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這是王小姐跟您學舞技的銀子。」憶蝶開門見山，把銀子遞到了舞悅娘的面前。
這也是憶蝶邀請她來凌雲閣之前就說好的，但凡有客人跟著她學技藝，所有的學費都歸她一人所有，她除了為凌雲閣留住客人外，每三日在凌雲閣免費公演一次，就算是給其他在凌雲閣學習技藝的學員免費提升的機會。
憶蝶邀請舞悅娘，說白了就是為了讓她給凌雲閣做裝點門面。當然，事實證明還是蠻管用的。
「對了，王小姐今日可曾為難？」雖然王小姐走時心情不錯，憶蝶還是有些擔心。
王小姐是大家小姐，舞悅娘又是個傲氣的人，兩個人一個弄不好，說不定會踫撞出火花來。
「為難倒是說不上，不過這個王小姐的資質真的是太差了。我都不知道她以前的舞技師傅是怎麼教的。弄成了這樣的骨骼，若想學有所成，只怕得吃不少苦頭。只是，她身嬌肉貴，我擔心她堅持不了多久。」想到王小姐的奇差資質，舞悅娘就忍不住皺眉。
「這樣啊？明日她來時，我在她耳邊吹吹風，讓她不要著急。不過，悅最好籌劃一下她在菱花會上的舞蹈，畢竟她肯賣力，可都是為了能在菱花會上大展拳腳。」她倒是不擔心王小姐能不能吃得了這份苦，因為按照王小姐急于想要改造自己的心態，再多的苦。她也能吃得下。
憶蝶擔心的是，長期沒有收獲的情況下，她會失去斗志。
舞悅娘豈會不明白憶蝶的意思，「這個你大可以放心。即便她的資質再差，長期練習同一支舞，十天半個月肯定能有所收獲。」
「這我就放心了。悅，您也不用覺得有壓力，您的技藝那麼好，肯定能夠輕松搞定她們！」憶蝶開始拍馬屁。
「說了這麼多話，渴了吧！來。坐。喝杯茶，再慢慢聊！」舞悅娘給憶蝶倒了杯茶水。
憶蝶受寵若驚地接，坐在她對面。別看舞悅娘只是個伶人，能夠讓她倒茶的人。尤其是還真是不多。
喝了茶。憶蝶才。她要說的似乎都說完了。她和舞悅娘不熟，總不能胡亂侃大山吧！
舞悅娘卻先開了口，「說實話。你去請我時，我根本不相信你一個不到二十的小姑娘能干成什麼大事！我答應來，是因為受不了你的糾纏，才應應景。開張那日，站在凌雲閣外的台子上，我才，你不是在說大話，你真的有那份能力。這兩日，你的魄力和能力更是讓我折服。你們兄妹兩，一個八面玲瓏，一個內斂深沉，簡直就是絕妙的搭配。」
「過獎，過獎了！」被人夸贊八面玲瓏，憶蝶真不知該喜還是憂，這樣的人往好了說，就是能力超強，說差了就是狗腿，油嘴滑舌，狡猾狡猾的。
「不過，阿恆小妹，要提醒你，你這樣拋頭露面，只怕會影響你的終身大事。你如今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了。」舞悅娘曾是大家小姐，因為族人犯了錯，才淪為伶人。
她雖然通過努力，贏得了些名聲，卻終究沒有清白人家肯接受她。她又是個傲氣的，不願意給那些王孫貴冑做小。也正是因為她在這方面的執拗，出名後，她吃了許多苦頭。
「終身大事？」自從與鳳傾城分別後，憶蝶根本就不再考慮嫁人的事了。她這樣的禍害，還是少禍害人為好。
「謝謝悅關心，這個道理阿恆也知道。不過，如今凌雲閣的情形，也不是我想不露面就能夠的。再說了，我又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作為我的未來夫君，就應該包容我，憐惜我才對。假如他因此嫌棄我，就證明他不是真心愛我，根本就不配娶我。我也不會嫁給那樣的人。」
「愛？」舞悅娘嗤笑出聲，「妹妹想得太天真。世間的男人，哪里有什麼珍愛！哪個不是圖你的美貌和才華？又有多少人能不在乎未來妻子的名聲？就好似我，雖然圍繞在身邊的男人千千萬，卻不過是些想納我為側室，或是金屋里藏嬌的，沒有一個想著娶我做正妻。活了二十五年，在紅塵里打滾許久，我有時真地很累，很想要一個能夠依靠的肩膀。可是，上天沒有給我這樣的機會。妹妹你卻不同，你不是賤籍，可以不用因為掙錢而毀了自己的名聲。」舞悅娘也不知為何會同一個小丫頭說這樣的話。
這些話她藏在心底好些年去，即便是在處境十分悲慘時，她也不會訴與他人听。
「何必如此悲觀！女子拋頭露面就是件丟人的事嗎？難道非要躲在男人背後，靠男人的荷包生活，才算活得光彩嗎？每個人都有讓生命綻放光彩的權利，有的安于家室，喜歡在家相夫教子，有的卻是個事業心極強的，比如我，就必須像男人一樣，活得精彩，活得恣意，不然就會像沒有開放的花朵，未曾綻放就蔫了。每個人的觀念不同，每個人都有自己需要去走的路，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哪怕是再過百年，我也不會後悔。生活是自己的，只要自己無悔，何必去管他人如何評價！」
「只要自己無悔？」舞悅娘喃喃自語，驚詫地望向憶蝶。
以往，從教授她技藝的師傅到覬覦她的王孫貴冑，統統都讓她認命，接受自己身為伶人的卑微身份，漸漸地她的內心也變得卑微起來。即便她的外表裝得很高傲，甚至不願給那些名門閨秀好臉色，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因為內心的卑微而不敢直視她們，因為看著那些高貴的閨秀，她總會不由地想到自己有多麼卑賤，多麼污穢。
「對啊，我們所走的路，或者說我們現在所走的路，不一定是我們自己選擇的，因為這些可能是在出生時，上天就已經幫我們選好了，或是家人很小就為我們做出了選擇。但我們必須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我們想要什麼樣的生活，然後為之而努力。只有這樣，才能正真綻放生命的色彩！或許我的觀念，你不一定能夠接受，但這就是我所思所想的。」
就這樣面來說，憶蝶的決心是堅定的。即便她能與鳳傾城成婚，她也不會做一個窩在男人羽翼下唯唯諾諾生存的小。她同樣會開創自己的事業王國。
如今，她或許此生都不能再擁有愛情，因為上天已經把它從她身邊奪走了，她卻一定要擁有自己的事業王國。這就是她北上京城一直想著的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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