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斗錦繡 第二百九十二章 敲山震虎

作者 ︰ 納蘭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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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來看,九公子心思狡賴如狐,為人處事慣常喜歡使詐,若是這件事被他窺得蛛絲馬跡,他必然會順藤模瓜找到霍延逸。

若九公子找到霍延逸,則整件事兒便會功虧一簣。

王噲掩飾似抬了手去拎茶,只他拎著尋模半晌,四周漫說瓷杯,連個杯蓋兒都沒有。

「嗯,梁家依附咱們王家起勢,這些個小九想必知道。」咳了一聲,王噲只好接過方才的話碴往下說︰「那個……因此四時祭祀節禮,梁家兄弟便常往府里走動。」

這話顯然是避重就輕,只拿兩家的關系說事兒。

九公子一笑,點漆般的眸子在王噲臉上凝了一凝,淡聲道︰「召陵幾地瘋傳梁家勾連劫匪劫殺富商,已有人諫至大王處,現今大王下了密令,責令樞密院徹查上報。」

王噲額角兒一跳。

只他剛張了嘴,九公子閑閑又道︰「扯大旗做虎皮這種事,梁家兄弟亦沒有少做,只怕介時……為謀求月兌身,他會攀扯王家。」

但凡再是會裝,這人能控制臉頰肌肉做出譬如笑、譬如怒,譬如毫不在意各般不泄心思的表情,但是控制不了臉色。

王噲臉色隱隱有些發青。

只這些還不算完。

「倘若七叔父有甚不能拿上台面兒的……「東西」。」說了這一句,九公子站起來施施然往外走︰「趕緊想法子善後罷。」

九公子邊說邊走,及至說到末尾,已衣袂飄飄到了廊下。

迥廊寬約七八步,九公子踏過迥廊,便徑自步下木階,東城遠山兩個一左一右跟了上去。待王噲抬頭欲喊時,三人已是出了院子。

屋外鳥鳴啾啾,王噲只覺滿耳聒噪的心煩。只再煩,這會兒他也只能壓抑住火氣。

垂瞼坐了半晌,王噲臉上露出幾分陰狠之色,沉聲喚到︰「來人!快來人!」

管事兒洗了手臉又換過衣裳,方出來下人房便瞅見九公子。

因怕這位再找「該死」這番帳,管事便閃身在門庭牆根兒下躲了。直等九公子並東城鳳台三人轉過幾叢藤花樹,管事才敢出來。

管事出來便一溜煙兒往獵轆軒跑,他剛跑到廊下,便听見王噲喊人。

管事硬著頭皮上了迥廊。這回他不進屋,只小心在門檻外揖禮道︰「僕在……七爺有甚吩咐麼?」

王噲陰沉沉吩咐︰「驅車人告訴霍家子……。」說到這里,乜斜了眼一瞪管事。

管事兒只好苦下臉湊過去。

王噲隧抬手遮住半拉嘴巴,與管事兒低聲耳語。

先時管事兒喏喏點頭,及至听到後來,這人突然瞪大了眼,一臉驚愕狀看了王噲,失聲道︰「七七……七爺!這樣不妥罷。倘若九夫人有個好歹,九九……九公子他必不會善罷甘休吶!還請爺三思。」

「甚麼三思六思。」王噲眯了眼冷笑︰「他素來當那位是心頭寶,這回剜了他的寶貴,本公子看他怎麼查。去罷……再派人往召陵走一趟,叮囑那邊兒莫要亂說。快去!」

王噲向來說一不二,管事兒眼見他似已鐵了心,索性也不廢話。當下管事兒躬身退了出去。

這邊兒九公子出來獵轆軒,悠哉悠哉往紫曦堂給老夫人請了安,因大夫人去新都沒有回來,這人便徑自出了府。

只他出府……由大門出,遠山駕了馬在城西門繞了一圈兒,兩刻之後便又兜兜轉轉,駛到了酒肆後巷。

九公子由後巷夾弄進了酒肆。

此時秋高氣爽,加之今年米糧豐碩,收成也較往年高些,農人手頭上便寬裕起來。酒肆大堂里擠擠挨挨,後堂這里卻是極靜。

九公子沿了碎石路踏上木階,遠山忙緊走幾步上前推開門扇兒。待九公子進去,他方緩手掩上房門。

房門一掩上,遠山便迫不及待湊到九公子身後,小小聲問︰「公子,七爺……真是七爺通風報信麼?」

「嗯。」九公子懶懶嗯了一聲。

這一聲應了等于沒應,遠山比剛才還雲里霧里。

當下遠山眼珠子一轉,忙上前搬榻座兒,待九公子舒舒服服坐下,這人又忙前忙後打洗漱水拿帕子。

等一切打點妥貼,遠山便湊近九公子︰「那個……公子,僕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公子怎麼知道那個……七爺一定會與「劫匪」聯系?」

不怪遠山著急上火,剛出來東街口,九公子先是吩咐回浮雲山,于是遠山便趕了馬車往西城門去。只到了城門口兒,九公子又吩咐調頭往南街。

如此南街東街轉過半圈兒,九公子又吩咐回東街酒肆。這麼一圈兒轉下來,遠山東城幾個,便看出來九公子是心里有了打算。

他打算做出回半間亭的假象。

只猜測歸猜測,事關當家夫人……遠山忍不住想問問清楚。

這人往跟前兒一杵,賊兮兮盯住臉……九公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想了想,便問︰「你記得進廳時,七爺正做甚,嗯?」

這會忘麼?漫說管事兒頂著血糊糊一張臉,單他肩上沾了茶葉末子,遠山也不會忘。

遠山道︰「公子進廳之前七爺好似正發脾氣,而且……好像脾氣頗大。」

「嗯。」九公子懶懶啜了口茶,待放下杯盞,方淡聲道︰「獵戶辦砸了事逃走,七爺一是對另外之人無法交差,二是辦砸的事兒還需想法子描補,難怪他會發脾氣。」

什麼另外之人?什麼事兒辦砸了還要七爺想法子?

遠山比剛才還糊涂。

很多事縱使看得出又猜得到,待要說,卻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的清。

當下九公子右手抵住囗唇,懶懶打了個呵欠,一個呵欠打罷,淡聲吩咐道︰「鋪榻罷,夢沉不是領人守了東街麼?待他回來再喚本公子。」

這種態勢……明晃晃表示談話到此為止,本公子要歇覺。

再是心癢難耐,主子一臉倦怠發了話,做為僕侍便只能照做。

酒肆大堂之間,是片狹長的院子。

院中置了幾株藤花,此時花雖然早就謝了,藤蔓卻左纏右繞直爬到窗欞上。

九公子吩咐遠山在窗下擺了矮榻。待置擺妥當,這人就在窗下歇了。

從謝姜離府,九公子面兒上不顯,赴宴時仍是談笑殷殷,有書畫大家相邀時仍然欣然相就,只貼身的幾個僕侍看得出來。

他笑……笑意帶了幾分冷誚,他游玩,便常常不由露出幾分悵然,露出

幾分似尋似覓……又尋覓不得的澀意。

遠山隧也不遠去,只搬了個木槨坐在藤花架子下守了。

九公子這一覺,直歇到黃昏。

晚霞散盡,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山迷迷糊糊打嗑睡,忽然「撲通」一聲,仿似什麼重物墜了地。

pS︰天熱……預報37度,倫家認為有40度……不是熱,是蒸、是烤……倫家從腳底板到頭發梢……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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