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香 013 誤會

作者 ︰ 八月秋雨

住在山腳跟下,被百姓屯的父老鄉親尊稱為神醫的胡鄒福,是個已過耳順之年的老人,此時的他正襟危坐,一手為躺在炕上的男人把脈,一手捋著下巴上的幾根白須,「此人外傷雖然嚴重,卻無大礙,休息個十天半月便可恢復!我開個方子,一天兩次!」

說罷,轉身從醫診箱里拿出紙、筆,書寫方子後,遞向穆家林。

穆家林是來主事的,他自然不會接方子,抬抬下巴示意穆壯接。

接下方子,就得出診金,穆壯才不會出這份錢。

大旺無奈,吞咽口水後,抬手接過了方子,並付了診金,然後把胡神醫往門口送。

胡神醫邁步出門時,卻停住了腳步,「這男人身上的衣服乃是上好的千絲緋綾,能穿這種衣料的人,非富即貴啊!」

他的聲音似自言自語,有好像是故意說給廂房里的—無—錯—小說人听,說完這句,就拒絕大旺的攙扶,一個人朝院門口走去,仙姿仙態,竟然有幾分謫仙的味道。

胡鄒福年輕時曾在京城呆過,現在算是回家養老,在百姓屯算是見過世面的,他這話一出,穆家林自然不敢掉以輕心,立刻招呼村里有頭有臉的人來議事。

百姓屯向來鮮有外人來,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讓整個百姓屯熱鬧起來了,尤其這個男人還受了傷,貌似還是個有身份的人物,大家紛紛涌向穆家大院。

鶯鶯娘更是在得到穆的報信後,拉著她,也就是村長一馬當地先擠進了芊荷這不大的廂房里,隔著男人們,與包氏不時相互瞪幾眼,但更多的時候,她的目光卻是落在穆芊荷身上。

因為芊荷身子不舒服,是唯一坐著的女眷,她安靜地坐在穆家林身後的凳子上,故意跟沒骨頭似得倚靠著黃鶯鶯。

盡管有點吃力,但黃鶯鶯臉上卻一臉的興奮,穆芊荷身體狀況越糟糕,她就越高興。

「三牛,听說是你先這人的!」穆家林喊著穆的小名,語氣有點沉悶,平心而言,他是有點埋怨自己,人是躺在穆壯門口,誰不好,這個倒霉的偏偏靠前,也就人沒事,要是是個死人,可就月兌不了干系。

芊荷倒是能理解穆家林的擔心,穆做事魯莽,上世就莫名卷入一起案件,慘死街頭,起先,芊荷並不覺得穆死的冤,那案件,橫看豎看,都是他做的,直到後來,芊荷跟在宋大人身旁,才察覺到那起案件的蹊蹺,簡單說吧,穆就是個替罪羊。

「四啊,我一早跟鶯鶯來,就看門口躺著東西,連忙喪前看,就見四個一男的!」穆壓根沒察覺到父親的擔心,不以為然的說話,「我就連忙喊嫂子,這不大旺就去喊大夫了!」

他那明顯的大舌頭腔調,引來院子里調皮孩子的學舌。

「這麼說,你也沒看到這男的從哪來的?」穆家林補充。

「沒!」穆回答,一瞅自己爹一臉不信自己,抬手,指指黃鶯鶯,「爹,你不信啊,不信,你問鶯鶯啊!」

「姨丈,是表哥說的那樣,我惦記著芊荷,便來看看!」黃鶯鶯故作親昵地拍拍芊荷的肩膀。

但她的話,立刻引來院子里們的哄堂大笑,誰都不相信黃鶯鶯會真的來看芊荷。

「騷狐狸給雞拜年——睜眼閉眼看得全是蛋!」又不知道哪個快嘴地說了一句。

「狐狸看雞蛋怎麼了,人家有撐腰的,看也不怕人轟走!」這話是說,穆家林跟鶯鶯是親戚。

「別瞎說,誰跟誰是近還不一定呢!」

有在的地方就有江湖,這院子里立刻就又鬧成一團。

听著她們話里有話的聲音,包氏得意洋洋,鶯鶯娘卻有點站不住了,說著就要往外沖。

這個時候,穆家林「騰」得站了起來,卻見她眉頭皺緊,沖著院子里的喊,「哪來的看熱鬧的,都給我散了!」

「都去堂屋!商量事!」訓完院子里的,穆家林轉身對廂房里村里這些有頭有臉、德高望重的人們說話,一瞥眼,看到自己媳婦,吆喝道,「你們也都,家家的,瞎摻和什麼!」

「嗯!」穆娘小聲嘟囔。

男人們跟穆家林去了堂屋,似乎是在一轉眼之間,原本擁擠地廂房,突然寬敞起來。

鶯鶯娘上前,一把就拉住了鶯鶯的胳膊,「你也跟我走!」

黃鶯鶯早就興奮著要跟娘匯報自己的,被這麼一拉扯,還做出戀戀不舍的樣子,「芊荷,我過會再來看你哈,你好好養身體!」

芊荷笑而不語,看著黃鶯鶯跟在她娘還有她姨身後離開。

範氏早就被支去做飯了,隨著眾人的離開,包氏忍不住立刻吩咐蔡氏去,蔡氏低頭,連忙退去。

「你這個死丫頭,就知道裝!」屋里沒人,包氏又開罵了。

卻見芊荷淺淺一笑,抬手指指院子,那意思是說,包氏再罵人,會被村里有頭有臉的听見。

「你……你就繼續裝吧,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包氏還算知道分寸,指指鼻尖,氣鼓鼓地一甩袖,出了廂房。

這下,房間里就剩下芊荷還有那個躺在炕上的男人了,那男人胸脯上下起伏著,睡得安穩,芊荷心想,這真是個麻煩鬼。

床上的男人卻似乎感覺到芊荷對他的咒罵,突然長舒了一口氣。

突然傳來的男人喘氣聲,下了穆芊荷一大跳,她抬頭看院子里沒有人,便從凳子上起來,走到男人面前。

昨天晚上天太黑,今天早上太著急,還沒看清楚這男人什麼樣子呢。

男人生得一雙劍眉,方正的臉,要不是一道從額頭到下巴斜斜的一道傷疤,也算是長得不錯。

芊荷想著,要不要去空間里拿點靈泉水,幫他把臉上的疤祛除一下。

「嘖,就這樣,還是個有身份的?」芊荷嘖嘴,心想要不是她,昨天這家伙就跟上輩子一樣凍死了,說他有身份?上輩子他死後,也沒見有人尋來,「啊!」

芊荷突然低吼了一聲,因為炕上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

那雙眼楮,炯炯有神,放著冷光,驚得芊荷連忙後退。

男人側臉看著芊荷,安靜片刻,緩緩開口,「剛剛不是你救的我,救我的那位姑娘呢?」

「救你的那位姑娘?」芊荷一下子明白了,這男人說的是黃鶯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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