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貴 第13章  闖入

作者 ︰ 莞邇

「不行!我不能就此認命!」趙幼君突然站起身來,「我要進宮,我要親口去問問母後,她為何要這樣對我!」

說完,趙幼君也不管自己現在是副什麼樣子,悶頭就要往外沖。

王嬤嬤連忙拉住她,苦口婆心地勸道︰「夫人,如今可已經夜禁了,就算您出了府,又如何能走得遠?」

趙幼君這才頹然止住腳步。

是啊,她早就已經不是從前可以在京城為所欲為的清平長公主了。

如今的她,只是威遠侯府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就算走出侯府,若是被巡守的將士抓住,恐怕只能換來四十鞭笞之刑。

可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她自己……

想到這里,趙幼君終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與傷心,掩面痛哭起來。

王嬤嬤眼中的趙幼君向來是傲氣飛揚的,她。何曾見過這樣失聲痛哭的趙幼君,心中也是一酸,不管什麼身份尊卑,將趙幼君摟到懷里,跟著落下兩行濁淚。

良久,兩人都漸漸止了淚,王嬤嬤一手輕撫著趙幼君的烏發,一邊道︰「夫人,您別喪氣,太後一定不會就這樣放棄您的,一定是其中出了什麼事。如今已經夜深了,咱們出不去,但明天早起晨鐘敲響了之後,咱們就立馬去安國公府,讓表小姐帶著您進宮見太後,太後一定不會如此絕情的,一定可以在事情傳開之前找到好的解決辦法。」

趙幼君本就已經漸漸冷靜下來,這時听得王嬤嬤的安慰。也越來越覺得事實就如王嬤嬤所說的那樣,一定是周語然哪里傳達錯了,母後不會這樣對她的。

這樣一想,倒是漸漸平靜下來了。

因明日一早就要起來,兩人也不再敘話,各自上、床休息不說。

第二日,因為心里裝著事,趙幼君和王嬤嬤五更未至便早早起了身,梳妝打扮妥當之後又等了許久,到了五更三點。才終于听到了姍姍來遲的晨鐘聲。

幾乎是晨鐘一響。兩人便相攜著往外沖去。

這時時辰尚早,就連侯府的下人都還未起身,偌大的侯府就只有趙幼君和王嬤嬤在走動,若不是兩人這時都心急如焚。恐怕得被這樣的安靜嚇上一跳。

敲門把看守二門的婆子叫醒。威逼利誘著好歹讓她開了門。然後又讓這婆子找了馬夫套馬,直鬧了個雞飛狗跳之後,才總算是上了馬車往安國公府而去。

同是開國功臣的府邸。安國公府和威遠侯府自然隔得不遠,馬車大約走了一刻鐘,便在王嬤嬤的指路下停在了國公府位于一條小巷子中的後門處。

時辰尚早,天還擦著黑,安國公府這時也是一片寂靜,听不到半點聲息。

王嬤嬤先下了馬車,抬手便「砰砰砰」的在門上敲了起來。

這時正是大部分人夢酣之時,王嬤嬤敲了許久的門,才听到里面傳來一個睡意未消的聲音︰「誰啊?」

睡得正香卻被人吵醒,安國公府的門房語氣中滿是不耐煩。

趙幼君和王嬤嬤這時想的都是怎樣盡快見到周語然,當然顧不得追究那門房的語氣。

王嬤嬤陪笑對著門內道︰「小哥,我家夫人乃是安國公夫人的表妹,這次找安國公夫人是有急事,勞煩小哥行個方便,去安國公夫人那里通報一聲。」

門內一陣靜默,然後那門被打開一條縫,一只眼楮從那條縫里往外張望。

「我家夫人的表妹?」那門房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子,被王嬤嬤這樣一鬧,他也清醒了些,聞言嗤笑一聲,「我家夫人什麼時候有個表妹了,若要說有,那也只有清平長公主,難道你家夫人還能是清平長公主嗎?」。

誰不知道清平長公主早在二十年前就薨了?

