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並不覺得命苦
外間說話的兩人忽聞宋翰之聲，面部表情各不相同。
那周嬤嬤是滿臉驚懼之色，暗自揣測宋翰究竟听到她與齊藍月之間多少的對話；齊藍月則是滿臉防備之色後，繼而轉化為羞澀之情，她萬萬沒想到「能做到五品知府的高位，竟然會是如此一位風神俊朗的男子」，在她的心目中，所有當官之人都應該如她所見過的本地縣令那般體態臃腫、腦滿腸肥之輩。
宋翰卻顯然對兩人的表情毫不在意，用力揉下還泛著酸痛的太陽穴，宋翰不耐煩道︰「人從哪兒接來便送回哪兒去，我不想任何人對此事產生誤會，周嬤嬤……可有听到？」
隨著宋翰用他在公堂之上質問犯人般的語氣，忽然拔高音量叫「周嬤嬤」時，周嬤嬤是一個激靈的跪下，渾身顫抖道︰「三少爺，這個是老的意思，而`無`;「`小說`.``且姑娘是二少女乃女乃娘家的表妹，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嗎？」。
「大膽狗奴才……在這個院里還有你回嘴的份兒？我再說一遍，這次你給我听清楚……人從哪兒接來便送回哪兒去……」，在周嬤嬤本以為將宋老與二嬸娘抬出來會讓宋翰顧及一二之。
可偏偏這話卻仿佛刺激到了宋翰的哪根神經線一般，只見宋翰臉上立時出現了少有的冷峻之色，而語氣則已經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平和，以手指著周嬤嬤怒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來人。宋小四……」
「這個……這個……三少爺您……」，就在周嬤嬤跪在那里不知該何去何從，心道二少女乃女乃怎麼還沒到之時，門外卻忽然響起了宋老的聲音。
原來那邊早已歇息下地宋老，听人報說小侯爺陸翊軒半夜派人出門去請大夫，說是孫少爺宋念之腿疼難忍。宋老記掛今天白日里多委屈了孫子、孫女，便趕緊讓老四嬸伺候著起身趕。卻不巧剛好听到齊藍月疾言厲色的質問周嬤嬤之話。這讓見過齊藍月一面的宋老夫，恍然明白了當時齊藍月在听她提到宋翰時的迷惑表情。
明白的宋老。用責備的眼神看一眼急吼吼趕來的二媳婦，出手止住準備說話地二媳婦後，宋老即用不容質疑的口氣說道︰「老2家地……今夜將你表妹接到你們院里去，明個兒早上你親自去庫房領些銀子，將人給我送。」
得知並不是宋如沐與宋念之姐弟，而是陸翊軒闖入宋翰房間。二嬸娘便一路匆匆往這廂急奔，卻沒想到前腳踏進院子。後腳不知為何趕來的宋老即讓她將表妹領回自己院子。深呼吸幾下的二嬸娘，鼓了半天勇氣之後才對宋老笑道︰「婆婆……這好好的喜事到底是怎麼了？我這表妹雖說年齡大了些，但既然人都來了，哪里還有再送的道理？」
「你做的什麼好事，你自是心里有數……看在雲汀與瑞溪的面子上我不與你計較，可你最好趕緊給我將人領處理干淨咯，若是明個兒鬧起來被你公公知曉了此事，怕是你們一家子便不得安生」宋老見二嬸娘此時還裝無辜。便將拐杖搗得杠杠做響道。
雖然憋著一肚子話，但自知理虧地二嬸娘卻是再也不敢頂撞宋老，嘴張張合合數下之後，二嬸娘唯有挑眉自認倒霉，隨後便使眼色讓先前守門的婆子將齊藍月左右架走，自己也辭了宋老出得門去。
「兒啊……都是娘不好。娘沒辦好這事兒……你這一路趕回來，晚上又吃多了酒，可千萬莫為這事兒給惱到了。」待這世界隨著二嬸娘等人的離去終于清淨了時，身穿黑色貂皮坎肩與黑色貂皮帽子，手抱暖爐的宋老在老四嬸的攙扶下進到屋子，對面色鐵青的宋翰柔聲道。
盯著母親宋老看了許久，宋翰這才低首對陸翊軒道︰「軒兒，你自先去守著你師弟與師妹，為師這就……」。
一直攙扶著宋翰的陸翊軒，雙手一拱道聲「是」之後便出得房來。只是陸翊軒沒走幾步便听到宋翰緩緩說道︰「母親……您不覺得如此做委實過分嗎？剛進門還未帶念之拜祭過他的母親。您便如此急著給找個嗎？」。
