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寵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坑人

作者 ︰ 玉非妍

拳頭揮到一半,一只手突然伸出來,輕輕地握住他的胳膊,力道不大,但足以阻止他的沖動。

「傅兄。」溫和的嗓音響起,仿佛一道春風,吹散了大半怒氣。

傅公子猛然清醒過來,舉起的拳頭順著那只手的力量,抓了抓後腦勺,假裝頭發癢了,而不是擊中那個刻意引起他怒火的人。

秦機面色沉靜,絲毫不失望,淡淡的看著那個出現在傅公子身後的年輕男人。

「秦舍人好。」岳朝暉淡笑問好。

秦機不大高興見到他,只點點頭,算回應他了。

傅公子平息了怒火,但是心里的那點小盤算還沒打消,繼續說道︰「我只是想給秦夫人問聲好,秦舍人和夫人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吧?」

秦機居然真的點頭了,「確實,該說的話我說過了。」

傅公子隱隱的又有打人的沖動,岳朝暉抓緊他的手臂,听說秦夫人也在場,他又回想起兩次相遇的前後。那次在秦家大門前,他有心見一見秦夫人的真容,于是將猜測到的消息告訴趙尚書令和傅常侍,試圖讓他們在半道截到秦機等人時,能找到機會看到。

結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還是錯過了。

昨日婚禮的盛況,他也看在眼里了。

靜靜的坐在早已包下的安靜的雅間里,喝著最上等的獅峰龍井,他看著八人抬的花轎從眼皮子底下經過,大紅的花轎上堆滿嬌女敕的鮮花。織花的紅紗帳隨風輕輕飄搖,卻還是不能看清新娘子的真容,只隱約看見一道嬌麗曼妙的身影端坐著。

後來,眼看著花轎要拐過街角,一陣大風吹起,飄散的花瓣間,紗幔被吹起了一角。

他瞪直了眼楮去看,然而機會眨眼之間就沒了。

他依然什麼也沒看到。

花轎拐過去,余下漫長的撒花侍女和嫁妝隊伍。

甚至有一片花瓣落在他面前的桌上,在風中微微顫抖。

岳朝暉對上秦機深沉的目光。他的眼楮雖然清湛。但仍然一眼望不到底,讓人模不透他的心思,就像有時候明明透著笑意,卻讓人膽戰心驚。唯有看向他的妻子時才會是真情實感。

他微微的嫉妒。

這種難以名狀的感情。竟不知緣何而起。

他拱拱手。「秦夫人安好,在下岳朝暉,家父商州刺史。」

簾子紋絲不動。但響起一道沉悶的女聲,「岳公子,傅公子好。街上人多,我不便露面,就這樣打招呼吧。」

之前在趙家見面時,她借口祖母要求嚴格,戴上面紗,所以如今這般也算正常。

岳朝暉很是失望,但總不能強求人家,「沒關系。」

傅公子偷偷的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這家伙居然就這麼放過秦機家的婆娘,一點兒樂趣也無。

秦機瞥一眼撇撇嘴、似乎要放棄的傅公子,微笑道︰「岳公子這派做法,才是對的。傅公子的要好好學一學才是,免得將來犯了大錯,令尊再也保不得你了。」

岳朝暉搶在傅公子開口之前,說道︰「秦舍人言重了。明輝他做事會有分寸的,那麼不打擾您和夫人了,告辭。」說罷,他拽著傅公子就要走。

秦機涼涼的開口道︰「岳公子處處為他人著想,真叫人感動,只怕有的人不領情呢。」

俞明枝听得出,秦機在刻意激怒傅公子,猜到他的心思之後,她也不言語,默默的听著。

傅公子正被岳朝暉拽著要走,一听秦機這奸佞一再侮辱他和父親,心中怒火「噌噌」的往上冒。

「明輝,別上他的當!」岳朝暉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傅公子已然听不下去了,他在京中的名聲一向很好,人人都尊敬他的父親,以為他是個恭順謙和的讀書人,誰料今朝居然被秦機當眾說出前日的丑事來,看看周圍人的眼神似乎都變了,有幾人對著他指指點點,分明在議論他的表里不一。

看著那張因為火氣而扭曲的臉,秦機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聲音不高不低但也足以叫周圍的人听見,「畢竟那回事不是一次兩次了,昨兒前一次的人家還來府上要錢的吧?」

