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卿貴 第八章 贗品

作者 ︰ 水窮

對于齊家阿爺反過來的詢問,齊洛藺並沒有糾結多久就有了答案,「我想不論是瀧秀王還是端王,阿爺必然是不想入京的。」

齊家阿爺看著她,點下了頭。

「是啊。老頭子老了,已經不再適合京城中的風雲變動了。當年老頭子就不是那個心無雜念的人,最終也誤了榮王。如今有你們這些小輩,老頭子就更無法做到了無牽掛。」齊家阿爺頓住話,自嘆著搖了搖頭,「要想成大事者,必要清明其志,不得有半分牽絆。不然牽絆越深,弱點也必越惹人注目。」

「還有一點,如今阿爺遁居避世甚久,對京中的風雲早已不如當年那般洞悉。如今真要讓阿爺回去,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呢。」齊洛藺听出齊家阿爺依舊有責怪自身當年沒有盡力的意思,便搶了他的話頭,故意調侃了他幾句,趁此轉換他的心思。

齊家阿+.++爺原本有些悲戚的臉色又好轉了過來,面上隱隱藏了笑,但又故意一副挫敗的模樣說︰「確實如你所言。老頭子老矣。」

齊洛藺咧開嘴笑了起來。

「對了,那許清渠長留在家中的打算,可是有著慢慢磨著您的打算?」

「或許是,或許也不是。」正如同齊家阿爺剛才就說過的,如今的許清渠,他並不能完全琢磨清楚了。所以許清渠的各番用意,他並不能猜透一二。

「我倒覺得他的用意十之八九。」

齊家阿爺不置可否。

院里忽然響起許清渠歡快的聲音,听聲音正在喚著齊家阿爺,聲音由遠漸近。

齊家阿爺只能放下握在手中喝了老半天的清茶,示意齊洛藺一起去看看,許清渠有何事在外頭喊嚷。

齊洛藺跟著齊家阿爺出去的同時,不免抱怨「自他來了,都沒空閑出去透透氣。日日躲在家里,人都快悶死。」許清渠來了幾天,她天天被薛氏捉在房里做活計,感覺這每一日的時間過的跟猶如一年之久。

不說齊洛藺如是想,其實齊家阿爺也是這個想法。

跨步走出屋門,許清渠正抱著兩手站在院里,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面朝的方向正是齊家爺孫倆所在的正屋,正等著兩人出來。

見了齊家爺孫倆,先喊過了齊家阿爺這個恩師,又沖著齊洛藺露牙一笑,喊了聲「小佷女」。

齊洛藺微不可見的撇了撇嘴,許清渠的多面中還要加上一個「輕浮」。在齊家住下的第二天,齊之禮得知齊洛晴和齊洛藺兩位姑娘還沒好好的跟許清渠見過禮,特地將兩位姑娘喊到許清渠面前,給他見了禮。

而許清渠則說論起輩分,既喊齊家阿爺一聲恩師,又喊齊之禮大哥,那兩位姑娘自然是小輩。于是便指著齊洛晴喊了聲「大佷女」,對著齊洛藺則喊「小佷女」。這一喊就定了輩分,也不顧兩位姑娘是不是願意有這麼個不見得虛長多少歲的長輩。

待齊家阿爺走近了,許清渠才拜了一禮,「恩師。恩師待的這一方清靜之地真是甚好。快來看看我尋得了什麼寶貝。」說著就引齊家阿爺去看他擺在院內石桌上的棋盤。

「這是……」齊家阿爺瞧了兩眼取代了原本舊木自制的棋盤的新棋盤,不解其意得看向許清渠。

「早晨隨大哥一道去鎮上走動,沒想閑逛時竟然在一家古董店里發現了楸枰這稀世寶貝。實乃匪夷所思啊!」

相傳古時有一張楸木棋盤,棋盤質地輕而堅,木紋細膩,是王者弈棋所用,後因戰事之故流失民間,再沒有蹤影。愛好弈棋者,或識得弈棋者都听說過這樣一張棋盤,只不過都只是听說。

「這不是什麼楸枰,不過是仿冒的贗品罷了。」齊洛藺瞧了幾眼那棋盤,忍不住出聲掐斷許清渠的歡喜。

許清渠望向齊洛藺,眨了眨眼,似乎是不信,「小佷女怎麼知道是贗品?」

「不只我知道,整個鎮上的人都知道。」齊洛藺再看許清渠時,眼里已經帶了些同情的神采,「像我們這樣的窮鄉山野,怎麼可能容得稀世珍寶?這張棋盤是古董店的陳掌櫃特地讓人造的,為的就是騙你們這些外鄉人的。」

「啊……」

「陳掌櫃開價五十兩,可惜從未騙倒過人。其一是但凡有些眼界力的人都知曉這棋盤雖造的不錯,但自木質上還是顯然看的出新舊痕跡。其二,若真是稀世珍寶,陳掌櫃怎麼可能只要價五十兩?」五十兩在清水鎮的平民百姓眼里是一筆天價,可在富庶人家,還不就是一筆小錢。

而齊洛藺知道這棋盤是贗品,也是因為她早就逛過鎮上的古董店,也早就從陳掌櫃那里知道了這棋盤的來歷。

許清渠依舊是一聲「啊……」

齊家阿爺瞧著棋盤,搖頭而笑。「棋盤是不錯,但未及那價格。」

「弟子也是這麼認為。」許清渠接話。「所以弟子跟那掌櫃討價還價了半天,最後掌櫃同意用十兩賣予了我。五兩算作材料費和制作費,剩下五兩權當盈利。」

「……」

齊洛藺知道自己的面色一定是沉的暗暗的,許清渠卻還轉頭沖著她笑,並有意無意的說了句,「小佷女懂的真多。不愧是長跟在恩師身旁的。」

齊洛藺臉黑的更重。

齊家阿爺模了模棋盤,轉頭沖著許清渠比了比手勢。詢問他道︰「陪老頭子下一局如何?」

「恩師有此雅興,弟子自當奉陪。」許清渠比出請坐的手勢,讓齊家阿爺先挑一邊坐。

齊家阿爺率先落座,許清渠才落座到了另一邊。許清渠同樣請齊家阿爺先選執子。待齊家阿爺選了黑子後,他才執起了白子。

這兩日許清渠與齊家阿爺已經下過多盤棋了,勝負各半分。齊洛藺因一直在屋內做活計,並不知道兩人的戰果,此時自然認真的觀戰。

齊家阿爺的棋風屬于細水長流型,密密麻麻籌謀半局,方才會顯露戰意。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許清渠的棋風竟與齊家阿爺相仿,也是春風化雨,細雨潤無聲。

半局棋面,雙方各自擁城而築。接下來,便是殺戮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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