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妻 第78章

作者 ︰ 倉兔

「什麼時候走的?」君臨急急起身,就要往外走。

花顏不甘心地問︰「主子難不成要去追她?她白日里就走了,也沒說去哪兒,主子追不上的。」

君臨沒有理會,反而加快了步子朝外走去。

花顏死死盯著那扇搖曳的門,屋外傳來大堂里客人們的歡笑聲,襯得她心里越發的涼。她以為那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走了便走了,一向雲淡風輕的主子,竟然會去追那個女人,這是花顏萬萬沒有想到的。她現在只能祈禱那個女人不要被主子找到。

此時已是萬家燈火時,中池城雖不算繁華,卻也熱鬧,道兩旁的小販叫賣著,行人一波又一波地走過。不少人是一家三口飯後出來逛街的,看起來和和睦睦。

洛初寶被人群推搡著朝前慢吞吞走著,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了。

方才花顏忽然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一拍桌子厲聲呵道︰「收拾東西給我離開這里!」

她有些不知所措,以為是追殺他們的人到這里來了準備轉移,便乖乖地拿了包袱出來,還問花顏不等君臨回來一起走嗎?

誰知花顏竟冷笑一聲,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敵意︰「我說的是讓你一個人離開這里,不要再纏著主子不放了。洛家千金大小姐。」後面幾個字她是拖長了尾音用嘲諷的語氣說出來的,對于他們這些在刀尖上玩命的人來說,這種深閨中只會繡花的嬌滴滴大小姐不過是個廢物。

「我沒有纏著他。我和君臨是朋友,他答應過要帶我去京城,幫我找人的。」她解釋著。眉頭輕蹙。這個女人三番五次地來找自己麻煩,原來是想趕自己走。

花顏听了這話更覺搞笑︰「主子不過是不好拒絕你罷了,你就這麼蹬鼻子上臉的,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角色。我告訴你,白刃門不需要你這種拖累,你纏著主子一路上京,只會拖慢我們的腳步。若是誤了主子的大事,你就是千古罪人!」

「我一直都听他的話,讓我乖乖呆著我就絕對不會到處亂跑。我不是那種沒腦子到處惹事的人!」洛初寶也火了,她是君臨的朋友,可不是花顏的朋友,被一個對自己來說幾乎是陌生人的女人指著鼻子罵。她忍夠了。

「沒惹事?你可知。主子從霜葉城到這里只用得了一兩天的時間,就因為你,拖了這麼長時間,還險些被狗皇帝的追兵給傷著。你難道不知道主子要做的事對他,對白刃門,對整個天下有多麼重要嗎?!」花顏幾乎就要吼起來了,抬高聲音咄咄逼人道。

「對天下?君臨他,要做什麼……?」洛初寶听她這麼一說。面露疑惑,什麼事會重要到影響全天下?

「你該不會連主子的真實身份都不知道吧?」花顏心里也是一驚。沒想到這女人和主子的關系比她想象得還要遠,那她就更沒必要和她客氣了。

洛初寶抬眼,帶著不安地語氣,緩緩開口︰「君臨他,到底是誰?」

「主子是白刃門最厲害刺客,也是被調包了的真太子,換句話說如今這個狗皇帝坐著的皇位原本是屬于主子的,而我們此次上京的目的便是奪回屬于主子的皇位,你,听明白了嗎?」。花顏揚著下巴,一字字宣布。

洛初寶听了這話,心里重重一擊,她也猜到了君臨不是什麼伶人,只是沒想到他竟會是這種身份!