「嘖嘖嘖,這麼說傅家的少爺欺辱過好幾回小姑娘?難怪秦舍人不敢叫他見到秦夫人呢,換誰也不敢叫這種人面禽獸見啊?」

「是啊是啊,沒想到傅家人居然是這種德行,以前真是看走眼了。」

「會不會是姓秦的說假話呢?」

「你看那傅家少爺氣得,不打自招了都!哪還會是假呢?嘖嘖嘖,沒想到傅常侍家也是這樣,這個朝堂,這個國家要完了……」

「噓,你小聲點!」

傅公子氣得滿臉通紅,喝道︰「秦機,你居然監視我家!」

「關心同僚而已。」秦機聳聳肩。

居然能這麼厚顏無恥的應下來,傅公子瞬間暴跳如雷,揮起拳頭砸向秦機的臉,「秦機你這奸佞,休得胡言,壞了我家的名聲!」

秦機在拳頭距離自己的臉頰只有一寸距離的時候,痛呼一聲,歪向一層,扶住包子鋪的桌子才穩住身形。

他演的逼真,在圍觀的人們眼中傅公子這一拳真真切切的打在了秦舍人的臉上。

雖然秦舍人叫人憎惡,這一拳打的大快人心,但是對于傅公子和其家門……

議論聲又起,比之前更為吵鬧。

傅公子愣愣的看著毫無痛意的拳頭,再看看捂著臉頰的秦機,瞬時明白他在做戲,便又要再揮一拳。

岳朝暉急忙架住他,「傅明輝。還不嫌丟人嗎?你是要給秦機把柄,讓你父親明日在朝堂上難看嗎?」。

他一語道出秦機的目的,但是失去理智的人哪里听得進去,掙扎要打人。

秦機冷冷道︰「傅明輝,你好自為之!」說罷,他急忙上車,催促馬夫盡快離開,不給岳朝暉一點充當和事老的時間。

「誒!」岳朝暉一手伸向離去的馬車,然而秦家根本不會有人听他的話。

俞明枝怕掀開簾子會叫岳朝暉和傅明輝看見她的容貌,所以一直隔著簾子听著。以為秦機真被姓傅的打了。等人一鑽進車廂,連忙關切的問道︰「疼嗎?要坑他,又何必吃這樣的苦頭?快給我看看。」

看著她眼中透出的焦慮和關心之情,秦機微微一笑。松開捂著臉頰的手。湊近了給俞明枝看。「沒事,沒真叫他打著。我還得給你好好的看著這張臉呢,怎麼舍得給他打著呢?」

俞明枝松口氣。笑了,「來,喝口茶吧。」她遞上一杯早已倒好的涼茶,然後又用帕子擦去他額頭的細汗。

秦機喝光茶水,然後握著她的手,在手背上親了一口。

俞明枝又靠在他的胸口上,秦機輕輕地搖著扇子。

「一會兒,我再叫人上街說一說,明天傅家的少爺欺辱良家婦人的消息就會散開,都叫人瞧瞧傅家是什麼樣的德性。」

俞明枝輕笑一聲,「是該好好的瞧一瞧了。謝謝你。」

秦機輕聲道︰「傅家叫你吃了不少苦,一樣一樣的都要千百倍的償還回來。先不說這些了,等著看戲便是了。來,嘗一口包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俞明枝解開草繩,荷葉像花兒綻放一樣展開,露出還有些熱的包子。

因為被荷葉包裹過,所以包子沾染了一些荷葉的清香,入口更加美味。

俞明枝咬一口,不停點頭,「真好吃。」

秦機就著她的手,也咬了一口包子,「以後帶你吃遍京中所有的美食。」

俞明枝道︰「再好吃,也比不過你做的飯菜。」

秦機笑道︰「我們枝枝說起情話來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俞明枝臉微微紅,嗔道︰「哪里比得過你。」

兩人將街上發生的那樁事暫時跑到腦後,一直說說笑笑著回到秦家,然後商量著親手將洪畫師的話裱起來,再挑一個顯眼的地方掛好,再決定晚上吃什麼。

小兩口輕松愉快,恩愛不已。

而留在街上的兩個人心情則沒有那麼好了。傅公子被岳朝暉潑了一臉冷水,終于冷靜下來了,然後兩個人躲過眾人的目光和議論,躲進包子鋪里。盡管周圍一股肉腥蔥姜味道,到處都是面粉,牆上早已被炊火燻得發黑,但他們早已顧不上這里的髒亂了。

