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過去，看著阿華，姜芷薇還沒有說話，明蘭已經急著說道︰「小姐，你是不是搞錯了？阿華他是我男朋友，不，是我未婚夫，我們就快要結婚了！他不是你的……」似乎是說不出那個詞，明蘭急得直流眼淚。
阿華擁住明蘭，低聲安慰著她，又急切地沖著姜芷薇質問︰「小姐，你們認錯人了吧？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
看著哭泣的明蘭，姜芷薇臉上浮上一抹古怪的笑。
何等柔弱的女人，她甚至還一句話都沒有說，，已經讓她這樣痛哭失聲。而她自己，是紐約的華人女王，寧願流血，也不願流淚。三年來，她從不曾在人前流過一滴淚。只因她知道，她哭泣也不會有人來安慰，只會讓人認定了她的軟弱無能。
「鄭浩天！」她叫著他的名字，看著錯愕的他，嘴角嘲弄地輕揚，「我十五歲就認識你。你說，我會不會認錯了你？」
聲音稍頓，她淡淡道︰「或許，現在的樣子才該是你本來的樣子。可是……鄭浩天，我需要你回來！」
孟濤轉過頭，深深地望了眼姜芷薇。姜芷薇總是表現得很強勢。她會說「你要」，「你現在就」，卻從不說「我需要你」。現在說出這樣的話，無異于哀懇。可是現在的鄭浩天卻根本听不懂姜芷薇的自甘低微，他只在乎懷里的明蘭。
「小姐，你不要這樣……」他有些無措，卻仍然推拒。
「你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人？你從來都沒有好奇過自己的過去嗎？」。姜芷薇低聲問著，垂下了眼簾，目光落在阿華的腳上。
那是雙看不出什麼牌子的運動鞋，已經有些舊了，鞋尖上還沾著一小塊油污。過去的鄭浩天絕不會穿著這樣的鞋，可是現在，阿華穿著它不知走過了多少大街小巷……
阿華沉默著，說不出話。
明蘭看著他的表情露出驚慌之色。突然，她福至心靈，「你剛才說他現在很幸福，又說現在才該是他本來的樣子……可見他之前過得並不幸福不快樂！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想起從前呢？！」
皺起眉，姜芷薇冷冷地看她，卻沒有說話。可是明蘭只被她看了一眼，就立刻膽怯地退縮，緊緊地抓著阿華的手臂。
阿華憐愛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挺起了胸膛，「你們走吧！我不管自己是不是你口中說的人，我不想知道。也不好奇過去……你們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姜芷薇看著他堅決的表情，很是失望。可是越是失望，她臉上的笑就越是明媚。
「其實，你們已經相信了不是嗎？」。孟濤沉聲說著，近前一步，瞪著鄭浩天，「天哥！嫂子這三年來很辛苦，你真的忍心看她這麼傷心？三年前，你寧願自己死都要保護她，我以為那樣的深情，就算你真的失去了記憶，也會記得那份愛的……」
阿華瞥了眼姜芷薇，似乎想要說話，可是明蘭卻搶在他之前大叫道︰「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們不要這樣逼他——好不好？！不要這麼自私！」
「我們自私？」孟濤冷笑起來︰「鄭浩天，我不管你是不是失去記憶了。你現在，就是不想要嫂子，不想要女兒、兒子，不想要我們這些兄弟了——是不是？！」
「女、女兒？兒子？」鄭浩天驚住，就連明蘭也臉色難看。
「是，女兒和兒子，大嫂給你生了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可是你現在卻看著她，說不記得她，說她在打擾你的生活，說她自私……鄭浩天，你拍著胸脯問一下，到底是誰自私？！」
「我、我、我不知道……」鄭浩天抬手扶著頭，「我現在很亂，我什麼都不知道……」
緊緊地抓著他，明蘭啞著嗓子，如同母獸一般怒視著姜芷薇和孟濤，「你們口口聲聲說阿華是什麼鄭浩天，可是你們有什麼證據，誰知道你們是不是那些騙子，想把阿華騙去割器官呢！」
抬起頭，姜芷薇靜靜地望著她，「你想看證據是嗎？」。
「沒有DNA測試，阿華不會相信你們說的任何話……」明蘭沉聲說著，態度很是強硬。
抿起嘴角，姜芷薇微微笑著，雙頰浮上妖艷的紅，「想要看證據？鄭浩天，那你就看著我！看清楚了我——」
她沉聲喝聲，突然抓住領口，猛地一扯。白色的襯衫被猛地拉開，貝殼制的鈕扣墜了一地……
可是所有人的目光卻都落在姜芷薇的胸前。白色的胸衣，如雪似霜，可是在半露出的豐滿胸部上，卻紋著一抹艷紅。那是一個「Z」字，在白色胸衣的映襯下，紅得那樣的妖艷，亮得讓人眼眩。
