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善仁心 第六十六章 誤導

作者 ︰ 錦繡良辰

葉嘉文得了消息便立馬了,聶風在外面輔助他從圍牆進來,他便輕車熟路地在後院里準備尋找蔣時宜的房間。走了差不多一半路,踫見了幾個護衛在巡夜,他趕緊躲進草叢里,等那幾個走過了再出去。

忽然在草叢後面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粉紅色的旗袍,不是那個如歌丫鬟還是哪個?這下可好,讓她先替他探探路便好了。等到那幾個護衛一走過,他便躡手躡腳地走到了沈如歌身後,拍了拍她肩頭,「如歌姑娘,你怎麼在這兒?」

沈如歌還在想著方才的事,她竟對時宜說那樣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明明知道她是喜歡呆子的,還那樣故意說話來堵她。听聞聲音回過頭,沒想到當朝思暮想的人真的出現在眼前時,那樣的欣喜是真的會若狂的,細小的愧疚感自然被她拋諸腦後。

她高興地從草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又理了理發型,生怕自己有什麼不好的地方被他看見。睜著圓溜溜的眼楮貪婪地看著俊逸的他說道:「我,我睡不著,出來散散步。你呢?」

「你這古靈精怪的丫頭,應該知道我來找誰的吧?」

沈如歌苦澀地笑了笑,是啊,雖然知道他來沈府是找時宜的,可是她還是不死心地問道。她真想問一句,既然時宜都快要嫁給他人了,為什麼你還是不肯放手呢?這樣對大家都不好吧。到底是沒勇氣問出口,他怎樣做都是他的自由,更何況自己又不是他的誰,問了能有什麼用。

那麼她做什麼也就是她的自由了。

葉嘉文見她只是低著頭不說話,還是自己主動開口,「時宜現下在不在房里?」

沈如歌重新抬起頭,烏黑的眼珠閃過一絲狡黠的光,「在的,時宜剛剛才回了房間。不過她已經不在之前的房間住了。」

「那她搬去了哪里?」葉嘉文急忙追問道。

沈如歌不說話,只是側過身子開始踱步,像是在苦惱著要怎麼組織語言。葉嘉文見她一副為難的樣子,猜想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是不是時宜出了什麼事?」

「這倒沒有,只不過我說了出來,怕你個呆子會難過罷了。」沈如歌轉過身,睜著無辜的大眼說道。

葉嘉文一怔,旋即苦笑,還有什麼事比她要嫁給別人更讓他痛苦?「你只管說便是。我不會怪你,也不會難過。」

「方才其實是我和時宜在散步,我們說了一些心事。我以為她會舍不得你,不願意嫁給喬家少爺的。卻沒想到她說不喜歡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只不過是跟你玩玩游戲罷了。今日的下聘宴你有是吧?她也跟我說這個了,她說……」沈如歌欲言又止,似是怕說出下一句葉嘉文便會打她一樣。

葉嘉文聞言心里已是一顫,只不過是玩玩游戲?一個丫鬟不會無端說小姐的壞話吧,這樣對丫鬟自己能有什麼好處?可是他不相信時宜是這樣的人,不能因為踫到有關在乎的人的事便亂了自己的陣腳,冷靜思考一下。那時候她眼里的悲哀又豈是能裝得出來的?他們以往在一起的情意可有半分是假的?他撫心自問,沒有,全然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其中必有什麼誤會。葉嘉文沉聲道:「她說什麼?繼續說下去便是。」

沈如歌看著眼前這張發黑的俊臉,以為葉嘉文相信了她的話,心里更加得意。對不住了時宜,不過你都要嫁給別人了,就不要來困擾我的呆子了。「她說真怕那時你來攪和了那場宴會,更怕你們以前的關系會被曝光出來,這樣她便嫁不成了……」

葉嘉文忽然開口打斷沈如歌的話,「她現在在哪里?」

沈如歌一愣,他還要去找她?「她這麼壞,都這樣對你了,你還要去找她?」

葉嘉文的目光頓時變得極冷,盯著沈如歌一字一頓地說道:「她壞不壞不是由你定奪,我如何做也由不到你去評論。作為一個丫鬟,竟這樣背著主子議論是非,枉我之前還覺得你是一個好姑娘,看來是我有眼無珠,看錯人了。」

