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心方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各人的反應

作者 ︰ 印溪

景玄總算退讓了一步,起身緩步向外走去,「走罷,後山。」

若真是將那頭狐狸弄死了,只怕解憂會跟他沒完。

解憂深吸口氣,小手冰涼,反反復復地攥成拳,又松開,直到景玄的身影消失在虛掩的門外,才定下心神,一提裙袂快步追上去。

繁重的趙服拖著極長的後裾,不時掛在道旁灌木的細小枝干上,行路很累贅,因此她雖心急,行動上卻快不出來。

正俯了身解開被細枝掛住的裙裾,一抬眸,前面景玄卻不走了。

起身追上幾步,才看到對面黃遙一身煙色楚服,正沉著面色打量自己。

景玄停下不走,卻也不說話,似乎在比誰更能沉住氣。

解憂霎了霎眼,下意識撫上紅腫的眼眶,她可不希望被人發覺自己方才哭過。

黃遙始終不語,也不上前見禮,略有些慍怒的目光在解憂身上掠過,轉而看向遠處山玉蘭雲雲的天際,隨後向景玄點了點頭,退在道旁,垂首不動。

「走罷。」景玄並不想與黃遙起沖突,但于這件事上,黃遙處處與自己作對,他不想對黃遙無禮怪罪,只能盡量避著他,不想今日恰好遇上,還是與解憂一道,一會兒黃遙少不得又要勸了。

解憂抿抿唇,絲履踏過青石小道縫隙里漫出的青苔,快步跟上景玄。

經過黃遙身邊時,她听得一個低沉而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其人未死。」

解憂一怔,疑惑地側轉過頭,但黃遙已經籠了袖揚長而去。只留下一個渺如遠煙的蕭索背影。

回頭看看景玄,他離得有一段距離,顯然什麼也沒听到。

方才……應該不是她幻听了吧?

解憂低眸沉吟,一邊緊隨著景玄越來越快的步伐,心中狐疑的泡泡一個個泛起。

方才那句話應該是黃遙說的沒錯,那麼,是誰還沒死?是不是那個從洞庭前來傳信的斥候?

景玄既然得到了那封信。若那斥候未死,想必也傷得不輕,被他們囚在了一個隱秘之處?

正在專心思索。忽听一陣錚錚的兵刀之聲,解憂下意識一僵,神經繃起。

手腕被人一拽,身不由己地向前踉蹌了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子。

抬頭對上面前十余人驚愣且好奇的目光。解憂也瞪大了一雙帶著水光的眸子,眼中滿是詢問。

短暫的寂靜過後,才是整齊劃一的抱拳禮和問候。

「冢子。」

「夫人。」

解憂回過神,再度掩起眸子,長睫在面上遮出一道道細細的陰影,目光在足尖處的草葉上來回轉悠。

後山劍衛們居住的地方,她已是第二次來了,但上一回乃是為客之身。嬉鬧玩笑皆可,自然比不得如今拘束。

而且。上回就是從這里回去的路上,她向景玄坦承了自己的身份,又告訴他,他們不過萍水相逢而已,希望他不要存著妄想。

可現在卻變成了這樣,是景玄沒有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他食言了!

「紅狐囚于何處?」景玄無視一眾劍衛探問的目光,也無視了身旁小人暗含怨恨的情緒,轉頭看向洛——除了檗以外,這里最識事的人就是洛,從壽春帶來的劍師,就是不一樣。

「囚于……」洛才要說,最西側的低矮木屋內已經傳出低低的哀鳴,他搖了搖頭,無奈一笑,才續道,「囚于西側。」

解憂心疼地蹙了眉峰,提著裙袂快步往西側去。

洛遲疑了一下,雖然想攔下,但又不敢,為難地看著景玄,「冢子,此處污濁不堪,血跡殷殷,夫人、夫人不可入內。」

普通的貴女,哪受得了那樣的場面?這位新夫人看起來年紀尚幼,听聞哀鳴便這種神情,多半是心善之輩,若見了那種場景,嚇出個好歹來,這里誰也擔不起。

「無妨。」景玄轉身便走,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她是醫憂。」

眾劍衛靜了一瞬,隨即「哄」地一下炸開了鍋,更有甚者,連手中佩劍都掉在了地上。

畢竟,誰能想到呢,那個之前屢屢傳出與自家冢子關系的曖昧的少年醫者,竟然是個女子!而且,她現在還是他們的主母了,看來自家冢子果然很有一手,竟然將一位楚墨的醫女追到了手。

唯有洛和衛矛沉默不語,各自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參與這場熱火朝天的「八卦」。

洛對于那醫憂使計「借刀」擊落他的匕首一事記憶猶新,那少女的詭詐之處,細思之下令人不寒而栗——景玄怎會娶這樣一個心思難以捉模的少女?

這少女,就像那個神神秘秘的燕姞一般,用好了是自己的劍,若是出了差錯,只怕是反刺入自己胸膛的致命一擊。

前些日子恍惚听隗說起,他在越女那里听聞,景玄與這位新娶的夫人十分上心,每日定要見她一回,時而還在她那里歇宿。

他初時沒放在心上,可那丫頭如果真是醫憂的話,景玄此舉實在是太危險了。

洛重重嘆息,忍不住搖頭,不該如此啊……檗隨侍在側,也不知道勸一勸。

衛矛瞪圓的目光久久沒有收回,不可置信啊,那風骨卓犖的少年醫者竟然是一個少女!

緩過神以後,轉頭見洛一臉的擔憂,張了張嘴,猶豫一下,有些局促地湊上前,低聲勸道︰「醫憂仁心,醫術無雙,亦不厭棄傷者血污流膿之穢。」

他當初護送熊心離開壽春,只身突出重圍,受傷極重,且天氣炎熱,一路入甌越,早已膿水肆流,後來更是直接陷入昏迷,若非熊心尚未安頓,他怕是早已放棄了求生之念。

後來在九嶷蘇醒過來之後,發覺自己腐敗潰膿的傷口竟然都已刮切處理干淨,上了藥粉,十分驚奇。

熊心告訴他,是一名年少的醫者所為,那醫者雖然風骨卓犖,一派靜雅之態,卻毫不嫌棄落魄、滿身泥污的兩人。

解憂于他有救命之恩,又對熊心恩義深重,衛矛自那時起就在心中認定了這少年,若有機緣,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報答。

如今她雖然是個女子,但這救命之恩,也不得不報。

只是該怎麼報答,似乎又成了一個問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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