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嫡一號 380 試探虛實

作者 ︰ 青銅穗

徐瀅笑著,請了茶,順眼打量她面色,只見恬淡中還帶著一絲困倦,遂道︰「怎麼,這兩日沒睡好?」

沈曼下意識地抬手撫撫臉︰「昨夜里風雨,被驚醒了,看了會書才又睡著。」又笑道︰「我這淺眠的毛病卻是自小就有,就是不下雨,平日里但凡有些響動,我都是會醒來的。所以我父親在時就告訴下人們,但凡我熄燈了,便都不許發出什麼聲音。」

徐瀅想起宋澈對沈大老爺的評價,不由道︰「令尊真真疼你。」又道︰「你也很值得。」

宋澈可不是經常稱贊人的,能得他一句好評價的真是少之又少。這沈大老爺自己身子也不算好,心里還時刻掛著女兒,不管怎麼說,這樣的父親也足夠稱職了。她思念父母而不願出嫁離開沈家,似乎也沒有什麼說不過去。

沈曼將拈在手里的一朵落花停下,說道︰「我沒有兄——弟,家父在我身上傾注了所有的心血,也得虧于他的悉心愛護,才使年幼喪母的我在沈家受到百般優待。外人所看到的我的好,都是源自于家父對我的引導教育,而非我本身與生俱來。

「所以但凡有人謬贊于我,我也是不敢辭的。」

說完笑一笑,又道︰「也不知道旁人心里覺得我自大沒有。」

「自大是沒有,倒是覺得很乖順。」徐瀅也笑道。她所見過的這些大家閨秀,能做到沈曼這樣的也不太多。雖然她私底里覺得她們這些人太過守規則而顯得無趣,但毫無疑問,一個知恩圖報而且聰慧的女孩子總是招人喜歡的。

當然。除此之外又還有些嘆惋她不想嫁人的因素在內,這樣的女孩子,難道不該有個好歸宿嗎?

這里吃了一輪茶,又寒暄了幾句家常,沈曼盯著仰躺在軟墊上吃腳趾頭的阿陶看了會兒,忽然就說道︰「我听穎丫頭說,楊家一雙孩子中的毒十分嚴重。也不知道找到凶手和解藥了沒有?」

徐瀅听到這里便把話頭咽了一咽。

楊峻與沈曼的母親曾經有過那麼一段,後來才造成楊若禮的死亡,這段算是楊沛至今也不願回首的過往。她不知道沈曼知不知道這些。于一個姑娘家而言,母親曾經婚前與人私通苟合,這總歸是一輩子也抹不去的污點。

她說道︰「說是江湖人投的,哪里有那麼容易找到凶手?不過如今請了太醫開藥調理。目前是沒有什麼大礙了。但還是盼著早日捉到凶手拿回解藥。那才叫徹底安心。」

沈曼點點頭,望著前方喃喃道︰「能向無辜的稚兒下手,這心腸也叫做歹毒了。」

前方阿陶在捉著面前小丫鬟的頭發玩兒,小丫鬟被抓得疼了,驀地低呼起來,畫眉連忙拿了只玉螳螂引開他的注意力,他這才捉著螳螂研究起來。

小丫鬟折了兩枝茶花插在小瓶里走過來,擺在她們倆中間的茶幾上。

沈曼又笑道︰「這十八學士倒像是我笙表哥花圃里的品種。」

「這你也認得?」徐瀅笑道。

「這帶金邊的品種產自雲南。是從我母親處移過來的,也是家母的一位故友相贈。」她說道。然後抽出一枝來在手里看了看,然後又隨意地插回花瓶里。

徐瀅听到這話猛地抬了頭,「故人?」

「嗯。」沈曼垂眸端了茶,攏起嘴來輕輕吹著,卻又不把話往下說了。

徐瀅凝眉望了她一會兒,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母親的故友送了她來自雲南的茶花,而且她母親在出京嫁去湖州之前還特地往這人的居處送了茶花去,結合時間段看,這「故人」除了楊峻還會有誰呢?

難道沈大太太跟她說過這件事?

但細想之下又不可能,衛家當初花了多大功夫才瞞下樁丑事,到如今連程家都沒有听到半點風聲,可見這件事瞞得極緊,衛二若是那種會隨口把這種事放在嘴上的人,沈曼在沈家的地位怎麼可能會有今日這般?

但她靜默了片刻,仍是試探道︰「你方才怎麼忽然問起楊家孩子的病情來?」

沈曼笑了下,「我是看到阿陶才想起來的。」說完又默了默,再道︰「孩子們的病不好,穎丫頭的婚事就得往後拖。我自然也是關心著的。」

說的在情在理,徐瀅卻覺得她有幾分欲蓋彌彰。

她想了想,笑說道︰「傷害楊家孩子的人名叫楊乘雲,不知道你听說過沒有?」

乘雲是楊峻的表字。

「沒有。」沈曼平靜地,慢慢啜了口茶,捧在手里,兩手穩得像是空中有什麼東西鉗住了她一般。「我認識的楊家人,只有徐伯母,楊先生和夫人,以及楓少爺,再多的,便就是那兩個孩子罷?別的人,我竟是從來也沒有听說過呢。」

徐瀅揚唇︰「可是我從來沒說過這個楊乘雲,就是楊家人啊!」

沈曼略頓了頓,扭過頭來笑道︰「但是我也沒有說,世子妃口中這個的楊乘雲,一定就是楊先生的家人啊!不管他是哪里的人,總歸是姓楊的罷?反正除了江南楊家的人,別的楊家人我是不認識的。」眉眼里還略帶著一絲俏皮,簡直讓人心放軟。

徐瀅便就有些迷惑了。

她本來是想試探試探她到底知不知道楊峻這個人的,如果她知道,那麼起碼有一半可能知道楊峻與衛二當年的事。可是她簡直表現得無懈可擊,讓人完全無從猜測。

她不死心︰「不知道令堂可曾跟你提過那位送她茶花的友人來歷?」

「沒有說過。」沈曼又搖頭,「家母只是無意間跟我說過這個。」說完她盯著前面茶花樹看一會兒,又道︰「但是我極討厭這種花,因為我一聞到它的味道我就想吐,所以家母過世之後,家里的茶花都拿來送人了。」

徐瀅又訥了訥。

衛二過世後,她鐘愛的東西不是都應該好生保管嗎?怎麼反倒送人了?

「你送的?」她問。

「是的。」她利落地答,「現在沈家並沒有人種茶花。」

徐瀅無語了。

這可真像個被寵壞了的嬌小姐說出來的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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