那麼她,果然是拖了他的後腿嗎?之前在河灘遇難的時候她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只是君臨沒有責備她,她便理所當然地繼續抱住他的大腿,一路上將他當保鏢當車夫當地圖,沒想到自己的存在竟會壞了他的大事。

一時間,屋子里靜得可怕,洛初寶沉默良久,終于還是艱難地開口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會自覺離開的。對不起,之前不知道他有如此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自私地跟在他身邊……」

抓著包袱的手收緊,她的心情其實是害怕的,她不敢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舉目無親。可她也不願意回頭被囚禁在獨孤家的深宅大院里。她只能硬著頭皮前進。

「那麼,告辭了。替我跟君臨說一聲謝謝。」說完,她像是落荒而逃般地離開了。

出了客棧,她迷茫地向四周張望,竟不知自己何去何從。便朝著北面走去,這一路走走停停便到了夜幕降臨時。

因為肩上有傷,有所她走一會兒便要坐下來歇息,順便向茶鋪的老板打听一下去京城的辦法。

因而到了現在,她都沒有走出中池城,她想要找找輛馬車送她去下一座城,只是她獨身一人,又沒有防身的能力,趕夜路的話若是車夫起了歹心搶走她的錢財是小,殺了她是大。她不想冒這個險,她還要活著找到七夜,問他為什麼要拋下她一個人離開。

她尋思著要不要找家客棧住一晚時,手腕忽然被誰從身後拽住了。

她驚懼交加地回身,對上一雙慌張的眼——

因為幾乎將整個中池城都找遍了,所以君臨微微喘息著,額角滲著汗。

方才瞧見她的背影,他的心跳停頓了那麼一瞬,他怕她轉過來的時候不是他要找的她。但在瞧見她面容的一瞬間,他便安下心來。

二人在人群中對視著,周圍的喧鬧聲仿佛听不見了,洛初寶握在心口的手感覺到自己強烈的心跳,她瞪大了眼,委屈,感動,擔憂等情緒交織在一起,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在這里,他怎麼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

她有太多的疑問,卻都化作了無聲的眼淚。一滴又一滴……

君臨露出錯愕的表情來,握著她的手腕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輕輕道一聲︰「我們回去。」

她咬著下唇拼命搖頭︰「我不能再繼續拖你後腿了。你有那麼重要的事要辦。」

「花顏跟你說的?」他沉下臉來。

洛初寶擦了擦眼楮,覺得有些丟臉,來來往往的人都好奇地瞅她,她尷尬地埋著頭,不想別人看見自己發紅的眼眶。

注意到這一點,君臨扯下狐裘搭在她的頭上,遮住了她半張臉。語氣強硬地說︰「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她扭頭便朝人群里擠,只是沒走幾步便被君臨給捉住,怕她不听話亂跑。他干脆將她攔腰抱起。

這一舉措讓周圍的少女都紅了臉,忍不住偷偷打量他,看看是哪家公子這麼有男子氣概。

洛初寶藏在狐裘下的臉也紅了,還好別人都看不見她。不然多羞人。

她掙扎著。但他抱得很緊,根本掙月兌不了他的懷抱。

小聲抗議著︰「放我下來!」

他卻自顧自地往前走︰「放了你你又要到處亂跑,我不是說了等我回來嗎?」。

「君臨,你明知道我只會拖你後腿……」他的胸口很溫暖,讓她有些慌亂。

「我答應過要帶你去京城,安頓好你。也答應過要找到你的青梅竹馬。我君臨,從不食言。」他走出了人潮涌動的鬧市,一躍身騰空而起。腳下是流淌而過的中池城,衣袂飄揚。宛若天人。