就在看到那個「Z」字時，阿華面色突變，下意識地抬手去捂自己的左邊胸口。而明蘭，也咬著唇，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一樣。
「這個字，是三年前，你親手刺在我心口上的。同樣的，你的心口，也刺著‘J’字，那是我名字的首寫字母……鄭浩天，你的記憶會消失，可是紋在心口上的這個字不會消失……」愛，是用心，而不是用腦的。可是為什麼，當你失去記憶，就完全待我有如陌生人？
「我……」苦惱地看著姜芷薇，鄭浩天澀聲道︰「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或許，我是你們說的那個人，可是我什麼都做不了……我不記得你，也不記得自己有孩子，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阿華，你不需要知道自己是誰，你現在很幸福、很快樂，不是嗎？」。明蘭哽咽著，仍然緊緊抓著阿華的手。
回頭看她，阿華左右為難，「告訴我，我能為你做什麼？我並不想傷害任何人……」
「我知道，你原本就是個很善良的人……」姜芷薇低聲說著，偏過頭，若有所失地笑了笑。
「海兒想你！雖然她從不說，可是我知道她想爸爸……浩天，你說過以後會好好愛她一輩子，可是你沒有守約。」近前一步，姜芷薇盯著阿華的眼楮，溫言道︰「我只想你公平一些！哪怕你失去記憶了，可是你仍然該讓你的女兒知道你還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浩天，我們欠她的……」
「鄭——浩天……」阿華低聲重復著，似乎終于接受了自己是鄭浩天的事實。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和孩子，但是我……」握住明蘭的手，鄭浩天低聲道︰「明蘭和我就快結婚了，我不能再對不起她！」
「你們要結婚了……我該恭喜你們的，可是我真的說不出口。」盯著他們交握的手，姜芷薇苦笑，
「鄭浩天，你可以娶明蘭小姐為妻。可是在那之前，你該和我先辦理離婚手續的。要不然，我不知道美國的法律會不會判你重婚罪！」
轉過頭，姜芷薇看著明蘭，溫言道︰「明蘭小姐，我感激你救了浩天……這三年來，我以為他死了，傷心欲絕。而現在，他站在我面前……雖然他不記得我，也不再愛我，可是他仍然活著……」雖然沒有流淚，可是姜芷薇的眼中閃爍著淚光，「這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我感謝上帝，讓他遇到你……」
仰起頭，她似乎強壓下悲傷，「我知道，我的出現讓你很難過。可是，你不必用警惕的目光望著我……你看，我才是那個失敗的人。」
靜靜地看著鄭浩天臉上那說不清的陰晦表情，她笑起來，「我只希望，你能夠接受一個事實。就是鄭浩天是我的丈夫，雖然可能很快就不是了。但是現在，他還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而我希望你們能抱有同情心，讓我的孩子能夠看到父親……鄭浩天，或許你不會想起過去。可是，請你為了我們的孩子盡最後的努力……」
「和我回紐約！」她看著鄭浩天的臉，不容他拒絕，「你該去見見海兒，也該見見你的朋友、兄弟，還有長老們……一個月，如果一個月時間，你仍然沒有辦法想起過去，我絕不會勉強你留下。那時候，我會和你離婚，會真心地——祝福你和明蘭小姐。」
望著姜芷薇的臉，鄭浩天說不出拒絕的話。他轉過頭，看著明蘭，「明蘭，我……」
明蘭抿著唇，看著鄭浩天的眼神很是哀傷，「你去了紐約，或許就不會回來了……」
「不會的，我一定會回來娶你！」鄭浩天鄭重說著，可是因為明蘭的表情，他不由又遲疑，「姜小姐，你能不能……」
「明蘭小姐也一起去吧！」姜芷薇截斷鄭浩天的話，看著他們，笑笑，「你們可以當是提前蜜月旅行。你們會喜歡紐約的，那時是天堂……」也是地獄！天使在那里也會變成惡魔。
看著明蘭，她笑得很是溫柔，「明蘭小姐，結婚之前總是要大采購的！到紐約了，我陪你去大道采購，你一定很喜歡的！」
明蘭眼楮發亮，看著姜芷薇，似乎想要答應，卻又有些猶豫。鄭浩天看著她，溫柔地笑著，「一起去吧！我可以把這幾年的積蓄都帶上，或許我們可以在紐約舉行婚禮……」
明蘭聞言大喜，立刻踮起腳在鄭浩天的臉頰上吻了一下。姜芷薇默默看著，嘴角微微翹起。而孟濤，看著表情各異的三人，不由在心里一聲低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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