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己 第44章 蘇卿上疏

作者 ︰ 隱丫丫

蕭千煜接到蘇昌振的奏折時,這才想起來,後宮之中,還有蘇巧彤這麼一個人。幾日不見,他都快將這個小小的婕妤給忘記了。唯一對她還有印象的,便是她有過自己的孩子,還有她躺在床榻上時,那張慘白的小臉。

至于本應該記憶深刻的歡好,他倒是一點也沒有印象了。

隨著蘇國公奏折而來的,還有西邊境日趨頻繁的沃西國戰報。

蕭千煜頭疼地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問站在一旁的李自皓︰「李愛卿看過蘇國公的奏折了嗎?」。

「回稟皇上,微臣已經看過了。」

「你有什麼想法?」

「不過是些家長里短的事情罷了,微臣覺得,不用理會。」李自皓很不能理解蘇昌振的做法,堂堂國公,居然為了自家女兒在後宮中受點委屈,就要上書叫屈,這成何體統!

蕭千煜听了李自皓的回答,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他再次將奏折捋平,細細看上面的詞句。

臣日夜憂思邊疆百姓疾苦,一刻不敢忘記聖恩

小女自小嬌慣,如含珠在口,奉寶在手

不求飛鳳滕鸞,只求公正護愛,佑康健于聖側

蕭千煜看完,猛地一巴掌,將那奏折拍到案牘之上︰「哼!大膽蘇昌振,居然管起朕後宮之事來了。他以為,朕讓他鎮守西關,他就有跟朕講條件的資格了嗎?」。

「皇上息怒!蘇國公也是一時護女心切,他這封奏折,也是在乞求皇上,能垂憐蘇婕妤,並沒有別的意思啊。」說話的,是方國公方啟雄。

一如既往的,他的這番言論,又博得了李自皓一個白眼。

方啟雄卻不以為意,他當然明白,蘇國公之所以會上奏,必然是接到了蘇巧彤的消息。而蘇巧彤之所以會傳出這樣的消息,當然是得益于佟靜荷在一旁勸說誘導。

他這個姑父當然要從旁協助了。

「怎麼?難道後宮之中,還有人欺負她蘇巧彤不成?」蕭千煜一怒而起,可是,話還沒說完,他自己就愣住了。

誰說沒有?蘇巧彤躺在床榻上慘白的臉,她眼角劃過的淚水,還有她那聲虛弱的呼喚「請皇上不要走。」

那天在儲秀宮中的事情,歷歷在目,蕭千煜一時也啞口了。是朕忽視她太多了啊!

想到這里,蕭千煜坐下來,拿起筆墨,給蘇昌振回了一封信,信中內容,大抵便是‘蘇國公勞苦功高,蘇婕妤溫婉賢淑,朕定會強加護愛’。

從御書房出來,蕭千煜便急匆匆地趕往儲秀宮,他要見一見蘇巧彤。

因懷揣了愧疚,蕭千煜見到蘇巧彤站在庭院中的背影時,居然有一絲憐愛升騰了起來。

蘇巧彤的貼身宮女,看到皇上駕到,正要屈身施禮,被蕭千煜一個噤聲的手勢止住,然後揮揮手,示意她站在一邊,不要打擾正在憑欄發呆的蘇婕妤。

今日天氣不是太好,有絲絲縷縷的雨絲,在空中沸沸揚揚,如牛毛花針般,最後洋洋灑灑地降落在花叢樹葉上。

蘇巧彤看了良久,這才幽幽嘆了口氣,對身後喚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皇上下早朝了嗎?」。

身後的宮女不敢吱聲,只能向蕭千煜投去求助的目光。

蕭千煜走上前,站到蘇巧彤的身後,和她的身體,只有一巴掌的距離,只一伸手,便能擁她入懷。他身上的氣息,淡淡散發出來,將她包裹住,氣息也從她的頭頂而下,吹得她的發絲微動。

仿佛覺察到了身後的異樣,蘇巧彤一轉身,想要看看身後究竟。

蕭千煜也隨著她的身形而動,牢牢藏在她的身後,讓她不得而見。

站在一旁的宮女,被皇上這副小孩兒般的調皮動作給逗樂了,忍不住捂嘴撲哧一笑。

「你笑什麼?我在問你話呢?」蘇巧彤慍怒道。那宮女卻不敢回答,只用眼楮示意她,身後站在人呢。

「什麼?」蘇巧彤仿佛也意識到了,不自覺地往身後看。蕭千煜還是隨行而動,不給她看到自己的機會。

「誰啊!」蘇巧彤有些生氣了,干脆猛地一轉身,想要探個究竟。卻不想,一下子撞到了蕭千煜的懷里。

「皇上!」在看清來人之後,蘇巧彤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看著他,一張俏臉上,表情似哭似笑,讓人分不清她到底是高興,還是被驚嚇過度了。

「怎麼了?不高興見到朕嗎?」。蕭千煜忙上前摟住她,將她的頭輕輕放到自己的胸口,讓她感受自己平穩的心跳。

「不是,臣妾很高興。」蘇巧彤一邊流著淚,一邊笑著。心里卻控制不住自己想︰賢妃姐姐的辦法,果然很有用啊!

因為多了這層想法,她的心里,高興之外,還隱隱多了一點擔心。因為,皇上會來看他,肯定是因為爹上奏的緣故。那麼,是禍是福,就只能看接下來皇上的反應了。

「身體好些了嗎?」。蕭千煜提起的話題,是最讓蘇巧彤難受的事情。她轉過頭,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在他的胸膛,聲音悶悶地從蕭千煜的胸膛傳來。

「皇上認為,臣妾好些了嗎?」。

蕭千煜無言以對。

仿佛意識到自己的話說重了,蘇巧彤忙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蕭千煜,道歉道︰「臣妾剛才說話沒有分寸,還望皇上恕罪。」

蕭千煜低頭和她對視,她一雙杏眼中,滿是痛苦和委屈,那深深的哀怨,讓蕭千煜心中一疼。他忍不住長嘆一聲︰「是朕錯了,朕對你關心太少,害你受苦了。」

這句話,如一道閥門,將蘇巧彤連日來的委屈,都釋放了出來,如洪水決堤。她忽然就哭得毫無顧忌了,哇嗚悲嚎,在蕭千煜的胸口輕捶慢打。

旁邊的宮女太監,都被嚇了一跳,尷尬地彼此望了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將腦袋埋得更低一些,權當自己是鴕鳥,埋起腦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蕭千煜也被蘇巧彤的悲傷感染了,他的眼角慢慢濕潤,微微泛出紅色,嘴上輕聲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你難道忘記了,朕答應過你,會為你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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