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徜徉，月紅苑一片燈火通明。
院子里站著男女共八名下人。四個護院，兩個粗使婆子，兩個打掃的小丫鬟。
八人面前是一張八仙桌，漆木的凳子上坐著一臉冷肅的沈素素，沈素素身後站著一張黑臉的千夜。
沈素素的目光掃過眾人，手指的指節輕輕的敲打著桌面，發出咚咚的聲響，這聲響雖然輕微卻在此刻像高聲的雷鼓撞的八名下人大氣不敢喘一下。
「小姐，這茶我剛泡的你嘗嘗。」
小翠端著一壺茶走，動作很是熟練的將打了一杯茶遞到沈素素面前，順勢將茶壺放下，退到沈素素身後站定，惡狠狠的掃視了一眼八人，「我們將軍府可不受賣主求榮的奴才。」
小翠這一咋呼，八人頓時嚇的跪在地上，一下子就知道了這夜深人靜叫他們前來是什麼原因了，是個主子都不希望自己的人背叛，他們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搞不好飯碗丟了不說，還極有可能性命堪憂，紛紛表示忠誠。
沈素素見八人跪在地上，八人皆是一臉惶恐，個個自危，倒是看不出有什麼異常，心里頓時有些疑惑，莫非不是他們，那又會是誰呢？
「小翠除了這八個人還有月紅苑的人沒來嗎？」。沈素素問。
小翠想了想，又逐一對照八人的看了，搖了搖頭，「小姐沒有樂。」
沈素素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聲音微冷的沖著地上跪著的八人道，「你們可有誰看見你們其中之人有什麼異常，若是欺瞞不說罪上一等，廷尉衙門就是你們後半輩子的歸處，若是說了，有賞。」
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心里都在琢磨，臉上神色也是各不相同。
半響，見沒有人說話，沈素素猛的將茶杯擲在桌面上，茶水四濺，一雙眸子寒霜森冷，「既然都不說，千夜把他們都給我送去廷尉衙門，廷尉衙門的盤問想必你們還沒有見識過吧。」
「是，小姐。」千夜走出一步，應聲道。話音未落已經朝著八人走。
突然一個人大叫一聲，爬出幾步，指著地上的一個藍布粗衣的子。
「我說，我說，我昨日看到吳媽神色鬼祟的出了府，手里好像擰著什麼東西，不過小的離得太遠倒是沒有看清。」
沈素素朝著出聲之人看去，這人二十上下，生的白淨，一臉惶恐，這人她倒是認識，好像是官家福伯的一個本家佷子，好像叫王子懷來著，這人倒是不壞，就是不打本分，她剛剛也只是嚇一嚇他們，人總是喜歡抱著僥幸的心里，當面又不願意得罪了人。
至于被王子懷指出的粗布藍衫子吳媽，一臉冷汗，身體都一個勁的顫抖，見沈素素看的，一下子嚇的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一片，額頭上的皺紋也更深了。
「吳媽小姐待你不薄吧，說你都做了些什麼勾當？」小翠當即走一下子將吳媽拽到沈素素跟前，呵斥。
「小姐，小姐我知道錯了，還請小姐看在子在將軍府這麼多年的份上網開一面。」吳媽跪在地上，哀求，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後悔，竟是哭了。
「你說你知錯了，你犯了什麼錯啊？」沈素素從頭到尾也就是在王子懷指證吳媽的時候看了一眼吳媽，隨後就收回視線，慵懶的用食指描摹這茶杯的邊緣。
吳媽身子又是一哆嗦，以前小姐刁蠻了些，也嘗嘗懲罰他們這些下人，可是跟如今這樣淡然清冷的小姐比，她到更願意是以前的小姐，以前小姐心善，懲罰小人也只是小懲大誡而已，現在的小姐讓人望而生畏，越是這麼，反而更加害怕。
「小姐，子不該貪墨府庫的物件，更不該將庫房里的物件拿出去變賣，子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既然是子做錯了，所賣錢財也是子自己花了，小姐要打要伐不敢有二話，只是希望小姐莫要牽連子的家人。」吳媽說道。
听著，沈素素不由眉心一皺，這吳媽確實是打從她小的時候就在府里了，雖然是老人了，卻是做事很有分寸不驕不躁，這也是為什麼娘親會讓吳媽到她的月紅苑伺候原因，只是不曾想昔日恪盡職守的吳媽卻也成了一個貪墨錢財的人，心里不由得悲從中來。
「吳媽你可知道貪墨乃是大罪，按照規矩是要受到嚴厲的懲罰的，現在有兩條路給你選，一挑按照府里家規貪墨銀兩者輕者杖責五十，重則一百，逐出府邸；二，就是如數上繳貪墨的銀兩，交由衙門量刑定罪。吳媽你選那一條？」
望著年近半百的吳媽，她終究還是忍不下心來，還是給吳媽留了一條生路，貪墨之罪在衙門也就是被關上幾年，幾年之後還是可以出來的。
吳媽抬起頭望了一眼沈素素，俯首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小姐，是子辜負了，小姐的厚愛，子甘願承受杖責。」
「吳媽，你可想清楚了，是選擇錢還是選擇命？」小翠鄙夷的接口道。
吳媽頭埋的很低，帶著哭腔道︰「甘受杖責。」
吳媽這話一出就是選擇了死，不管是五十板子還是一百板子她這幅身子骨都是死路一條，難道錢財真的就比生命重要嗎？
沈素素搖了搖頭，心底倒是收起了剛剛對吳媽的同情跟不忍，在她看來嗜錢如命的人不是不可以，但若是錢路不明，心術不正死了就是活該。
沈素素抬眼看了千夜一眼，平靜的道，「將人帶下去吧。」
「嗯。」千夜依言一把抓起地上的吳媽，拖拽著吳媽就要朝門外走。
「小姐等」另一個身著灰布的子出口，猶猶豫豫的想是下不了決定一般。
「陳媽你就別說了，我這是罪有因得。」吳媽回頭緊張的借話。
沈素素沖千夜遞了一個眼色，示意千夜松開了吳媽。
「陳媽你說。」沈素素盯著陳媽，清冷的眸子里暗藏著一股威壓。
陳媽回頭看了一眼吳媽，定了定神，「小姐，我前幾日前見王子懷跟朱清雅的丫鬟綠意在街上約會。」
王子懷一听，頓時急了，連忙解釋，「小姐，你別听陳媽胡說，我跟那丫頭只是在街上偶遇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將軍府的，我只是有些，不算什麼大罪過吧？」
沈素素對于王子懷倒是不好奇，只是他竟然跟朱清雅的丫鬟在一起，這倒是有些奇怪，只是見王子懷的神情模樣卻也不像是說謊，「你說她不知道你是將軍的人，這怎麼講？」
「小姐，小的是那日出去采買遇上的，當時小的見她有幾分姿色便上前搭訕，正巧看她好像很喜歡攤位上那盒胭脂，便掏錢買了送她，就這麼一來二去，我們就熟了，小的只是對她說我是一個小雜貨鋪的老板，進京進店綢緞家賣。」
王子懷說著，見眾人不信，當下舉起手過頭，「小的對天發誓我王子懷雖然，可是小的舅舅王福說過這人給誰做奴才，就得一輩子忠心侍候主子，又怎麼可能跟敵人的丫鬟透露實情，再者玩玩而已，小的是萬萬不會說明身份的，那不是自找不疼快嗎？小的可以對天發誓，若有半句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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