傅公子抓著岳朝暉的手臂,「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要是給爹知道我今天在街上的這一出,一定會被打死的!我娘都救不了我。我要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便宜了那幾個庶出的?」

岳朝暉蹙緊眉頭,有這樣的朋友真是叫人頭疼的很,偏偏不給他想辦法不行。

「你不如先負荊請罪去吧,總比你父親明日被秦舍人取笑了才知道為好。」

傅公子眼巴巴的看著他,「不會今晚就被打死吧?」

「再怎麼說,你都是嫡長子,身份在那里呢,還有你母親幫忙勸說,怎麼可能將你打死?而且這件事並非難解決,畢竟說出這番話的人是秦機。他是什麼人?京里誰不知道他最喜歡栽贓陷害,毒害忠良了?」

傅公子還是不大相信,「可是街上的人不是都……」

「那是剛听了那番話,下意識的相信,等一會兒叫人上街說道說道,還用怕嗎?」。

傅公子拉著他的手感激不盡,另一只用袖子胡亂的擦著額頭上的汗,「多虧有你啊,朝暉。」

岳朝暉淡淡的笑了笑,無比失落的望向門外,那里早已沒了秦機馬車的蹤影。

包子鋪的夫妻兩個在門口探頭探腦,緊張兮兮的看著屋里的兩位官家少爺,踟躕著不敢上前或是開口。

傅公子被他們賊頭賊腦的樣子弄得又火大,岳朝暉發現異狀,趕緊拉了他一把,使了個眼色。他立刻就換上了一副笑臉,「對不起,打擾您了,我們這就走。對了,岳兄,你不是也愛吃這家的包子嗎?老板,來給我一整籠的包子,這是錢,不用找了。」

包子鋪老板看著手心里的那粒碎銀,驚喜的給妻子看,「好好好,馬上就給您打包好!」

夫妻兩個忙去了,岳朝暉領著傅公子神情泰然的從包子鋪里出來,面對人們的閑言碎語,面不改色,一派斯文有禮的模樣笑談著。

人們又疑惑起來,這件事究竟是怎樣的?

趙冠洲一路听著人們的閑話過來,看到好友神態安然,先是一愣。

外人以為他是個大好人,他做為多年的好友,還能不知道他的本性嗎?

「可真是稀奇了,這麼快就消火了?」他低聲笑道,看向岳朝暉,「岳兄就是了不得,有你在,秦機再如何挑釁也是沒用了?」

「辦法已經給傅兄想好了,這會兒咱們得去找些荊棘來,好叫傅兄去請罪。」岳朝暉嘆道。

趙冠洲笑著搖搖頭,「你又聰明又冷靜,我家妹妹交給你,一萬個放心了。」

傅公子這會兒心情好轉了些,听到這句話,插嘴問道︰「朝暉兄和趙小姐的婚事定下了?」

趙冠洲笑著點頭,「差不多了,已經先看過八字了,極其相配,兩家父母都很滿意,商量著選一個良辰吉日要來我們家提親了。」

傅公子「嗯」一聲,「早早的定下親事也好。」他拍拍岳朝暉的肩膀,「趕緊的把俞家的事情忘了,就算俞家全家不死,如今在北邊的話,對你也不利。」

當著趙冠洲的面,岳朝暉笑道︰「怎麼可能還記得他們家呢?本來至多算個青梅竹馬,相處的時間也補償,當初退婚的時候就沒瓜葛了,哪里還會記得?再說罪臣之家,沾上一點關系都要命了,怎可能還掛念著?你們別再拿這件事說笑了。」

趙冠洲一巴掌拍在他另一側肩膀上,「你這番話,最好再當著夢瑞的面說一遍,你不知道那丫頭多擔心。」

「好。」岳朝暉笑著應道,然後望向人潮來來往往的街市,眼底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在俞刺史被抓後,岳家為了自保而退婚,他確實也忘記了未婚妻。

但是現在,秦機的妻子卻在他的心上砸出一片漣漪,久久不能平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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