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失聲叫著，蘇海濤以為自己叫得很在大聲，可是發出的聲音卻微弱得連他自己都听不清。
感覺到頸上，血液瘋狂地涌出，他又驚又懼。雙手按在地板上，用盡全力向前爬去。血跡，在身後拖下一片狼籍。
門，緊鎖著。蘇海濤站不起身，擰不動鎖，只能用力拍著門，嘶聲叫著「救命……」
「如果我是你，就不那麼用力——越用力，血流得越快！」姜芷薇低聲笑著，突然把聲音拔高︰「不用這麼快討饒嘛！你這樣，會讓我很失望的……」聲音妖嬈，透著說不出的蕩意，完全蓋過了蘇海濤的呼救。
蘇海濤氣結，卻虛弱得連爬都爬不起來。而姜芷薇就那樣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他，一次又一次想要爬起身，卻都頹然倒地……
「是不是很痛苦？或許，我可以拔掉那支簪子——血會噴濺得到處都是，但，很快就會結束了……」
姜芷薇低聲呢喃著，可是身體卻沒有動，「看你痛苦的樣子，我感覺到很快活！原來，人真的可以那麼殘忍的……」
偏過頭，姜芷薇盯著門。門外頭，傳來爭吵聲，急切的，憤怒的，有人在大叫︰「打開門！」
趴在地上喘氣的蘇海濤現出一絲喜色，撐起了身。
姜芷薇揚起眉，站起身，走向蘇海濤，「對不起了，似乎不能再你再有希望……」
就在她走到蘇海濤身邊，俯的剎那，門猛地被撞開……
姜芷薇一驚，原本伸出的手立刻縮了回來。驚懼回頭，她看著自外闖進來的孟濤等人，下意識地就哭了起來︰「他、他、他想……我只是自衛……」
明明已經做好了打算，想要認罪伏法的，可是在那一剎那，她還是說了對自己有利的話。
姜芷薇目光微閃，垂下頭去，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意。果然，她從來都不是善良的人……
闖進門來，所有的人都怔在當場。看看倒在地上，近似半luo的蘇海濤，再看看衣發凌亂的姜芷薇，縱是有所懷疑，可是在這樣的突發情形下，仍然有些發蒙……
「救、救我……」蘇海濤嘶聲叫著，卻根本連手都抬不起來。
孟濤目光微瞬，突然回頭喝道︰「把蘇海濤的人先帶下去！」又走近姜芷薇，月兌下衣服裹住姜芷薇，「大嫂，我先送你回去。」
看著劉威，他沉聲道︰「打電話叫醫生！阿威，你還有大概十分鐘的時間……」
劉威低低應了聲，沒有回頭，在身後腳步聲都遠了時，才從口袋里取出塊手帕……
回過身，關了門，他走近蘇海濤，蹲……
「你、你……劉威，你不要……」蘇海濤掙扎著想要把身體挪開，可是卻根本避不開劉威的手。
用手帕包住那根簪子，劉威冷眼瞥著蘇海濤的眼，手上的動作卻不曾停頓半分……
鮮血飛濺，噴了劉威滿臉的血，劉威卻滿不在乎地用手抹了抹。連看都不看蘇海濤，他站起身，走到茶幾旁，把兩只酒杯拿起來，又轉到床上，看著床單上的血，隨手把酒杯丟上去。又身去了浴室，拿了浴布出來。到處看，把看起來姜芷薇可能踫到的地方，一一擦了一遍……
從他開始行動，到提著包起來的床單走出門，也不過七、八分鐘的時間。從拔下蘇海濤脖子上的簪子後，他就再也沒有看過蘇海濤一眼。關上門，他站在門口，听著門里傳出撓門的微響，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蘇海濤，看到天哥時，打個招呼，就說我們很想他……」
被孟濤半抱半擁著，姜芷薇走不到幾步，就開始覺得腳軟。
「應該報警的，我該回去等著警察來……我會負全責！」抓住孟濤的手臂，姜芷薇的聲音很沙啞︰「幫我照顧海兒！我不需要你把她當成女兒一樣看，只要幫她找個寄宿學校，偶爾去看看她，照顧一下就可以……錢可以從我的帳戶轉……」
掰開她的手，孟濤沉聲道︰「什麼都不要想，現在回房間去睡一覺。你就會發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惡夢。」
「惡夢？我殺了人……」被孟濤瞪住，姜芷薇不由得壓低了聲音，下意識地看看遠處正走過來的人，她側過臉，不想讓人看到。「這不是睡一覺就能解決的問題……」
孟濤不說話，只是摟著她的身體，半強迫似地拽著她快步穿過走廊，推著她進了門。
房間里很靜，雖然同樣是高級套房，可是孟濤住的這間房格外樸素。
把姜芷薇按坐在床上，他轉過身，自床頭櫃里模出一只藥盒。很熟練地翻出一只很細的針管。
姜芷薇吃了一驚，下意識地縮了縮身體。
孟濤看著她，溫言道︰「這是鎮靜劑，你需要好好靜下來休息……如果你不信任我，我不勉強你。」
