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心方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同姓不婚

作者 ︰ 印溪

景玄跽坐案前撫琴,「繞梁」存世數百年,被世人奉為名琴,自然不是徒有其名。

普通的琴聲音不響,唯有撫琴者和圍坐近旁之人方能听得完全,因此琴只用于雅集小聚,或是自娛自樂而已,那些宮中的熱鬧聚會,絕不會以寂寥古樸的古琴為伴奏。

一曲繁復綺麗的《陽春白雪》自弦下流淌而出,毫不掩飾他此刻極佳的心情。

楚蘅不辭而別並非大事,一個聯姻的貴女而已,有她一個很好,但沒有也便沒有了——畢竟能夠靠姻親解決的事情,總是有限的。

景兕立在一旁,一身明快的梔子色有些跳月兌,幾次看向自家兄長,又幾次欲言又止,一雙手交握成拳,從這一頭搓到那一頭。

一曲畢,景兕估模著他心情不錯,湊上一旁坐了,抬手去撫那絲弦,挑起一個又一個雜亂無章的音符,一邊貌似無心地嘆息︰「兄長,諸女不需入秦,則何往也?」

「不知。」景玄按住被他撥動的絲弦,阻止那惱人的噪音響起,側過頭橫了他一眼,「何時習兵道?」

景兕干笑一聲,模了模鼻子,「兄長與阿駒俱習兵道,何須錦上再添花?」

景玄冷笑,他先前還盼著幼弟年紀長些能夠懂得事理,收了胡鬧,如今看來,卻該早早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若無事,且退罷。」這樣一想,景玄愈加懶于同他多言。一心落回琴上,重又撫起一些旖旎的琴曲。

「兄、兄長……」景兕拽了拽他的衣袖,賴著不肯走。旁敲側擊,「兄長以為莊氏螢女何如?」

「……同姓不婚,早些熄了此念。」景玄頭也不抬,手下也不停,琴音只微微一轉,仍舊尋了調子彈奏下去。

景兕吐了吐舌頭,仍舊纏著他不放。「然……」

「懷王之後亦為羋姓屈氏之女,聞楚乃蠻夷,未重中原之虛禮。」清淡微啞的聲音截斷了兩人的談話。特特加重了「虛」字。

景玄手中的琴音也陡然一停,抬眸望向來人。

解憂一襲玄袂白衣,足下絲履盈盈,一頭長發披散著。面色微微發白。但一雙眼仍舊水波流轉,透著貌似淡泊的傲氣。

檗隨她身後進來,擰著眉頭,解憂說話還是這般直截了當,揭人痛處,而且今日她含著怒氣,說起話來自是愈加的夾槍帶棒。

「醫憂別來無恙?」景玄起身,示意景兕和檗都退出屋子。低眸看看案上的琴,又看解憂。「此琴已贈與醫憂,然卿未取,故而遣檗喚回醫憂。」

解憂斂了斂眉,暗暗磨牙,這是什麼冠冕堂皇的破理由?!

「冢子若僅以憂未攜‘繞梁’,則憂取此琴,即刻辭別。」氣歸氣,她懶于反駁,不如順坡下馬,倒看他如何回答。

景玄笑了笑,她含著怒的這模樣倒也可愛,雖然比不得她害羞帶怯的模樣誘人,卻令人忍不住生出逗逗她的心思,愈加走近了幾步,繞過她身後,取了檗交還的玉笄,輕輕綰起她披散的長發,堆起高髻,「阿憂為我婦,怎可私離九嶷?」

「憂不知何意。」解憂一口否認,她又不認得這玉笄的形制,也沒有旁人告知她這玉笄非同一般,憑什麼簪了這笄,便是應了婚約。

「女子十五而許嫁,笄而字。」景玄一手順著她的頸側落下,壓在她單薄的肩上,「憂憂若非許嫁于淵,何須今歲及笄?」

但凡是貴族女子,若少時定下了婚約,才會趕著十五歲及笄出嫁,沒定著婚約的,最遲可到二十歲方行及笄之禮。

解憂蹙了蹙眉,抬手拂去他落在肩上的手,轉過身向後退開一步,面色冰冷,「憂確已許嫁,然其人並非冢子,還望冢子自重。」還有,不必自作多情。

這倒當真在景玄意料之外,饒有興致地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噙著一絲笑,「阿憂許嫁何人?醫者沉為卿兄長,定非其人。」

「……」解憂倒被他堵得無話可說,她和醫沉之間的事情,他們彼此看得倒是開,但于人前,總是以兄妹相稱的,不好這般明目張膽地說出口。

定了定神,低眸笑笑,將眸子里頭的不耐煩掩了,聲音盡量和和氣氣,但她越是溫和的話,听起來卻是越發咬牙切齒,「憂以為,此一則,與冢子無關。不知冢子特特遣人劫持憂至九嶷,除卻名琴‘繞梁’,尚有何事?」

「淵曾遣相夫子為淵議親,不知趙姬意下何如?」景玄加重了「趙姬」二字,果然見她強自壓淡的眸子里陡然騰起一股火苗,那神情,似要撲上來咬人一般,令人忍俊不禁。

解憂見他還敢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咬了咬唇,索性轉身拂袖而去。

「解憂!」景玄自然不想將她氣走,急急拽了她的衣袖,用力一收,將她整個人拽得踉蹌後退幾步,直直跌進他懷里,衣襟也被拽得松了開來,露出里頭素白的中衣。

「景玄!」解憂氣得臉上飛起一抹紅霞,揚手要打,卻被他緊緊握住,想也不想,另一只小手探進袖中,立刻取了那小巧的機關弩。

不想手腕才一動,尚未調整準頭,景玄已發覺她的動作,低手扣了她的小手向一旁扭過,鋒利的小箭已然激飛而出,帶著破空之聲低低刺出,好巧不巧擦過放在案上的琴,在琴面上一蹭,蹦出錚錚亂響,將七根絲弦齊齊斬斷,殘余的力道支撐著小箭向前飛出,斜斜扎在牆壁上。

景玄看得暗暗心驚,若非相夫陵提前告知他解憂身上帶著一只小小的機關弩,那今日被動的人便是他了。

「你……」解憂兩手均被制住,身子則半傾在他臂彎間,動不能動,只得怒目瞪著他。

景玄將她兩只縴細的手腕交到一處手中,騰出一只手抄起她雙腿,將她橫抱起來,低頭看了看她怒得快要燒著的小臉,又看向她簪著玉笄的烏黑發髻,低頭輕輕蹭了一下,「憂憂嫁我,可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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