王嬤嬤被噎得一窒。

趙幼君確實是當年的清平長公主,可是如今她們捂著這件事都來不及了,難道還能為了取信一個國公府的門房而自暴身份?

沉默了幾息,王嬤嬤深恐那門房將門關了不再理她,忙又揚著笑臉,從袖中模出一錠金子往那道門縫里塞去,道,「小哥,我家夫人確實與安國公夫人是舊相識,你就行個方便通報一聲吧,這點小意思還請小哥收下。」

這樣一錠金子,起碼得有五兩,換成銀子,那可就是二十五兩了,就一個門房,而且還是少有人出入的後門的門房,恐怕兩年的月例都沒有這麼多。

只是去通報一聲,就能拿這麼大一筆銀子,這無疑是個美差。

可是那門房卻是半點也沒動心,將金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剛要還給王嬤嬤,卻又突然頓住了。

門內,門房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蕭靖北身上單薄的勁裝被汗水浸染出些許斑點,緊貼著身體的勁裝讓他的胸膛看起來格外的精壯。

許是因為才運動過,在這仍寒意十足的初春清晨,他的周身都冒著絲絲熱氣。

周語然的表妹,那可不就是趙幼君?

周語然昨晚入夜之後進宮,蕭靖北是知道的,也知道她回府後讓人送了封信去威遠侯府,既然周語然一點也沒表現出緊張,想必應是沒什麼大事才對,可為何,趙幼君卻這麼一大清早的,就出現在安國公府?

想起那晚鳳止歌那好整以暇的樣子,蕭靖北下意識的就認為,這定然是她從中做了些什麼。

于是,蕭靖北沖著那門房輕輕點了點頭,自己則一躍上了身後那棵樹。

那門房顯然沒想到蕭靖北會點頭,微愣之後,用十分不耐煩的語氣對外面的王嬤嬤道︰「行了行了,你們就在這等著。看在這金子的份上,我就替你們跑一趟,要是敢騙小爺,看小爺不報官抓了你們!」

說完,又帶著威脅地看了王嬤嬤一眼,啪的一聲合上門,慢吞吞地去了安國公夫人那里通報。

安公國府的主院是寧遠堂,因為安國公蕭立如今在主院正房養病,周語然這些年就歇在了正房的耳房里。

想當初,周語然這不離不充的行為。可是為她收獲了不少贊許與同情的。

年輕的門房一路晃晃悠悠的來到了寧遠堂。叫了門將王嬤嬤的話轉告給守門的婆子,就又慢悠悠的原路返回了。

至于話會不會傳到周語然那里,周語然又會不會見王嬤嬤與趙幼君,那與他有什麼關系。他只不過是過來通報一聲而已。

再說寧遠堂里。守門的婆子被人擾了好眠。積了一肚子的怨氣,偏生那門房早就走了,就是想出個氣都不成。有心想偷個懶不去通報吧。又怕若真是夫人的表妹來了,夫人到時候不會放過她。

幾經掙扎之下,這才披著衣裳打著呵欠往里面走去。

待話傳到周語然耳里時,已是好一會兒之後了。

周語然被心月復嬤嬤喚醒,這時人還有些不清醒,听了傳話反射性地道︰「本夫人哪里來的什麼……」

表妹這兩個字沒有說出口,因為周語然突然想起來,她還真有個表妹。

而且,她昨晚還著人送了封信過去。

殘存的睡意散去,周語然頓時清醒了,她一邊在丫鬟的服侍下更衣,一邊暗自納悶兒。

趙幼君這麼早就來安國公府做什麼?

難道她就不怕被人看見,讓事情雪上加霜?

或者說,她對太後給她爭取來的出路,還有什麼不滿意?

