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浩天看著姜芷薇，笑得雲淡風輕。「你覺得這樣不好嗎？梁導的功力如何，你是最清楚的。雖然除了兩年前讓你封後的那部《夜露》之後，他就沒有什麼新作。可是我想，他的功力應該是沒有退步才是。或許，這部《舊夢》是他重回一線導演的一個好機會呢！」
搭在姜芷薇肩上的手施力下按，鄭浩天微笑道︰「我相信，他會帶給你另一座獎杯。也會帶給我們龍騰更高的票房回報。不過，」他刻意頓了下，才笑道︰「我想，也只有你親自去說服梁導，他才會有可能接下這部戲了。芷薇，就要辛苦你了。」
姜芷薇微笑，盯著鄭浩天的眼眸，溫言道︰「我明白了。好，我去說服梁偉成，但是最後的結果，你還是不要報太大希望。你知道，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夠打動梁偉成的。」
她雖然沒有說得太確切，可是會議室里的人卻紛紛露出想當然的表情。
就算再大度的男人，也未必會答應一個在訂婚儀式上拋棄自己的女人的請求吧？！如果真答應，除非是聖人。
目光相對，鄭浩天看著姜芷薇，低聲輕笑︰「梁偉成的心很軟的，如果他不答應，你就多求求他吧！我想，對你而言，沒有做不到的……」聲音稍頓，他又道︰「或許，我也會親自打電話給他，好好說一下這件事。畢竟，有求于人，就要禮下于人——不是嗎？」。
沒有說話，姜芷薇無聲地站起身，側身從鄭浩天的身邊擦身而過，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鄭浩天回過頭，看著姜芷薇的背影，笑著叫道︰「不用那麼著急的，你們可以好好談談……」看著姜芷薇沒有回頭，他只是微笑。轉過頭，掃過其他人的目光卻很是陰冷。「接著開會。我想知道你們對這部戲的資金運算是怎麼來得了……」
走在無人的走廊里，仍能听到會議室里傳出來的聲音。姜芷薇快步穿過走廊，在听不到聲音後，才緩下腳步，把頭抵在身後的牆避。
「薇姐，」田菲菲的詢問聲，讓姜芷薇抬起頭。看著田菲菲，她有剎那的恍惚，怔了怔，才笑著搖頭。「不用跟著我了，我有事去漢風一趟。」
「去漢風？」田菲菲一愣，才遲疑著道︰「我听說漢風那邊鬧得很凶，雖然梁總現在回了公司，可是好像還沒有完全收回公司的管理權，你現在去……」
沒有把話說完，田菲菲看著姜芷薇冷淡的表情，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有用的。背叛過一次，大概就永遠不會得到原諒了。哪怕現在已經從來不再提那件事，可是心里始終梗著一根刺吧？更何況，認真說起來，她現在也的確是鄭浩天派來監視著姜芷薇的。
苦笑著，田菲菲看著姜芷薇的背影，想了想，還是拿起電話，撥通了鄭浩天的號碼。「鄭總，剛才姜小姐告訴我，她去漢風了……她不讓我跟著……」
電話那頭，鄭浩天笑起來。笑過之後才平聲道︰「你做得很好，這個電話打得恰到好處……不用跟著姜小姐，我知道她去做什麼。」
鄭浩天已經掛斷電話，可田菲菲仍然舉著電話發呆。這算什麼？在考驗她？！如果她剛才瞞著鄭浩天，那後果……
心頭閃過那個念頭，田菲菲忍不住心悸。想了想，忽然間覺得姜芷薇很是可憐。她還有沒有利用價值，被攆走的時候，可是姜小姐，大概是一輩子都逃不掉了吧？
雖然有些同情姜芷薇，可是不知不覺中，她的心里又隱約有些說不出的欣慰。
人總是這樣，在自己痛苦時，如果看到另一個比自己還要痛苦的人，心里就會覺得欣慰起來——這世上，不是有比自己還苦的人嘛！
雖然沒有接受田菲菲的勸阻，可是姜芷薇心里也不是不清楚自己現在這個時候去漢風，的確只會增加不必要的麻煩。可是，這一趟，她不能不走。哪怕她心里根本就沒有存說服梁偉成的念頭。
在前台小姐古怪的注視里，姜芷薇緩緩走進漢風。無視瞥見她的職員驚訝的目光，也無視那些竊竊私語，她的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微笑。直到突然有人攔在她面前。
目光微閃，看著面前的青年，姜芷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男人，她還記得。是上次陸雪跳槽時留在漢風的藝人。
對上青年「看叛徒」的目光，姜芷薇清楚地感覺出他的敵意。可是，她的腳步卻仍然沒有停頓半分，仍然不急不緩地往前走去。
仍然是那間辦公室，可是坐在門外的秘書已經換了陌生女人，而且門上原本掛著的「執行董事長」的標牌也不見了。這里，看起來似乎也有些陌生。
沒有為難攔住她的秘書，姜芷薇站在辦公室外大落地窗前，俯看著樓下仿佛縮小如螞蟻一樣的行人。神情木然。直到那個女秘書在身後說話，她才恍然回頭，平靜地走進那間曾經熟悉無比的辦公室。