宋老心里本來就是恨鐵不成鋼，如今又听宋翰如此一說。心里本來那些因齊藍月而產生地自責便隨之而去，不由厲聲阻止道︰「閉嘴……眼看著過完年你媳婦兒就要過七周年了，這什麼也都該有個頭了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但宋老說完，眼見宋翰緊握的雙拳因情緒激動而顫抖不已時，宋老這才長長嘆口氣，上前扶住宋翰的手臂，直望著宋翰的雙目，想要看出宋翰內心的真實想法一般，久久之後才又嘆道︰「我的兒啊……難道你就不知你除了是你媳婦兒地之外，也是為娘的嗎？難道你就體會不到為娘對你的牽掛之情嗎？你在杭州，娘在家中，雖隔千里之地，但娘對你的牽掛那是無時無刻都放不下的啊。尤其是每次想起你一個人在杭州帶著倆孩子，娘這心就跟刀割的一般。娘不盼著你能完全忘了你媳婦，娘就指望你身邊能有個人知冷知熱，每天你忙完衙門的事之後，能有個人給你做碗熱湯喝，娘在家里也就安心了。」
「娘……不孝，明知道您是為了好，可忘不掉秀兒，無論如何都忘不掉！試過了……可就是忘不掉……」見母親宋老越說越悲哀，說到最後已是眼角掛淚，宋翰那些原本堵在心里不說不快的話，便一句也說不口，唯有苦笑道。
見雖然滿臉苦笑，但笑容里的決絕表情卻不容置疑，宋老心里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是一波*狂涌而上，可在听到連說數個「忘不掉」之後，宋老是再也忍不住眼中淚水，邊捶打宋翰邊哭說道︰「我苦命地啊……娘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情種？你爹年輕時候那納妾地念頭是一刻也沒消停過，你大哥與二哥雖然嘴上不說，那也是隔幾天就往窯子里跑，為何偏偏到了你這里，就獨獨忘不掉你那短命的媳婦兒，你讓娘以後怎麼放得下心讓你一人回杭州去啊！」。
「娘，您別為揪心！並不覺得命苦，因為地心，這里一直是滿的。這里有秀兒、有沐兒、有念之，更有娘您與父親，有這麼多人陪著，怎麼還會命苦？」宋翰以手捂心道完便一把抱住痛哭的母親，對方才之事再也沒了先前的怨恨，只有一個對母親無盡的訴說。
而宋翰懷里的宋老此時卻是越哭越傷心，哭不盡七年來對這個的牽腸掛肚，哭不盡決絕的要一個人走下去……
屋外站在雪地中傾听的陸翊軒，卻仿佛被宋翰的那番話給點到一般，愣在原地久久不肯邁動一步，心中只有宋翰那句「並不覺得命苦，因為的心，這里一直是滿的」久久回響著。這些是他以前從來沒想過的事情，但在這一刻他卻突然領悟到，原來心若真是滿的，便覺得什麼都不再是苦的了。
或許是因為這話，先前對宋如沐騙自己一事還記恨在心的陸翊軒，返回宋如沐房間時，臉上再也看不出一絲糾結之情，反而在躺炕上的宋如沐沒有來得及出聲之前，便笑道︰「沐兒現在可以放心了。」
完全放松下來的宋如沐，听陸翊軒如此這般說話卻是臉紅不止，為她方才情急之下欺騙這位性子耿直有加的陸翊軒而臉紅，更為陸翊軒知道之後而沒有責怪她而臉紅。
「軒哥哥……對不起，沐兒不是有意的！」其實宋如沐在看到二嬸娘領著那女子離去後，便明白此事算是了。心有悔悟的宋如沐，如小貓般躲在被窩里，斂著眸子低聲道，那一抖一抖的扇狀眼睫毛卻泄露了她此時的心情。
「呵呵……下次如果再遇見這種事情你可以直接和我說，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且莫再如此遮掩了，好嗎？」。陸翊軒可能受方才宋翰那番話的影響，竟然以萬分溫柔之姿對內疚的宋如沐說道。
而被窩中的宋如沐，似乎也感受到了陸翊軒的異樣，本來低垂的眸子慢慢張大，看著炕下的陸翊軒久久不能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