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風 第118章 堪為良配

作者 ︰ 歷史時空

熱鬧鬧用完飯之後,宋嬤嬤帶著閹小吉先行離開,宋如沐與宋念之兩人則左右陪伴著宋翰,來到花園中散步。

晚風習習,細月掛雲端,一家三口對坐位于高處的八角亭中,茗茶听曲兒,享受許久未曾有過的****。宋如沐瞧著低首專心于彈琴的宋念之,歡喜之余卻想到今夜的皇甫天佑會不會又夢游?而宋翰則是在听曲的過程中,平日的勞累,加上這幾日對女兒的憂心,讓他再也支撐不住的閉目打起瞌睡。

宋如沐不經意見到宋翰點頭點得厲害,雖說此時的風不大,但對于熟睡的人來說卻算是大的了,于是宋如沐便將自己披風解下,輕輕為宋翰蓋好,又回頭示意停下觀望地宋念之繼續彈琴。

望著為父親擋風的,宋念之心領神會,抿笑繼續低首撫琴,不知不覺間便將心中情誼用于琴弦之間,曲調也由此從先前的低沉悠遠變得輕柔無比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眼看細月掛上中天時,宋翰緩緩醒來。

轉身發現,女兒宋如沐依偎在自己懷中睡得香甜,稚氣未月兌的容顏上帶著甜甜笑容。兒子宋念之則還端坐于淡淡月光下,繼續彈著一曲他從未听過的曲子。再仔細看一遍,宋翰臉上浮出了好笑的表情,只因他自個的身上竟然披著女兒的披風,而女兒身上又披著兒子的披風,只可憐了兒子身上。僅著一件單薄衣衫于夜風中為他們父女二人撫琴催眠。

宋翰暗道一聲兩個傻孩子,極其溫柔地為女兒攏好身上地披風,並側身為女兒擋住不斷吹來的風之後,便細瞧著一身薄衫的兒子,出聲問道︰「念之覺得你們翊軒師兄如何?」

宋念之聞聲,恰似行雲流水的雙手情不自禁顫抖起來,剛還順暢無比的琴聲也頓時跟著錯亂起來。仿佛怕泄露的更多。宋念之下一刻便用雙手齊齊摁住琴弦,想使琴弦再也發不出一點擾人心思的聲響。直到琴弦所發出地嗚咽聲全部停止下來。宋念之才抬頭直視著父親的目光,目光之中,平日里那些在外面時地威嚴,此時已經悉數轉化為慈愛,宋念之了然,久久才輕笑道︰「父親既然已經打定主意,又何必再問念之。」

「呵呵……可為父還是想知道你的看法!」兒子的不多問讓宋翰贊賞不已之時。尤其看到懷中還在酣睡的女兒,又無不擔心的道︰「畢竟為父平日看到的,只不過是一個做為學生的翊軒,至于他背後是何性情,為父並不能全部得知。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畢竟你翊軒師兄家大業大,又身為公府地嫡孫。將來的道路任重而道遠。而你表面看著溫柔謙遜,一派大家風範,可誰又知道她的小女兒秉性呢!」

宋念之黯然,很想說「我知道」,但他能說嗎?

不能!因為他們是姐弟,一道在世人眼中。永遠也不可能跨越的障礙。

其實宋如沐遲早要嫁人的認知,早在入宮前,陸翊軒與表白的那瞬間,在眼楮也不眨地就為陸翊軒擋住他拳頭的瞬間,他就完全明白了。只是他是真的舍不得,舍不得他全心依賴地,舍不得他生命中最寶貴的,在以後的歲月里將會完全屬于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將決定的生與死,以及幸福與否的未來。

想到從小就喜歡笑的。將來嫁人後必須仰他人眼色生活。宋念之地心被揪得生疼,緊握的雙手在無意中被琴弦割破。

夜色中不斷吧嗒著滴落的濃濃鮮血。卻讓宋念之在感覺身體有什麼東西流失的同時,也恢復了少許神智。明白父親現在提起這個,全是為了斷掉入宮的後路,故而只得憑著他的本心,對父親宋翰笑道︰「翊軒師兄粗中有細,為人重情重義,家世顯赫,堪為良配!」,只是漫漫人生路上,當最終踏上開始為家族爭功奪利的陸翊軒,會永遠是現在的陸翊軒嗎?