目光相對，無論是站著的還是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都沒有說話。雖然前天還曾經見過面，可是突然之間在這熟悉的地方又一次踫面，卻仿佛像隔了幾年一樣，竟似突然之間，有一面透明的玻璃牆豎在了兩人之間一樣，有著說不出的怪異。
「果汁，要鮮榨的，你櫃子里有專門的榨汁機。」淡淡吩咐著帶門出去的秘書，梁偉成低下頭，苦笑道︰「對不起，我知道自己之前是有些沖動。可是看到鄭浩天，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你之前有見過鄭浩天？」姜芷薇眨著眼，終于明白為什麼自己被打發到漢風來了。
「不用在意，我來不是為了那件事……我，就是突然想回來看看。」慢慢坐在沙發上，有意無意的，還是從前她每次都坐的那個位置。「這里，還是很舒服……」說過之後，她才似驚覺自己竟然真的說了出來。
低笑著，她靜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我只坐一會兒，就走了。如果你有什麼事，不用管我的。」
「難道有哪一次，你坐在我面前，我卻去忙其他的事嗎？」。梁偉成低聲問著，可問過之後，自己卻先笑了起來。
坐在姜芷薇的對面，他低聲問︰「鄭浩天有沒有為難你？其實剛才我就在後悔了，我很怕他因為我又……」
傾近身，他伸手去撩姜芷薇的頭發。可是姜芷薇卻立刻側過臉，避了開。
「他沒對我怎麼樣。」姜芷薇平靜地望著梁偉成，笑道︰「你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攆走林小泉吧？我听說他現在可還是在漢風指手劃腳，處處礙你的事呢！」
「想攆走他，到底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下周會召開股東大會，到時候你也來啊！」
「我那點兒股份……」姜芷薇低笑，卻仍然點頭︰「好，我一定來。哪怕人微言輕，可我一定會支持你的。你知道，我總是站在你這邊。」
看著姜芷薇的笑臉，梁偉成下意識地伸出手，只是還沒有踫到姜芷薇的臉，他就又收了回來。皺起眉，他接通電話，在「喂」了一聲後，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姜芷薇。
沒有立刻回答，他拿著電話往一邊走了幾步，才問道︰「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電話里，鄭浩天笑起來︰「我想怎麼樣，芷薇沒有告訴你嗎？啊，我就知道，她不會說。真是不乖！好像，她總是學不乖呢！」感嘆著，他溫言道︰「還記得之前我的提議嗎？由你來執導我們龍騰的新片，拍攝關于我和芷薇的愛情故事——先別生氣！我是真的信任你是最好的導演，才邀請你加盟的。」
「信不過我的誠意？難道我讓芷薇去邀請你，還不夠有誠意嗎？說說，你們現在在做什麼？該不會是……已經在辦公室滾床單了吧？啊，這麼好的機會送上門，你都沒做，是該贊你真是正人君子，還是——你根本不行呢！」
鄭浩天低笑著，在梁偉成要掛電話時，沉聲道︰「你想看到芷薇遍體鱗傷地出現在你面前嗎？！梁偉成，答應執導或是看著我折騰姜芷薇，你可以選擇一個。」
聲音稍頓，他忽然又笑起來︰「我剛才在網站上看到一條皮鞭，真的是很漂亮，還瓖著亮亮的水晶……我想，芷薇會喜歡的！」
「你變.態啊！」梁偉成大聲喝罵著，扭過頭看著轉頭看他的姜芷薇，忙把聲音壓低。「鄭浩天，你到底想怎麼樣？別和我說什麼為了藝術之類的鬼話！讓我加入劇組，你打的是什麼主意。」
鄭浩天低笑出聲，樂不可支︰「你還真是了解我！梁偉成，我就是想讓你看得著，卻吃不著。怎麼？覺得我真是個混蛋？你不說，我自己也這麼覺得呢！不過沒關系啊，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混蛋給姜芷薇看好了……現在，我就訂那根皮鞭，你看好不好？！」
「不要……」幾乎是立刻就沖口而出，梁偉成抿緊唇，抬眼看著已經站起身的姜芷薇，沉聲道︰「我答應你！」
听筒那邊的鄭浩天忽然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仍然沒有說話。然後很突兀的，就那樣掛斷了電話。
梁偉成吁了一聲，在姜芷薇走過來時，抬頭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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