想到這里,周語然下意識的皺了眉頭。

以趙幼君如今的情況,被人發現了身份,即使是為了皇家的體面,她也只有一個死字,太後昨晚為了替她爭取到這條出路,必定是與皇上經過了一番爭執的。

若是這樣,趙幼君都還嫌不滿意,那她還想怎樣?

雖然心中不滿,但周語然畢竟不可能將趙幼君撂在門外,若是天色大亮之後又被旁人看在眼里,恐怕就是她也月兌不了身。

于是忙遣人去後門,把趙幼君主僕領進來。

有了周語然的點頭,趙幼君和王嬤嬤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寧遠堂。

因早有周語然的吩咐,她房里除了那個知情的心月復張嬤嬤,就再無旁人。

見趙幼君也不作什麼遮掩就過來了,周語然雙眉擰成一個結,語氣中自然就帶了些不滿︰「你怎麼這樣就來了,也不怕被人瞧見?」

趙幼君聞言一聲冷笑︰「事到如今,總之已經是無路可走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周語然素來知道趙幼君任性妄為,可沒想到都二十年過去了,她還是這樣不知好歹。

「什麼叫無路可走?」周語然語氣也有些沖了,「你知不知道,太後昨晚為了你的事去見皇上,回來時臉色可不好看,就這樣為你爭取來的生路,難道你還不滿意?」

周語然最不齒趙幼君的,就是她明明有著世上最寶貴的東西,卻總是不知道珍惜。

听周語然說到這個,趙幼君的火騰的一個就冒了出來。

「生路?那叫什麼生路?真要走了這條你所謂的生路,恐怕我會生不如死吧?」氣憤之下,趙幼君的聲音越來越大,她不屑地看了周語然一眼,冷笑道,「周語然,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在嫉妒我,所以,如今看我倒霉了你很高興吧?要不然,你自己去走走那條生路?」

周語然一窒,隨即也跟著有了火氣。

趙幼君說得沒錯,她確實一直都嫉妒趙幼君,嫉妒她的出身,嫉妒她有一個那樣護著她的娘,可是她自問昨晚是盡了全力去幫趙幼君的,看趙幼君的樣子,如今卻是把她給恨上了?

氣不打一處來,周語然面色一沉,冷聲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嫉妒你,不過,我嫉妒的是當年的清平長公主,可不是如今威遠侯府一個見不得人的妾!你看看你自己,你如今還有什麼值得我嫉妒的。那些東西不都被你自己親手丟掉了嗎?」。

怒極之下,周語然的話說得一點不客氣,還盡往趙幼君的心窩子上捅。

就如周語然所說的那般,如今趙幼君可不是以前的清平長公主了,從前她刻意捧著趙幼君,那是出于她的身份,如今兩人之間形勢顛倒,趙幼君還有什麼能讓她客氣的?

為妾本就是趙幼君心里的隱痛,這時還被一個當初無時不刻巴結著她的人說出來,她只覺心中一陣悶痛。若不是被王嬤嬤扶著。恐怕就要連退幾步了。

好半晌,趙幼君壓下心中的痛意,面泛寒霜地看向周語然︰「好啊,你可算是露出真面目來了。待我見了母後。看你還能不能這般得意。」

听趙幼君提到太後。周語然心中一驚。

「什麼,你要見姑母?」周語然詫異地揚眉,「你瘋了嗎?宮里來來往往那麼多人。你以為你入了宮還能藏得住?」

趙幼君冷哼一聲,原本明艷的面容上滿是瘋狂,她怪異的笑了幾聲,一字一頓地對周語然道︰「藏?我如今不是已經暴露于人前了嗎,還用得著怎麼藏?」

周語然只覺一股子怒氣直沖腦門,她簡直想把趙幼君的腦袋掰開來看看里面到底裝的些什麼,扯住趙幼君的袖子,周語然極力壓制著聲音,「趙幼君,一個鳳麟真能讓你專走火入魔到這種地步嗎,太後苦心為你安排的出路你不走,難道為了他你還願意去死?」

