答應過你要在紐約呆一個月。可是，現在我覺得紐約根本就不適合我……」
「阿華！」明蘭尖叫著，還要再說話時，鄭浩天已經握住了她的手。
「明蘭，你讓我把話說完。」
明蘭憤憤地瞪著他，卻到底沒有再說話。
「姜小姐，我知道你很希望我能回復記憶。可是真的很抱歉，我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就算我想起過去，也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生活。我想和明蘭回去拉斯維加斯，我會和明蘭結婚，生小孩，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平靜地度過下半生……對不起，我只能做這樣的選擇。」
姜芷薇抿起嘴角，笑了笑，可是眼底卻似浮上一層水霧。只是，哪怕如此，仍然沒有流半滴淚，她只是靜靜地望著鄭浩天，低聲道︰「或許，再在這里住下去，你會改變主意呢！」
「不，我不可能改變主意！姜小姐，或許你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是種享受，可是對我來說卻是種煎熬，是種說不出的痛……我不能這樣繼續下去！我這一輩子，只會愛明蘭一個，不會再愛第二個女人……」
姜芷薇笑著，還沒有說話，蔣麗麗已經跳起身，叫了起來︰「你放屁！」
叫出這一聲，她自己就先怔住。她那樣崇拜，愛慕著鄭浩天，和鄭浩天說話從來都是低聲下氣的，可是現在居然會喝出這樣的話……
來不及多回味，她瞪著鄭浩天，怨道︰「從前你是怎麼說的？你不能離開姜芷薇，愛也好恨也好，你注定要和她糾纏一世……現在可好，你只愛什麼明蘭？！鄭浩天，就算你失憶，也不能這麼自私！不要忘了，姜芷薇是你太太，你對老婆孩子有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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