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蝶看著好似喝醉了連走路都費勁,實則暗暗運功在雙掌上,一旦接觸鳳逸臣的身體,她就出手。
正喝得起興的鳳逸臣突然被人打擾,尤其還是,一個姿容一般的,皺了濃眉,卻沒說話。
越走越近的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雖然她的臉完全陌生,她通身的氣質卻讓他想起了記憶深處的那個人。
蹣跚的步伐,手中的酒碗好似快拿不住般,他甚至想要上前幫忙。
距離他僅半臂距離時,在他身後突然出現兩抹黑影,雖然只是一閃而過,憶蝶還是眼尖地看見了,而且她分明感覺兩人的手中有短暫的寒光閃過,想必是帶鐵的弓弩。
她的額上全是冷汗。真是好險啊!幸好她還沒出手,不然她還沒來得及攻擊他,就已經被藏在暗處的人射成刺蝟了。
她就說他怎會如此大<膽地當街喝酒,原來是帶了暗衛來的。
腳步已經邁出,她又不能收。那樣做只會引起他的懷疑。他那樣的人,就算不小心踫著他,都要疑心半天,更別說她此刻的行為了。
憶蝶舉著酒碗,撲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下頜重重地擱在桌子上,雙眼迷蒙地半眯著,呵呵地笑著,「來,兄台,本姑娘敬你一杯!」
憶蝶想要把酒碗舉起來,手卻因為拿偏了而傾灑出不少酒液。
「姑娘你喝醉了!」鳳逸臣伸手把她手中的碗扶穩。
憶蝶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臉上的酒漬,順便擦了一下額上的汗水。大晚上喝酒喝出汗。認真想一下還是會覺得奇怪。
「一醉解千愁,不醉喝什麼酒啊!」憶蝶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反抓住桌上的酒壇,拍開蓋子,就往自己的碗中倒酒。
「來,咱們不醉不歸!」憶蝶舉起酒碗。
諾大的酒碗在她的手里,顫巍巍地好似又要傾灑出來般。
「姑娘小小年紀,有什麼解決不了的煩惱,盡然要靠買醉解憂?」鳳逸臣很機警。
「本姑娘年紀還小嗎?我今年都快十九了。若不是我的父母早亡,說不定已經成婚嫁人。當了某個府里的當家主母。再說了。誰說小就不能有煩心事兒了!」憶蝶咕咚一下喝了好大一口酒,卻因為手沒拿穩,酒再次灑了她滿臉。
她又擦了把臉,有些氣惱地丟開了酒碗。
「姑娘分明不會喝酒。何苦借酒澆愁。」鳳逸臣這次卻放心了。端碗到唇邊。喝了好大一口。
「大哥你還不是一樣借酒澆愁。本姑娘都不問你為何買醉,大哥何必問來問去。今日你我有緣,坐在同一張桌上喝酒。明日醒來,你我或許連對方的容貌都記不清。不,大哥你戴著斗篷,我根本看不見你的臉。應該說,酒醒之後,即便大哥走在我身旁,我也認不出那是你。既然這樣,咱們何必要問為何買醉這樣無聊的問題。還不如盡情地喝上幾碗,忘卻所有的煩惱。」憶蝶把碗里的酒全部倒在地上,重新給自己斟了滿滿一碗。
她撐著手臂,給鳳逸臣的碗里倒滿酒。
「來,大哥,別的話咱們都不說了。喝!」憶蝶豪氣干雲地舉起酒碗,咕咚咕咚喝起來。
鳳逸臣盯著她把酒全數灌進喉嚨里,才低頭喝了一口。
「大哥,你這樣喝不行!你可是男子漢大,怎能喝得如此扭捏!」憶蝶再次給他斟滿酒,一雙眼雖然快睜不開了,還是緊緊地盯著他看。
鳳逸臣似乎被刺激了,盡然真地站了起來,學著她的樣子,一口喝下了碗里所有的酒。
「好!大哥夠豪氣!咱們再來!」憶蝶再次給兩人面前的碗倒滿了酒。
兩人相對而站,憶蝶身量比他矮了許多,他一仰脖子,她正好能夠看見他脖子上的血脈。
憶蝶握著酒碗的手忍不住曲了幾下。這是個好機會!
憶蝶再也忍不住,握住酒碗的手準備已經在暗暗運功。
這一刻,她忘記了藏在周圍的暗衛,不再懼怕危險,甚至不再顧忌自己的生死。
所有人的苦難,南北的戰事全是因為他而起,只要殺了他,所有人都能回到原本的生活軌道上,鳳傾城也能夠回到京城,成功地登上皇位,而她也可以永遠解月兌了。
她把所有的內力都集中在右手上,右手好似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一旦出鞘,就會讓人血濺當場。
「阿恆!」小七突然沖了,左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右手。
「大哥?」憶蝶語帶怒氣,想要甩開他的牽扯。
這是她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機會,又或許會變成唯一的機會,她不能錯過。
「阿恆,為兄不過是隨意說你幾句,你怎地就如此氣怒,盡然跑來買醉。你這樣做,就不怕為兄傷心嗎?」。小七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不讓她動分毫。
憶蝶緊忙用另外一只手在他的手掌上快速地寫了一個殺字。
小七卻在她的手心里快速地寫下了另外一個殺字。
憶蝶這次反倒握住了他的手。
雖然相處不久,她還是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才會在她的手上寫下那樣一個字。他是想要代替她,殺了鳳逸臣。
他不允許她冒險,卻要自己去冒險。他要冒著時刻被暗衛射穿的危險,也要成全她的報仇之心,這如何使得?
雖然小七的武藝可能在鳳逸臣之上,若是出手及時,得手的機會比她大,卻很難逃過暗衛的射殺。
剛剛只有她一人,死了也就死了,她不在乎;可是若是要搭上小七的命,她舍不得,也不願意。被她帶累的人已經夠多了,她不能再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
憶蝶和小七這邊忙著相互阻止。
鳳逸臣已經放下酒碗,皺眉看向沖進來的小七。
小七的步伐那樣輕,從老遠的距離跑來,不過眨眼間就到了憶蝶身邊,即便是武藝再差也能察覺出小七強勁的內力,何況是鳳逸臣。
鳳逸臣不由提高了警惕,坐下,把酒壇放在中間。
憶蝶暗自慘叫一聲,明白大勢已去。對方已經提高警惕,即便她和小七聯手,也不可能在瞬間殺死他。
「走吧!一個姑娘家入夜了還外面飲酒,傳出去,你還要不要嫁了!」小七強行把憶蝶拉了起來,摟著她的肩膀,硬是把她帶出了酒攤。
憶蝶和小七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黑暗中突然躥出兩條人影,遠遠地站在鳳逸臣身後。
鳳逸臣卻只是搖了搖手。黑影立即消失。
躲在黑暗之中的憶蝶冷冷地注視著坐在酒棚下的人,恨不得再次撲上去殺了她,卻被站在身後的小七強行拉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