看著他，姜芷薇遲疑著，可是最後還是伸出手，甚至沒有問他為什麼會有鎮靜劑。
握住姜芷薇的手，孟濤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動作利落地打了針，溫柔地望著姜芷薇，柔聲道︰「先睡吧！睡醒了就什麼都結束了……」
勾起嘴角，姜芷薇倒在床上，低聲問︰「不是鎮靜劑，是毒藥嗎？這樣也好，海兒不會有一個被叫殺人犯的媽媽……」手撫過小月復，她的眼角滑落淚水，「可憐……對不起，我這一生對不住的人太多……」
孟濤看著姜芷薇，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聆听，直到姜芷薇合上眼，再也不發出聲音……
拉起被子，他凝視著姜芷薇的睡顏，遲疑了下，還是抬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天哥，我絕不會讓你最愛的女人出事……」低聲呢喃著，他轉開身，接通電話，「都已經處理好了？嗯，不管是誰，找個口風嚴的頂罪……多出些錢！有看到大嫂的人也都好好打點……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大嫂有事！阿威，天哥最在意的人就是大嫂和海兒。還有，大嫂肚子里還有天哥的孩子，你也不想讓天哥的孩子在監獄出生——是吧？！」
掛斷電話，孟濤回過頭，著熟睡中的姜芷薇，沒有言語，就那樣坐在沙發上，默默地看著她。一任黃昏的光漸漸投入房間，落在床上，映出一圈金色的暈光……
姜芷薇醒過來時，天已經黑了下來。房間里，沒有開燈，可是通往外面客廳的門，卻沒有關上。從客廳里透進來的燈光，投落在門前，讓房間里有著淡淡的暖光。
外頭，有人在說話。是姜芷薇熟悉的聲音。
「我只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蔣麗麗的聲音，帶著怒意。「為什麼蘇海濤會突然就死掉了？他那樣的人，怎麼會被一個低級妓女殺死在床上？就算是我信，警察也不肯信啊！」
「信不信不要緊，重要的是這個案子會這樣完結。」孟濤漫不經心地答著︰「麗麗，不管蘇海濤是怎麼死的。這件事，已經結束了。天哥的仇也報了，接下來，該考慮他的後事了……」
蔣麗麗沉默下去，靜默片刻後突然又爆躁地叫起來︰「姜芷薇為什麼會躺在你的床上？！劉威，你和孟濤到底瞞著我什麼？！」
劉威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似受不了似地悶聲道︰「我怎麼會瞞著你呢？你問孟濤，我怎麼會……」
孟濤咳了一聲，沉聲道︰「麗麗，蘇海濤不該死嗎？該死！既然該死，你還追問這些做什麼呢？先去休息，明天我們就帶著天哥回紐約。」
蔣麗麗怔了怔，忽然低聲道︰「孟濤，你收起笑臉的時候……混蛋！為什麼要模仿天哥的表情和語氣呢？！」
「我有嗎？」。孟濤低聲問著，可是聲音里卻仍然沒有他自己標志性的嘻笑之意。
姜芷薇傾听著外面的聲音，雖然不知道孟濤到底是怎樣的表情，可是想著蔣麗麗的話，卻不由有些痴了。
鄭浩天，如果你現在能夠活著站在我面前，我一定，一定……
一切都太遲了……
淚水無聲地滑落。在門打開的剎那，她下意識地避開臉，不想讓自己滿是淚水的臉暴露在光線下。
似乎是覺察出她的心思，孟濤體貼地帶上了門。沒有走得更近，只是站在沙發那邊，低聲道︰「明天我們就回紐約……海兒和陳凌風在一起，很安全。」
姜芷薇低低「嗯」了一聲，帶著重重的鼻音。沉默了會兒，她才問︰「蘇海濤的事，是怎麼回事？你找人替我頂罪？！多少錢？龍幫的勢力果然很大，居然能讓一個沒有罪的女人，就這樣……」
「你想死嗎？！」沉聲問著，孟濤的眼楮在黑暗中，也亮亮的。揚起手，他把手中的手機丟在姜芷薇身邊，「那段錄音，我已經刪掉了……」
姜芷薇的聲音一滯，捏著手機，指節也因緊張而凸起。
「不想死，就不要再提這件事。大嫂，我說過，當你睡醒之後，就會發現，原來自己只是做了一場惡夢……」
孟濤低聲說完，就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姜芷薇用手捂住臉，不停地喘息著，卻到底沒有勇氣就這樣沖出去，反駁孟濤的話。只能，那樣無助地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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