宋念之忍痛在心中暗問自己,宋翰亦在沉吟中思考著這個問題,家族,一個永恆的話題,一個身為繼承人無法回避的話題。

宋如沐悠悠醒來,只覺得這是她十天半月來,睡得最舒服地一天了。

伸個大大地懶腰,宋如沐舒服到嚶嚀出聲。

可頭頂上忽然傳來的「呵呵」輕笑聲,讓幾日來在宮中飽受驚嚇地宋如沐赫然起身,迷糊中看到是父親宋翰在呵呵笑,半晌才想起她已經在家里了,不用再擔心那皇甫天夢游到自己身邊了。

驚恐變為傻笑,宋如沐訕笑著看看父親宋翰,又看看弟弟宋念之,見兩人都笑望著自己,窘迫之情讓宋如沐急忙以手捂嘴,看看自己有沒有睡覺流口水。

還好,沒流口水。那兩人干嘛笑得那麼奇怪?宋如沐黑線……

父子兩人的對話,因為宋如沐的忽然醒來而中斷,加之因為時辰已晚,第二天宋翰與宋念之還要早起,三人便各自匆匆回房,只留下月色中琴弦上的鮮血,散發著幽幽光芒。

宋如沐剛回房,就被候在房中的茶語與茶香兩人給拉住,齊聲詢問宮里是什麼模樣。宋如沐不勝煩擾,就說自己困了,匆匆洗漱過後,便鑽進早已經鋪好的被窩中,對滿臉不甘的茶語、茶香做個鬼臉後,便又鑽回被窩之中蒙頭大睡。

兩人瞧著鼓鼓的被窩直接無語,于是也就收了好奇的心思,各自收拾收拾準備歇下。

哪知宋如沐卻突然鑽出被窩,將茶語叫到自己面前,躲躲閃閃問起她這幾日不在,可又人來找過她?

茶語細想片刻,便笑道︰「藍府的藍曾讓人來請過府敘話,白府的白也來過一回,知道入宮後便沒說什麼」。

趴在被窩中的宋如沐,心道藍晴來找她,肯定是為了讓自己幫忙繡嫁妝;至于白若水來倒苦水的可能多些,但半個月就這兩人找過自己?宋如沐不死心的追問道︰「再沒有別人了?」

「還有誰?平日就沒多少人來**您啊!」茶語迷惑道,卻又忽然想起了什麼,驚訝道︰「啊……對了,還有……」

宋如沐大喜,「嗖」一聲從被窩里爬出來,抓住茶語的雙手,激動的問道︰「還有誰?」

「還有富陽山莊的閻忽然來信了,我現在去給您拿來!」,茶語被宋如沐的熱情嚇一跳,將將說完後,就急著轉身將放置于櫃子上的小木盒,抱到宋如沐面前。

宋如沐認得那盒子,確實是「鹽水雞」每次送信來用的木盒樣式,便略帶失望的將木盒抱到自己懷中,愣愣道︰「夜深了……你也下去歇息吧。」

「是……」,茶語應聲退下,臨放門簾前偷看了宋如沐一眼,發現宋如沐並沒有急著看信,而是望著某個地方出神,一會蹙眉、一會凶巴巴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得罪了她。

茶語搖頭,宋如沐深思。

其實她繞了半天圈就是想知道,被家人送往邊關的陸翊軒,臨走前有沒有讓人給她送信,沒信的話,就是留句話也好啊!難不成就這樣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宋如沐糾結啊,想起前世大學寢室里,同學抱著和男煲粥的情況,宋如沐就冒星星眼,可是現在她和陸翊軒別說了,就是白話也沒有一句。

靠之,如果真的不留一句話就這麼走了,看你回來我還理你!

宋如沐心中嘟囔,卻忍不住將懷中木盒,放到耳邊,假裝這就是,輕輕說道︰「喂?是你嗎?」。

假想對方回答道「嗯,是我!」

宋如沐傻笑,認為自己是天才,這種自樂的法子都能被她想出。

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宋如沐才拆開木盒上的封條,將閻水吉的來信取出,仔細閱讀起來。而看完信後,宋如沐有些不敢,看了一遍又一遍後,直到看完第六遍,才敢這是真的。只因為閻水吉來信中說,沒經過她同意,飯莊就開到杭州了,生意意想不到的好,幾乎天天爆滿,幾天下來就是以前在富陽時幾個月的收入,還問自己可否允許他將飯莊開到京城,因為現在天下能出得起錢吃好東西的人,除了富庶的江南,便只有高官遍地的京城了。

宋如沐張嘴呆滯,她本來以為這一天還要等個幾年,沒想到這閻水吉才只有十五歲,就敢如此大刀闊斧的進軍商界。宋如沐想了半晌,不得不承認,這什麼年頭里,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既然閻水吉敢做,那就讓他做吧,反正紅杏與綠衫兩人早就應該被接進京城,與各自的夫君團圓,孩子也好會叫爹爹了,只是難道富陽那邊的事就扔下了?

宋如沐心中振奮難抑之時,並沒忘記閻水吉不光有個母親,還有個女乃女乃與祖女乃女乃,如果說舉家入京,老人們可能經受住折騰?于是帶著這些疑惑,宋如沐起身來到自己書桌前,加水研磨好墨水後,提筆給閻水吉寫起回信來。在將自己心中疑惑一一交代出來後,並囑咐閻水吉道「萬事需量力而為,不用過于著急」。

第二日起床後,宋如沐將閻小吉叫過來,讓其臨時寫了封信之後,便將信件一起放入木盒,吩咐茶語午飯後就送去驛館。

讓宋如沐沒想到的是,一個半月後,當她收到閻水吉回信的同時,還收到了另一封來自墨城老家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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