二人回了客棧,心煩意亂地等在門口的花顏瞧見主子抱著那個女人回來,臉頓時黑成了鍋底。

不甘心地咬牙行禮,君臨走了兩步,走到她跟前停下,淡淡的一句話卻透著殺氣︰「我說過,她是我的客人。」

全身的血液都朝著腦子流去,花顏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應下︰「是,花顏謹記。」

***

若是那日,他沒有找到她,現在的自己,一定會後悔的

從回憶里拉回思緒,君臨凝視著身側女子的睡顏,唇邊蕩起一絲漣漪。但忽然,他的笑容凍住,一抹心痛浮上眉間,他如嘆息般地問道︰「你遲早會跟七夜走吧」

原本還睡著的女子猛然睜開眼,一雙黑白分明的眼里透著堅定︰「我不會跟他走,早在你將我從黑化記憶中救出來的時候,我就下決定要一輩子伴在你左右。」

他無言地看著她,良久,心痛地問︰「你可是因為同情才留在我身邊?」

「不是同情,我是因為喜歡你,才想要一直留在你身邊。」她拼命解釋著,生怕他又誤會什麼。

「你也無法否認,你對七夜的感情,尤其是再次見到他之後……」他雖然面無表情,但心里卻亂作一團,強忍著不將那份脆弱和不安流露出來,那樣只會讓她為難。

她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不確定,這樣的表情落入君臨的眼里,他只感覺自己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我不知道,我以前是喜歡過他,如果他沒有忽然不辭而別,你也不曾帶我離開獨孤家,也許我會不顧一切地和他在一起,哪怕爹娘不允。」她不善說謊,靜默了半晌,終于還是說了實話,「可這一切都只是假設,他忽然離開,你對我不離不棄,明知我是累贅,卻沒有扔下我不管,這一點,我一直很感激。」

「我不要你的感激,你出去。」他只覺得那兩個字分外刺耳,他要的,從來都不是她的感激!他不要她強顏歡笑地面對自己,而心里卻記掛著別人。他寧願她不要顧及自己的感受,直接了當地告訴自己她想跟七夜走!

「君臨……」

「出去!」他狠下心來,將她推出門外,狠狠關上了門。

「君臨!君臨!你開門,你還有傷,不要鎖門。」她在屋外大聲喊著,門被她拍得踫踫直響。

她這麼一鬧,守在外面的宮女太監便也開始急了,劉公公也出聲勸道︰「皇上,洛姑娘說得對,您受了傷還需要奴才們伺候,就別鎖門了。」

「朕想一個人靜一靜。」君臨神色復雜地看著門外模糊的人影,明明說過給她足夠的自由,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那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這里守著,有什麼事就叫我。」洛初寶收回手,隔著門囑咐著。對方沒有回應她,有些低落地靠著門坐下,夜晚的風吹得有些涼。

劉公公過來勸︰「洛姑娘,既然皇上都說了要一個人靜一靜,您不如就回月央宮去,改明兒皇上心情好了,你在過來。」

她固執地搖頭︰「萬一他待會兒就需要我呢,我不走。」

「雖說是春天,但夜里寒氣重,若是姑娘病了可怎麼是好。」劉公公知道皇上心疼洛姑娘,要是她病了,可是要罰他們這些奴才的。

「那就勞煩公公給我那條毯子來,我就在這兒守著。」洛初寶是一步也不肯讓步,劉公公拗不過她,只能隨了她的意。

她這一守,便是第二日清晨。

君臨的內傷隱隱作痛了一夜,想著還要早朝,便起來了,走到門邊,正要叫人進來伺候,便听見屋外有太監來報︰「洛姑娘,紫雲國太子有請,說是待會兒就要啟程回去了,想見姑娘一面。」

君臨頓時僵在原地,屏息等待著她的回答。

洛初寶想了一夜,自己的行為的確是會讓君臨不安,既然她和七夜之間都已經隔了那麼多的人和事,回到當初她和他親密無間的日子是不可能的了。

而今後,他有他的復仇大業,而她,要一直陪在君臨身邊。之後的交集,怕也是少之又少。有些美好的東西不如就留在過去吧。

「我就不去送他了,你替我帶句話給他,讓他一路小心,有機會的話,再來幻月國找我玩。」她知道,這句話,無疑是對昨夜最好的回答,喜不喜歡他,又有什麼關系呢?反正他們今後也不會在一起了。她也不打算告訴他,自己給他繡荷包的那個時候,是真心喜歡過他。

宮門口,黑色勁裝的男子系著黑色護額,發帶被風口出狂亂的風吹起,幻月國的風還是如記憶中那般溫柔,不似紫雲國,總是帶著海風的鹽粒,粗糙而暴戾。

他等了許久,卻只等來太監的一句傳話。

七夜忽然仰頭大笑起來,于此同時,手里的鞭子一揚——

他守護的公主,如今有了想守護的人,是他錯過了她,他沒有資格要求她對自己的感情有所回應。

那麼,就此別過了,也不知今日一別,他是否還能安然無恙地再見到她。

烈馬揚起塵埃,七夜駕馬風馳電掣地沖出了宏偉的宮門,只留下一串悠遠有力的馬蹄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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