沈如歌眼楮一下子濕潤了,「你個臭呆子才是丫鬟!我才是瞎了眼的那個!」哭喊完這句便跺跺腳跑開了。

葉嘉文什麼都能忍,就是忍不了旁人說時宜的壞話。他淡淡地看著遠去的粉色身影,無所謂地轉過身,大不了他自己再繼續找罷了。

蔣時宜確實換了房間,不過也不遠,只是從一個小牢籠,換到另一個更大一些的牢籠罷了。她搬了凳子坐到窗邊看月亮,她自小就愛看月亮。

小時候母親總是白天裁好衣服,夜里便給客人送。她也提著小小的籃子在後面跟著走,地上坑坑窪窪,一不留神便容易被絆倒。母親在前頭背著一大籮筐的衣服,在冬日里都走出一身汗。母親差不多總是走五步便回過頭看她有沒有跟丟,因為她人小腳步也慢而短,有時候走快了便容易被地上的坑絆倒。

每天晚上母親比她還提心吊膽,後來母親不知去哪里學了一個方法。母親讓她跟著月亮照耀到的光亮處走,不要走在陰暗處。如果剛下過雨的話就不要走反光的地方,會容易踩到水。可是她每次都會混淆,無論晴天還是雨天,她都是走在光亮的地方,拎著小小的籃子一邊走一邊抬頭望著月亮,也不管脖子仰得痛不痛,始終高高興興地走著,「母親母親您看,月亮在跟著我走呢!我走到哪里它都跟著我呢!」像是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立馬分享給母親。

母親只是回過頭心疼地笑了笑,通常對話都是,「小宜,小心腳下的水坑!」

她總是發出一陣短暫而急促的驚呼聲,因為已經太晚,她早就一腳踩了下去,濺了褲子一腳泥。

「哈哈哈……」這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和皎潔明亮的月亮貫穿了她的整個童年。

怎麼越長大,快樂的事就越少了呢?她現在望著月亮,差不多每次都是不快樂。估計月亮都要憂郁了。

腦海里忽然閃過沈如歌天真爛漫的笑臉,她笑著對她說:「時宜,那我可不可以喜歡他?」

銀鈴般的笑聲,是那樣的刺耳。

如果她說不可以,那又有什麼用。你便真的不喜歡了嗎?或者她說可以,你便可以成為他的幸福?

無論哪一種,她都不願意,明明是她的啊,嘉文哥哥明明就是她的,怎麼舍得讓別人去成為他的幸福。

她復而爬在窗邊,鐵做的窗框勒得她的手發疼,可是她不想收回來,這種程度的痛不過讓她更清醒一些罷了。

眼前忽然闖進一個黑色的人影,那人似乎也在遙遙地看著她。蔣時宜自嘲地笑了笑,居然,還出現了幻覺。

但是隨著那人越走越近,她才知,那不是幻覺,那是實實在在的他。

兩人只隔了一扇窗,葉嘉文跑了許久,終于遠遠看見了趴在窗台的那個人。她的身影,他如何能忘,如何敢忘?

時宜清澈如水的眼中盈著月光盈著他,那股思念之情洋溢于表。葉嘉文心里的一根弦像是被誰撥動一般輕輕顫動,再也無法抑制般握住了她的手。卻像是握了一團冰玉一般,她的手十分冰涼。

蔣時宜忽然回過神,「嘉文哥哥,快別站在外面,等下被人便不好了。你從那邊走到門口,我去給你開門。」

葉嘉文一向正直的臉卻勾出一個邪氣的笑,「時宜,你這是在引狼入室。」

蔣時宜臉一紅,嗔了他一聲,「這時候還開這種玩笑!趕緊!」

門一開,葉嘉文便將蔣時宜摟進了懷里,這個懷抱一下子抱出了她的淚。他在外頭沾了半夜的露水,身上寒氣襲人,蔣時宜卻覺得世上再也沒有比他更溫暖的事物了。

「你終于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葉嘉文只感覺自己心髒處的衣衫慢慢濕透,他手里摟著蔣時宜像摟著一團冷香,那人的眼淚卻滾燙無比,一顆一顆烙在了他心上。這樣的她,豈只是將感情當做一場游戲?他閉上眼楮,低頭嗅了嗅她的發香。「時宜,別哭了,我的心都被你燙疼了。」

蔣時宜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也不知該哭還是笑,只用手輕捶了他的肩。半晌又擦干了眼淚,直到看不出哭的痕跡。「你怎麼了?」

「我要是不,那你豈不是一個人偷偷哭到眼楮都沒了?」葉嘉文打趣著她。

「還好意思說我,你這次又是怎麼進來的?不怕被嗎?」。蔣時宜還是有些憂心,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人看管著她了。他們也認定她不會跑了吧。

葉嘉文垂下眼眸,稍稍松開了她,牽著她的手走到椅子前坐了下來,「我這次可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我想帶你走。」

蔣時宜腦袋一轟,原來他還沒有放棄這個想法。一會又低下頭,聲音悶悶說道:「我不會跟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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