趙幼君這時候滿腦門子都是太後等人的絕情,根本就听不進去周語然的話。

若是她能將周語然的話听進耳里,說不定就能發現其中的蹊蹺之處。

不過,這世上是沒有如果的。

一把將衣袖自周語然後中扯出來,趙幼君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衣裙,又撫了撫發間,確保發髻整齊。

放在平時來說再正常不過的舉動,在這時由趙幼君做來,卻無端讓人覺得這便是那暴風雨前的寧靜。

做完這一切,趙幼君平靜下來,她抬頭挺胸,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光看向周語然,命令道︰「你不用再說了,帶我進宮見母後。」

神態之間,盡顯身居高位的貴氣。

趙幼君的頑固令周語然一陣氣結,隨後,卻是被趙幼君的表情和語氣勾出了許久之前的記憶。

當年趙幼君還是清平長公主時,兩人在一起相處時,她便總是這樣命令周語然的。

乍然想起當年之事,周語然面上也是一冷。

無論如何,在這件事上她自認已經對趙幼君仁至義盡了,既然趙幼君執意不肯听勸,那她就自己承受這件事的後果吧。

最後深深地看了趙幼君一眼,周語然冷聲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只希望,將來你不因此而後悔。」

說完,周語然忿然甩袖,領著張嬤嬤出去讓人準備車駕。

在她身後,王嬤嬤心里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這件事里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可要她具體說出哪里不對,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夫人……」王嬤嬤是看過那封信的,所以她很清楚趙幼君現在的心情,但想到心里的不安,她還是有些遲疑地道,「不如,咱們再與安國公夫人仔細說說,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誤會。」

「誤會?」趙幼君冷笑一聲,「嬤嬤方才不是听得清楚嗎,周語然都承認她嫉妒我了,說不定,她心里就巴不得我不進宮。」

見王嬤嬤還想說些什麼,趙幼君制止道︰「嬤嬤不用再多言,今天我是一定要進宮的,總要向母後問個明白,她為何會這樣對我!」

王嬤嬤見狀只能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在心里說服自己是她想多了。

但是,那淡淡的不安,卻始終盤踞在心底,揮之不去。

沒過多久,周語然冷著一張臉回到屋里,「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走吧。」

然後看也不看趙幼君一眼,當先往外而去。

「哼!」

趙幼君不屑地揚眉,卻也沒再多說,帶著王嬤嬤跟了上去。

一行人上了馬車,往皇宮而去。

這時已經卯初,正是上朝的官員們進宮門的時辰,即使趙幼君再心急,也不得不避開自宮門魚貫而入的朝臣們。

直到官員們都進了宮,周語然才拿了太後的令牌一路進宮而去。

周語然經常進宮與太後為伴,又是一品國夫人,按理是可以乘坐步輦的,可因為還有個不能說出身份的趙幼君,為免更加惹人注意,幾人只能一路靠雙腿往慈寧宮而去。

慈寧宮這時候還是一片寧靜,顯然太後還沒有起身。

按理說,年紀越大覺就越淺,可太後昨夜先是得知趙幼君的事受了驚,後來因為趙幼君和趙天南起了一番爭執,又動了怒,這驚怒之下,自然就容易傷神,是以平日里這時早就起身了,今天卻仍臥床養神。

太後尚未起身,但慈寧宮里的宮人們卻早已各司其職。

周語然經常出入慈寧宮,宮人們都認識她,雖然知道太後待安國公夫人向來親善,可此時太後未醒,其中一名最得太後歡心的宮女沉吟了一陣,仍開口阻攔道︰「安國公夫人,太後尚未起身,請您先去偏殿稍作等待,待太後……」

那宮女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趙幼君一路強忍著心急如焚,如今好不容易到了慈寧宮,又哪有耐心再听這宮女的廢話,幾步上前一掌掀開那宮女,就闖了進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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